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思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当时为了帮她包扎伤口,我解下了她所有的上衣。行法师兄选择了回避,我还笑他看不穿;想不到后来她亲口提起此事我还是会脸红,手足无措。”
狐媚感到脸上发烫,道:“但凡女孩子都很注重贞洁的,狐族也不例外。”
行真晃着小脑袋,道:“想不到师兄看了女孩子的身体也会脸红,我也要去看一看。”
行思给了他一记爆栗,严肃道:“戒色,小师弟!”
吉祥客栈的老板娘每天都要看到行思在厨房煎三次药。
每次煎好后他都要将药碗放到那女子窗前,轻声告诉她:“该吃药了。”然后选择离开。
虽说她不待见他,但对于每次送来的药,无论多么难吃她都会一口气喝下去。
所以等他回来的时候,药碗就已经空了。
她没对他说一句话。
到了第三天,当行思再次把药碗放下时,他听到她说:“你不要走!”接着她走过来,端起了药碗,“进来坐坐吧!”
行思跟着她,在房里的桌子前站住。“坐吧!”她先在他对面坐下了,把药碗放在了他面前。“喂我吃药!”她说,用幼鹿般的眼神看着他。
他什么话都没说,坐下,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送到她嘴边,“药苦,但你一定要吃完。”凝视着她的美目,此刻他觉得她的眼神好熟悉,于是他说:“吃完了我喂你喝蜂蜜。”
她却不喝,双眼反而变得朦胧起来了,渐渐的有泪光闪现,“原来真的是你!”
她笑了,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还记得当年那只红色小狐狸吗?”
然后她浑身被红光包裹,开始长出红色的长毛,身体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了一只娇小的红狐。
行思凝望着对面凳子上小狐狸——它纵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双眼盯着行思,眼神柔情似水。它和他记忆中的那只红狐一般无二。
行思也笑了,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将小狐狸抱了起来,切近胸口,嘴里喃喃道:“你终于回来了!”
“你煎的药真的很苦。”苏璃凝视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背影。
“那时我把药放在盆里,你却不过来吃药。我猜想是因为怕人的缘故,所以走远了在旁边偷偷看着,发现你在没人的时候会跑上来喝了一口药,咂了咂嘴,又跑了回去。我当时就想是不是药太苦了。”行思回了下头,然后继续往永宁方向走去。
“你知道药很苦,居然还要喂我喝下去!”苏璃想起当年因为自己多次不肯吃药,那个少年竟然出手把她抱在怀中,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了下去;而她居然没有反抗,很顺从的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喂完后那少年看她不停的咂嘴,于是又从家里偷了些蜂蜜喂给了她——以后每次喂药,那少年都边喂边说:“药苦,但你一定要吃完,吃完了给你喝蜂蜜。”
“对了,当时你是被什么人射伤的?”行思想起第一次看到它,它躺在自家唯一的一棵梨花树下,一支长箭从背后插进它的身体,斑斑血迹从它走来的方向延伸过来;梨花随风飘舞,轻轻的落在它身上,他看到它的双眼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应该是翎羽山庄的人。”苏璃沉吟道。
“为什么要猎杀你?”行思问。
“那群追杀我的人说,他们需要我的魂魄去炼制一种叫做元魂珠的东西,相传这可以使他们的力量成千百倍的增强。”苏璃双眼变得有如寒冰,“伤好那天,我又嗅到了那群猎人的气息。”
“所以你为了怕连累我,选择一个人离开。”行思想到在它走后的当天夜里,他感到一阵胸闷,闷热难耐,睁眼,发现自己置身在地窖里,地窖出口虽然被封的好好地,然而阵阵热浪却是从那而来。
他费力的从地窖里钻了出来,发现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朝阳之下,昔日熟悉的家园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那棵大梨树也被烧了一半,树上的梨花已没了往日的生机,许多已经落到了地上,混着烧焦的土地,碾转成泥。
然后他看到了两具烧焦了尸体,那是爹的和娘的。刹拉间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倒了下去——醒来后他看到了那个熊猫仙人,凝视着他的双眼,对他说:“忘情,离恨,弃尘,诀殇。跟我到寒山寺吧,那里有你新的归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行思感慨道,不觉停了下来。
苏璃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对不起,是我的错……”
嗖,嗖,嗖,是箭的破空之声,行思抬头,看到数十支箭,飘飘洒洒,有如风中飞舞的梨花,从空中当头落了下来。
行思转身,抱紧身前的女子,向左上方纵身一跃,勘堪躲过,那十数之箭依次插满了一地。
“身法不错,你就是行思和尚吧?”那袭击之人在他们二十步之外站住,一身黄色猎装随风舞动;他左手挽着一面大弓,却不急着拈弓搭箭。
“你是谁?”苏璃问,暗自提高了警惕。
“我叫凌羽!”那人答。
“我听凌雨女侠说,他有一个哥哥叫做凌羽,拜师在翎羽山庄。说的应该就是你吧?”行思盯着他手中的长弓道。
“可不就是我了。”那人说道。
“却不知所为何事?”行思问。
“奉吴少所托,带苏璃回去。”凌羽玩转了手中的长弓,“行思大师,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你把她交给我,我不为难你!”
“恕难从命。”行思道,突然向着那男子疾行五步。“想先下手为强吗?”那人急退数步,已是二十步开外。
“或许你把她放下,刚才就可以一击得手了。”男子嘲笑道,“可惜你放不下她。”
取箭,拉弓如满月;松手,箭去似流星。“看我射她左眼!”他笑道,起手又是一箭射去,“看我射她右眼。”转手又是一箭飞了过去,“看我射她心口!”
三箭,瞄准的都是他怀中的女子,角度之刁钻,无论他怎么躲闪,至少有一箭必然命中。行思起身,对着那男子一记“缠”过去,转身,以背部相迎,三箭有两箭插中了他,还有一箭射中了苏璃肩口。
“不好,大意了。”凌羽发现自己被定身,动弹不得,紧接着他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对着他举起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口中念起了咒语。
凌羽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自己被催眠了。
当凌羽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大青石上,平时从不离身的弓箭已经不见了。
于是他惊跳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是毫发无损。
“出家人果然是慈悲为怀,然而对于对手怎能心慈手软?”
他冷笑,打个呼哨,一只苍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亲昵的落在了他肩膀上,停在他耳边;凌羽侧耳细听,嘴里碎碎道:“熊猫……玄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