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咱们先试一下啊……你垂涎太师多久了?”碧瑶先前笑嘻嘻,转而便冷了声,一本正经的问了一句。
“二二十年……”徐婆子老脸通红地低喃一句。
“噗!”碧瑶直接喷了,转头去看她主子,“我,我只是乱讲的……”
梅素婉瞪了她一眼,没个正形,不过却拿眼睛在徐婆子身上扫了一圈,二十年,随后眯了下眼睛,“你说谎!”
“没有没有,二小姐,奴婢看有没有说谎……”徐婆子直往后缩着,至于怎么落梅素婉手里的,她已经不想了。
“你进府多少年?说!”碧瑶马上就明白她主子的意思,一把提起了她的衣服。
徐婆子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匕首,结巴道,“十十八年……”
“这么说,在你没进府的时候就认识了太师?”
徐婆子点了点头。
梅素婉嘴角一扯,“还要我继续问吗?”
徐婆子立马摇头,“不不,奴婢自己说……当年,夫人买奴婢的时候,是因为大小姐没有奶,而奴婢那个时候也正缺银子,就得了她一百两卖身跟在她的身边,待到大小姐不用再吃奶后,夫人说,夫人说要安排我进梅府……”
“也就是说,你是韩惠珍放在府中的一棵钉子?”碧瑶总结一下,看着她,却没有想到,那个时候韩惠珍就已经开始部署了。
“还有谁是她安排进来的?”碧瑶提着手中的匕首敲在她的脸上,冷声问道。
“二小姐,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徐婆子吓的胸色苍白。
“那我问你,玉容,你可还有印象?”梅素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任何表情。
徐婆子脸色一僵,随即苦笑的点头,“二小姐怎么地就想起了她?”
“她在哪里?”
“她在哪……”徐婆子苦笑一下,“三十板子打下去,也许正常人还能扛住活下来,可一个被割了舌挑了筋女子,她还能活吗?”
“你说什么?”碧瑶怔愕,转头看梅素婉,“这么说,那玉容真的有问题了?”
“当年大夫人带着二小姐离开梅府,玉容想爬老爷的床,被夫人逮个正着,就将她打杀了。”徐婆子幽幽的说道。
“徐嬷嬷,你跟着韩惠珍久了,也确实是学了些东西,所以才真真假假地说着,因为这样,我便没办法去查证哪真哪假,不过,我相信,玉容还活着……”梅素婉转身看着窗外,这里是太极寺后院的一个柴房,她到不怕有人过来。
接着道,“因为是你救下了她……”
徐婆子垂头不敢看她,却不想肚子上突然挨了一拳头,在她倒地的时候,就见梅素婉一脸阴沉的看着她,“我的耐性用光了,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砰砰……咚咚……”
“二小姐,二小姐,我说,我说……”徐婆子捂着肚子,满脸痛苦之色,从来不知道打肚子竟是这般的痛,痛的你不敢喘气,痛的你直不起腰身,痛的你后悔干嘛不直说,痛的她更是连自称都忘了。
“玉容住在……”徐婆子说完了话,看到梅素婉眯起双目,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奴婢没有说谎,这是真的……”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救玉容……”
徐婆子嗫嗫的,看到梅素婉倏的举起了手,忙道,“我想为我儿子积点德……”
“此话怎么说?”
徐婆子摇头,“二小姐,求你,求你别问了,奴婢真的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
“好啊,回头,我就把你想上了太师的消息透出去,我倒要看看韩惠珍会不会割了你的舌头挑了你的筋……太师会不会直接剁了你这半百的婆娘去喂狗?”
徐婆子捂脸就大哭起来,“二小姐,你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你还有点时间,若是答案我满意,我保证韩惠珍不会发现你离开了马车,如果你的话让不满意思,我不介意,让她知道你早已发现了她的秘密!”
徐婆子立马停下哭声,看着陌生的梅素婉,也不去想她怎么就变的不一样了,只是快速地说道,“还没进梅府的时候,我曾看到一个男人来找夫人拿了些东西,还说什么‘身子已有了好转的起色’什么的,不过,夫人很气愤,一面给那人东西一面说什么‘贱命’‘苟延残喘’‘让她再活几年’然后那人就走了,那人长什么样我没有看清,也没有注意,后来我就被夫人安排进了梅府,一开始我只是看守大夫人院门的,有次偷嘴馋进小厨房想寻个酒喝,就见玉容将什么倒在大夫人的吃食中,我见四周无人也不敢声张就退了出来,也就留心上了,后来就多次偷见到她在食物中掺了东西……再联想那个时候听到的话,我吓了一身冷汗,就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是夫人的人,更知道夫人的手段,为了我儿子,我只好将这个烂在肚子里……”
徐婆子说这段话,梅素婉只静静的听着,听的心都木了,看着她,淡淡的问了一句,“那纸包是什么颜色?”
徐婆子忙道,“蓝色,那个纸并不是寻常可见的,所以,奴婢记得清楚……”
梅素婉再联想梅雪晴曾说的,便肯定了高伊萱的羸弱是人为的了,恨的她一拳头砸在窗边的墙上,鲜血四溅,落在了徐婆子的脸上,吓的她哆嗦着向后缩去。
“小姐……”
碧瑶拿了帕子将她的手包起来。
梅素婉摇了摇头,“把她送回去……”随后先一步离开,摸去了后山。
……
韩惠珍看着身前的男人,还是那样的打扮,也还是那样的高傲,不明白他叫自己出来,却又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
“把我过来,难道只为陪你看风景吗?”男人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了一句。
韩惠珍一愣,看着他高傲的扬着头,好笑的道,“我叫你出来?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你觉得玩这个有意思吗?”男人倏的欺身上前,冷漠中带了丝怒气。
韩惠珍向后退了一步,脸色顿青,“大胆,离本公主远点!”
“公主……有话快说,别浪费彼此的时间!”男人叫着“公主”二字,甚是不屑。
“都说了是你叫我出来的,你却来问本公主出来做何,你到底有何居心?”
男人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转头向四周看去,然却道了一句,“不好,有人设计了咱们,快跑……”
男人说完双足一点腾空而起,不想,扑天盖地的一张大网就落了下来,男人逃到一半被迫逼落,而韩惠珍,根本连逃都没来得急,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个蒙面人。
“你们是谁?”韩惠珍的心扑通扑通的使劲跳着,她只知道,如果她的身份被拆穿,面对的不只是死路一条。
脸色灰暗,眼带惊恐,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我命令你,快把他们杀了……”
“闭嘴、蠢货!”男人吼了一声,突然发现有些中气不足,才知道,这张网上竟被下了药。
四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后便向二人走来,三人对上了黑衣男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黑衣男人就划破大网破空而出,与迎面而来的三人对上。
三对一,竟一时不会胜负,打了个平手。
刀光剑影中,是那不要命的黑衣男人,拼死的打法,他,只想杀出重围,渐渐的,三人竟有些不敌!
走向韩惠珍的男人见同伴一时拿不下那人,伸手直接将韩惠珍敲晕,加入战斗,瞬间那黑衣面具男便以一敌四!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抓我?”
四人默不作声,目的只有一个,拿下他,最好是活的!
“哼!”面对身手极为诡异配合更是极为默契的四个男人,面具男心下飞快的翻转,不能恋战,对方四个就是车轮战也把他托死了,更不要说,若是身份暴光,这些年的准备可就白白的浪费了,恨恨的看了一眼晕迷不醒的韩惠珍,一枚飞镖倏的向她射去。
“叮――”兵器相撞的声音让面具男一怔,却见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凌空出现。
“沈傲君――”面具男人低呼一声。
“阁下好身手,以一敌四都不见下风,厉害!”沈公子手中一只白玉短笛,站在不远处遥遥的说道。
只是你若细心些就会发现今儿的沈公子,个子有些矮……
只是,凌乱之中,又有谁能去注意这个?
“在下与沈公子素来无仇,沈公子今日又何必为难在下?”男人一面应负四人的围攻一面却还要防着沈傲君的突袭,没一会,便满身是伤。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相信这话阁下应该听过吧……”
男人恨的咬牙,这沈公子亦正亦邪,又无人得知他的身份背景,如今对上自己,还真是讨不到好处!
“若在下出双倍价格买自己的命呢?”男人本就中了毒,此时越发觉得身子有些沉。
“不好意思,本公子做事向来只凭心情……”话落,就见沈傲君足下一点瞬间便落到了战斗圈内,四人变五人,出手更为凌厉的击向黑衣面具男。
“以多欺少,沈公子不会觉得没脸吗?”男人身上又中一剑,本就难应负的四人,如今多了身手都高与四人的沈傲君,男人便开始节节败退。
“对事,本公了向来只要结果,至于过程――受死吧――”
一个转身,手中的玉笛直戳他的咽喉!
男人身子倏的向后一扬,下盘顿时露了出来,双被狠狠的横扫一腿,男人身子顿时向后倒去。
迎面五人的合击,男人目光幽幽的盯在沈傲君的脸上,手中一个圆球突然扔了出来――
“退!”沈傲君大喝一声!
“砰”!
那黑球刹那间便在五人面前炸开,浓浓的烟雾从四周腾起,五极快速的脱离烟雾,却再也不见黑衣面具男人的身影!
“该死!”化作沈傲君的梅素婉,恨恨的骂了一句。
“主子,不好了,韩惠珍不见了……”
待烟雾散去,山坡上,只余下了他们五人!
“操!”梅素婉一拳头砸在草地上,更是爆了句粗口出来。
本就受作的手背,这会又见鲜红流了下来。
“主子,韩惠珍自称:本公主,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而且这人身上的斗篷也与那群黑衣人是一样的。”
四人中的丁健走出来急忙说道。
月余前他奉命陪着韩松做戏,差一点死在那群黑衣人之下,伤好后回来,更是想拼尽全力查出真相。
梅素婉一面听他的话点头,一面冷静的思考,韩惠珍是自己逃了还是那被男人掠走了?
不,她是自己逃的,她虽然没有武功,但一定也经过了训练,所以,她醒的要比普通人早,更不要说她定是知道那男人会用什么法子逃脱……
突然,梅素婉起身,足下一点直奔山下而去,空中只传来她的吩咐,“向飞丁健你们去跟着梅府的马车,盯着那车夫,给我盯紧了,盯住了,却记不可打草惊蛇……”
……
韩惠珍一身狼狈,从太极寺中跌跌撞撞的走出来,垂着头直奔梅府的马车而来。
“姨娘,你这慌慌张张的是怎么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让韩惠珍趔趄一下,倏的停住了脚步。
慢慢的转过了身,看到梅素婉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婉儿怎么地来了太极寺?”
“哦,我听外婆说,我娘以前总来这,而我的婚期这也马上就到了,所以也学着我娘来拜拜佛主……再说,我也想看看,当年我娘怎么就碰上了劫匪,又怎么被我爹救下的……”梅素婉轻语,笑意盎然。
韩惠珍心砰砰的跳着,却没有接她的话,因为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东西,更是后悔,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有杀了她,为自己留下了祸患!
梅素婉轻步莲移向她走来,伸手向韩惠珍的头上摸来,韩惠珍下意识的躲去,可梅素婉还是从她的头上,捏起了一根草,“姨娘,你去哪了,头发上都是绿草,还有你慌张的样子,该不会是私会什么人,被人给撞见了吧……”
“你乱讲什么!”韩惠珍夺下她中的草扔到了地上,心下却不甚平静。
“我没说什么啊,只是很奇怪,你为何要弄晕车夫还有徐嬷嬷,却又独自一人进寺,这会又这幅模样的出来,你这是……”
“你……梅素婉你到是想说什么?”
“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梅素婉欺身上前,对她耳语,“到底是哪国的公主……”
“砰”!
韩惠珍后爷的脑袋顿时撞向了马车,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这张如鬼魅一样的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你总有懂的那一天,我想想,先从谁下手呢……你说,你是保女儿还是保儿子,啊,不对,我若是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别说你一个也保不下来,就连他们也得跟你一起赔葬!”
“你没有证据!”韩惠珍伸手推开她,却再也平静不下来,转身上了马车,她要杀了她,她一定要杀了她……
看着她弄醒车夫年伯,又弄醒假装晕着的徐婆子,驾车离去,碧瑶不解,“小姐,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呵呵,与她接头的人已经弃了她了,与其我去杀了她,让她死个痛快不如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你不觉得会更好玩吗,再说我不杀她也有别人来杀她,当然,她若有能耐也可以来杀我……不过,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因为我婚期马上就到了……”梅素婉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
而那年伯,才是她留下的线索!韩惠珍一定会在回城的路上下手,年伯正好可以借此逃离,那么,便可以顺滕抓住他!
“回府。”淡淡的说完这两个字,梅素婉打先上了马,挥舞着马鞭直奔京城而来。
……
韩惠珍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哪怕就是回了府,她提着心也没有放下。
她醒来看到身边落下的两枚暗器就知道那人想杀她灭口了,不行,她不想死,唯今之计就是她得将后路铺好。
“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我的头发梳好?”韩惠珍瞪着徐婆子。
徐婆子被碧瑶送回了马车里一直都是醒着的,所以,先前梅素婉与韩惠珍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心尖颤颤的公主,可她是哪国的公主哇?
这会被她呵斥,也只是嗫嗫的上前,忍着身上的痛,将她凌乱的发丝梳整齐,又将她身上的草屑扫掉,便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
“徐嬷嬷,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马车逼仄的空间里,突然传来韩惠珍阴森的问话。
徐婆子忽的僵了身子,这么问可是要杀了她的意思?但她却直直的跪了下去,还是老实的回道,“夫人,奴婢跟了您二十年了……”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同吗?”韩惠珍双眼紧紧的盯着她,刚刚的话不知道这二人有没有听到,为免万一,她不得不多做一手……
“奴婢伺候夫人二十年,没觉得夫人有什么不同,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奴婢想就是心太软又太过仁慈吧……”
韩惠珍见她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便闭上了眼睛,暂时先留着她,因为她的身边,可用的人并不多,这也是多年来,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的原因,她的身边,没有丫头的原因。
暗暗思忖着,回去的路上,有一条河……
马车悠悠的走上玉带河的桥,然,不知为何,马儿受了惊,年伯怎么都控制不住它,说是迟那是快,整辆马车就在路人的视线里,落下了玉带河!
“救命……救命……”马车落水后韩惠珍与徐婆子从深深的河水中露出了脑袋,徐婆子大声求救,转身几个精壮的年轻人便跳了下去。
很快,韩惠珍与徐婆子被救了上来,有好心的大娘拿了衣服给二人披上,韩惠珍便指着河水,花容失色地道,“年伯,年伯还在水里……”
几个青年在河水里摸了好久,连马车都推到了岸边,可却没有年伯一丝影子,无耐的对着她摇了摇头。
韩惠珍的泪瞬间落了下来,“年伯……年伯……”
徐婆子紧紧的搂着她,“夫人,请您节哀。”
韩惠珍靠在她的怀中,眼泪流个不停,只是心里却道了声可惜了,怎么没把她也一块淹死了……
周围百姓中的四人,顿时明白了主子话中的意思,向飞四人彼此示意一下后,留下一人在此,三人悄悄的离开人群,向玉带河的上下游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