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马上爬上刈生的车与他一同畅游在风的怀抱里。
也就在这时,我的左耳飘进一阵再也不能比这更让我熟悉的声音,这是脚踏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我看见沅洋正呼啸着朝我飞奔过来。
他喘息着粗气,将车停在我面前,双脚踏地,坐在脚踏车的鞍座上大声笑,“那广里,我终于追上你了。”
我们齐心协力,一起将车送往修理站,我坐在刈生的后座上,在风的吹拂下,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这不得不让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再次唱响一首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茉莉花呀茉莉花……我当然不想把你送往别人家……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我唱的正嗨,沅洋突然打断我的思绪问我:“那广里,你的作业写完了么?!”
“嗯?”
“唉……”我回过头,看见沅洋很忧愁很忧愁的叹了一口气说,“那广里,你还是别解释了。”
我的小破车是由沅洋负责的,究竟怎么个负责法,得要归功于沅洋高超的单手骑车技术。
在我看来,刈生则是属于那种里里外外都透着绅士风度气息的人,温柔、优秀似乎成了他的专属标签,而沅洋则是一个很健壮的人,健壮到你能透过校服完整无缺的看见他身上六块完美无瑕的腹肌,这得让多少女同学为他呕心沥血呀,当然……这得要校服足够贴着他那坚实的小身板,比如现在,我就看的特别清楚。
我只知道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让我倍感雪上加霜的话,他说:“那广里,我一直怀疑,当年你是怎么考进一中的?”
我听完他的话,莫名的吞了一口口水。
“沅洋,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说。
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沅洋太让我丢脸了。
我不想和沅洋说话,反倒戳戳刈生的后背问:“刈生同学,你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袁小葵仿佛一副正在被电击的感觉,“那广里,我发现你很二耶,可不可以不要向刈生说出这么幼稚的话题?!”
下一秒,我听见刈生回答:“那广里同学,你听起来很像一个坏孩子。”
“才没……”我说,“我正在努力的变成一个好孩子。”
我反过来问沅洋:“沅洋同学,你看见我贪玩了吗?”
“我每天都能看见你在玩耶。”这无疑又是当头一棒,我仿佛一个挂在树枝上的小矮人有一种被沅洋一脚踹下悬崖峭壁的痛觉。
沅洋,你为什么总要泼我冷水呢?
我只想对沅洋说:“沅洋,你让我很失望。”
“没有啦……”沅洋说,“我只是在考虑待会儿要怎么帮你完成作业啦!”
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我的小小心脏又将留下一道不可治愈的伤疤,请允许我在心里默默的哭会儿。
我平静心头的激动,问沅洋:“数理化生每一套冲刺试卷要是我一个都没完成,你打算怎么办?!”
“那广里……”我听见刈生在叫我。
“嗯。”我戳戳他的后背说。
“你知道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吗?”他说。
我痛恨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他该有多否定我呢?
在刈生眼里,我是一个坏孩子,在沅洋眼里,我是一个学习不好不能独立完成作业的坏学生,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极了。
“我……”我把手放回鞍座上,我想他会猜中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说,“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失望了。”
“还有272天。”他说,“我相信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
刈生,请相信我,为了你,我一直在努力变成一个优秀的自己。这句话,已经无数次的循环在我心里。
“沅洋,听见没,刈生同学说我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你怎么可以一直否定我呢?”我真恨自己手里没有拿上一根小树枝,不然看我怎么狠狠抽沅洋,我伟大的人生怎么可以尽数被他一一否决了?!
“那广里。”我听见刈生说,“我在学校的红榜上见过你,如果你继续保持下去,你会考入一所很好的大学。”
刈生说的红榜,也就是每个学校司空见惯的光荣榜,特别之处只在于选出的人数不同,而在一中,无论是高三每月一次的模拟考,还是一年一度的高一、二,期中、末考,学校都会按例贴出全年级前四十名的学生成绩。而我,也只是很勉强的上过一次。
“刈生。”我戳戳他的后背问,“你想去哪里读书?”
我在等,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上海。”我听到他说。
我依旧在等,等一个未知的答案。
我鼓起勇气,再次戳戳他的后背问:“刈生,你想好了去哪所大学读书吗?”
“师大……”我还听到他简简单单说出六个让我佩服不已的字:“为人师,育人子。”
“你真伟大。”我开心的笑了,“广大人民会为你自豪的,我会为你骄傲的。”
“你呢?”他反问我。
“我啊……”我说,“我还没想好呢!”
至少目前我是不会告诉刈生我是怎么想的,我听见沅洋又在骂我,他说:“那广里,你又在骗人耶!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北京吗?”
“你很臭、屁耶!”我冲着沅洋做鬼脸,“干嘛老是一副爱管闲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