临安侯府,宾客满堂!
所有宾客看着临安侯无不笑脸相迎,说话也无往日的尖酸与刻薄。
目光看向梅素婉那微微突起的腹部,大家均猜测,这便是那临安侯在回大韩的路上的救命恩人!
听闻此女出身武林,随后便这样那样这样那样了……
大家心照不宣,毕竟以着这临安侯那臭名远播的名声,京中谁家的好女子能给了他?
先不说他是不是外来的,就他一只断手,也让好人家的姑娘退避三舍了!
只是看着这女子,那较好的面容,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可那与临安侯有着那么一分两分相似的面貌,却也让人不住的叹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有夫妻之相等等了!
梅素婉与梅泓泽分坐与女宾与男宾的主位上,虽说身份上与大公主三皇子妃等人矮了不是一截两截,可他们是主人!
男人间虽也有着攀比,可大家今日却都不住的羡慕着这临安侯,美人嘛,哪个男人不爱!
而女宾席上,呵呵,女人多了向来是非多,更不要说,本就是不对付的女人坐在了一起。
梅素婉笑容不减的敬着几位贵客。目光却留意着所有的人!
言语间,梅素婉不经意的说起自己的一记药方,曾让一位十余年不孕的夫人怀了双胎。
这一下子便炸开了锅,三皇子妃目光热切,而大公主却是带着嘲讽,至于其它的人,均看着情势,以便好站队!
那方三皇子妃欲言又止,目光扫向梅素婉的肚子,便笑着道,“看夫人的身形,可是有五个月了?”
梅素婉笑着点头,“是啊!”
大公主便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夫人那药方若是好用,即便是价值千金,三弟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要知道,自打三弟妹滑了第一胎后,这十几年,可没少吃药,只是可惜……”
可惜至今仍无所出!
那三皇子妃面红耳赤,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被人这般当众揭了短,自是气的不轻。
刚要回嘴,梅素婉却在桌下拍了拍她的手。
三皇子妃微怔。
却听梅素婉道,“三皇子妃,安儿在来咸阳的路上,听说三皇子妃向来仁慈善,而三皇子对三皇子妃十几年来恩爱不减,这般神仙卷侣的情分,当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啊!”
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时掩嘴看向大公主,一脸的抹不开,轻言道,“大公主,我没有说驸马的意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不解释大家心照不宣也知道她是何意,她这一解释,桌上的人便个个憋着笑,可却谁也不敢吱声。
“哼!”
大公主却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大公主……大公主……大……”
梅素婉象征性的叫了几句,可大公主的步子却是越走越快!
那厢三皇子妃却露出了笑颜,“安儿你就别叫了,大皇姐,可是大韩的大公主呢,人家忙着哩……来来,咱们吃酒……”
这才转眼的工夫,已从侯夫人变成了安儿。
梅素婉一脸的懊恼,“您看我这破嘴!”
这京中的人,哪个不知道驸马背着大公主,在外养了一个又一个的外室,只不过,大公主一直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再说,她是大韩大公主,哪个敢在她的面前放肆!
可却没有想到,这初来咸阳的临安侯夫人,也不知是没脑子还是太过嘴直,竟然变着法的说了这么一嘴,这大公主只是扶袖而去,也不知是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该说临安侯点背,刚刚被皇上喜爱一点,却又得罪了大公主?
“哼!一个出身下贱武林女子,却敢嚼我大韩大公主的舌头根子,本宫该说你太过大胆,还是该说你愚笨无知?”
却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转身却见一满头银发的老妇,柱着龙头拐杖走了进来。
身后侯府的下人,缩了缩脖子,见梅素婉摆手,便退了下去。
“长公主?”
满室宾客均起身跪了下去。
“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吉祥!”
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是大韩明副其实的长公主!
而且,据说当今圣上,对这位亲姐向来敬重,所以,年逾七十的长公主,在大韩的地位,那是无人可极的!
梅素婉暗自挑了挑眉,与众人一起跪了下去。只是心道,这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小小的门户?
“都起来吧!”
这老太太声音洪亮,头发梳的更是一丝不苟,眼角竖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就见她转而便又道,“手头上的政务可是都忙完了?便在这里吃喝玩乐起来?”
本来在大公主离开的时候,就有官员想走,这会听得长公主的话,哪个还敢再呆下去,相互对视,便寻了各种借口,离开了这侯府。
很快的,男宾席上便只余下寥寥数人了。
女宾席上也有些想动,可却因为长公主径自坐了下去,也只好憋着,小意的陪着。
梅素婉道,“不知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臣妾无罪!”
长公主一双凌厉却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盯在梅素婉的身上。
她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让梅素婉起来,如此便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皇姑母……”三皇子见梅素婉额角滑下了汗珠,便上前一步,至少,在她这短短的接触中,她还是很喜欢梅素婉这个孩子的。
“皇姑母,侯夫人可是还怀着孩子呢?”
三皇子妃小声的提醒了一下。
长公主便撇了她一眼,才看着梅素婉,淡淡的道,“起来吧!”
三皇子妃立马扶住了梅素婉的胳膊,“你怎么样?”
梅素婉冲她摇摇头,无力的笑笑,可心下却十分清楚,这长公主,是来找荐的!
转身对四个丫头道,“还不上套新的餐具!”
随后梅素婉便坐了下来。
长公主不开口,其它人自是垂头闭嘴,免得惹得自己一身的骚!
那厢恭亲王妃兀自抿着酒,一直以来,她并没有说一句话。
京里的人都知道,她性子本就高傲,可自打那小郡主的死讯从大燕传来后,她便更冷了。
只是这会,她却突然举了杯,看着梅素婉说了一句,“夫人倒是八面玲珑。让本妃佩服,本妃敬夫人一杯!”
梅素婉举杯的动作怔了一下,转而看着她,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王妃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本妃乏了,先走一步!”
恭亲王妃说着便起了身,即便是长公主,她也没有多加理会。
梅素婉上前,扶了她一把,却是对着她的耳边,极快的说了一句,“想知道你女儿死亡的真相吗?”
那恭亲王妃诧异的瞪着眼睛,看着她。
梅素婉却只是笑着,“王妃慢走!”
恭亲王妃走了两步,却是突然转了身,看着梅素婉,忽的上前拉住了她的袖子。
遂开口道,“夫人,这件裙子竟是彩锦?本妃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彩锦做出来的裙子也是有模有样的!”
彩锦的面料过软,很少拿来做宫装,因为支撑不起宽大的裙摆还有领口与袖口。
恭亲王妃也没等梅素婉说话,便又道,“这倒是让本妃想起,我那也有一批,不知夫人明儿可有时间到府上来坐坐,也帮我看看,我那批彩锦能做个什么款式的衣服?”
梅素婉的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自是点头,“那安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妃别嫌弃安儿身份低微便好!”
恭亲王妃放下她的袖子,却是捏紧了自己的手,点了头,便走了!
“这恭亲王妃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那长公主便念了一句。
可却无人敢去接她的话,虽说恭亲王失势,但恭亲王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
那厢三皇子妃给她添了酒便道,“皇姑母怎么到这来了?”
“我本是进宫去看看你父皇,后来得知日前你父皇的急病却是这临安侯妃医好的,便想过来瞧瞧……”
说着长公主便撇了一眼梅素婉,眼神一转,便道,“我还当是什么神仙女子,却也不过是一常人,更是一个出身卑微的长舌妇!”
桌上的人都有些尴尬,这长公主向来是说话不饶人的。
而梅素婉只是垂头吃了宴席,似乎没有听到长公主骂她一般。
看着一道红烧肉,梅素婉吃到嘴里,随后便吐了出来,眉头紧皱地道,“这肉这么老,怎么还端了上来了?没得让人以为咱们临安侯府竟是拿老肉冲数,做那倚老卖老之事!”
那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了。
可还没等她说话,三皇子妃竟是抚住了脑袋,大声叫了起来。
“哎哟哎哟,我这头疾又范了,疼死了疼死了……”
“三皇子妃……”
“不行了不行了,安儿,我看这宴席还是散了吧……哎哟哎哟……”
那三皇子妃捂着脑袋,还扶住了长公主,“皇姑母,这宴席也散了,让侄媳妇送您回府吧……”
连说带掺,便将长公主架出了这临安侯府!
三皇子妃与长公主这一走,其它的宾客便也就散了!
梅素婉双眼微眯,今儿这宴席本就是想拉住两个人,一个三皇子妃,再一个便是恭亲王妃,如今也算是圆满,只是独独却露算了这个长公主!
不过,这老太婆的德行还真是让她恶心,该死的,最好别挡了她的路,否则……
……
梅泓泽喝的酩酊大醉,摇着身子,进了房间。
看到梅素婉正在合算今日收到的礼品账单,便倚在门上,看着她。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今儿的一切,都是拜梅素婉所赐!
而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这明明就是一介废物,为什么转眼之间,她便被众星拱月的捧了起来?
可此时的脑子却是无比的清醒。
因为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再不爽,却也不能跟她对着干!
看着那细腻的侧脸,梅泓泽的心砰砰直跳。
若想在大韩站得一席之地,就看梅素婉初展身手,他便知道,只有抱住她,他才可以!
虽说这种依靠一个女人的想法,让他不耻,可这却是现实!
他是男人不假,可到了西韩这半年,还不如她给他的三天!
想到这里,梅泓泽竟是鬼使神差的走上了前,站在她的面前,有些紧张的轻喊着,“素婉……”
这两个字,是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叫出来!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梅素婉并没有理会。
可这会听到他叫着她的名字,当真是诧异的抬起了头,却看到梅泓泽一双带着精光的双眼。
她双眉不仅一皱,“做什么?”
“素婉……”
他又唤了一句,随后竟是突然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
梅素婉抬脚便想踹去,却听他道,“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可是,素婉,你能不能原谅我,我是真心悔过……”
梅素婉放下脚,听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曾经嫉妒你可以时时伴在父亲的身边,我更嫉妒你的出身是那样的高贵,而我们,想破了头想要的身份,却在你的眼里不屑一顾,我知道我们曾作了太多伤害你的事,可我,真的后悔了,求你,求你原谅我吧……”
梅素婉推开他,似笑非笑,双臂环胸地后退一步,“梅泓泽,你会原谅一个往你嘴里撒尿的人?还是说你会原谅一个想强了自己的人?如今我还留着你的命,你就偷着乐吧!别再来惹我,不然,我不保证,我会不会突然想到,当日你们兄妹三人逼我喝尿的一幕而杀了你!”
梅泓泽脸色涨红,不知是因为梅素婉不给面子的拒绝,还是悔恨于他曾做过的事,一句话没有说,只是立在那里,看着梅素婉。
“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吗?”
“这是我的房间,你是我媳妇……”
梅素婉翻着白眼,“君明,将他给我扔出去!”
话落,一道身影飘然而至,梅涨泽连叫都没有叫一声,便被扔出了门外!
梅素婉撇撇嘴,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吗?
几句好话,自己便将一切翻过去,再不计较?
想得到美!
……
翌日清早,吃过了早饭,梅素婉叫了梅泓泽到了书房。
梅泓泽两眼暗淡无光,坐下后,梅素婉便扔了一张纸过来。
他没什么精神的撇了一眼,却见是礼单明细。
还没反应过来这要干什么的时候,却听梅素婉道,“昨日收了不少的礼,我从中将先前给你的银子扣了出来,剩下的咱们俩均分,呶,这是你的那一份!”
梅泓泽眨着眼睛,“你这就要走了?”
莫名的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急忙站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梅素婉忽然发现他当真是没脑子的紧,也难怪,为官的四年,除了靠梅如海打通关系,他却是一点政绩也没有了!
白了他一眼,“你若无事,便去找你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房姨太太滚床单,少来烦我!”
随后带着那四个丫头便出了侯府。
梅泓泽本想再上次,却见门口闪过一抹黑衣身影,迈出的脚便缩了回来。
只是想不明,那擎王怎么就在她的身边放了四个男人,就不怕她给他戴了绿帽子?
……
梅素婉的马车直奔恭亲王府,而路上,却不住的翻着手上白浪送来的资料!
这是连夜里,白浪收集的长公主的资料!
梅素婉看完所有,便将资料消毁。
难怪她昨天那般对自己,何着,她的驸马当年便与如今大公主的驸马一个德行!
背地里,养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妾室,还生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孩子!
她身为皇帝的姐姐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可为着颜面,她与大公主一样选择了沉默。
可是,当她的驸马因病去逝后,长公主,却是毫不手软,将那几房连女人带孩子折磨够了之后,一个不留的全数烧死!
这是她昨日里对自己的原由,再一个,也是梅素婉没有想到的,这长公主的手中,竟还握了十万兵马的军权?!
这是当年姐弟两个夺下这西韩的皇位时,韩皇送于她的!
只是,既然她的手中握了十万的人马,半年前,这西韩又怎么会发生内乱,而她却并未理会?
恭亲王是当今皇上亲侄子,却想燕涵奕来往密切,代表西韩与大燕签了和平协议后,韩皇却将恭亲王耍了一通,转而便不认账了!
而后,韩皇便对长公主与大驸马相当的宠信,这又是为什么?
“唉,真应该早些年就让白浪几人分出各国发展!”
默默的吧了一句,梅素婉便闭起了眼睛,她要整理一下心绪!
“夫人,恭亲王府到了!”
梅素婉步下马车,刚走上前,便见杜绢迎了出来。
她急忙上前福身行礼,便道,“奴婢杜绢见过夫人,夫人快随奴婢来,我们家王妃已将那彩锦找了出来,就等着夫人前来指点一二了……”
梅素婉点头,便随她走了进去。
“安儿见过恭亲王妃!”
进来便闻到一丝淡淡的檀香味。
“你别客气,过来坐吧!”
内室里传来了恭亲王妃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却是带了浓浓的鼻音。
不多久,恭亲王妃从内室走了出来。
却见她额头上绑着根带子,也是一脸的病容。
“王妃可是病了?”
恭亲王妃摆了摆手,看了眼杜绢,那丫头便将屋子内的下人都带了出去。
梅素婉对身后四个丫头摆了摆手,这四人便跟着杜绢走了出去。
“屋子里没有外人了,侯夫人便不用与本妃绕弯子,本妃想听真相!”
这恭亲王妃就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疼着宠着,却不想她还是偷偷跑出去,认识了那样一个让她什么都不顾的男人!
梅素婉抿唇笑着,看着她一脸的病容,轻声道,“王妃,即是有求于人,那王妃是不是也要拿出相应的东西来还于我?”
恭亲王妃脸色一怔,忽而挑起了唇笑了一下,“你到底是谁?”
“王妃觉得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却很肯定,你并非我大韩的姑娘!”
“王妃,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若有诚意的话,是不是让您屋子里的人,出来的比较好!”
梅素婉的话音一落,便看到恭亲王妃那双眼中闪过的震惊,于是唇角微挑,便眼里露出一丝戏谑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