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菡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是向前跑,直觉告诉我,忆菡就在那里。
周围的事物越来越少,树不见了,河不见了,山不见了,脚下的路的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空白的背景。而忆菡,果然就在我前方。
我三步并两步,到了她身边。见她竟是坐着睡得香甜,不禁无语,正要拍醒她,有人制止了我,“别动,让他睡吧!”师傅凭空出现了,他的肩膀正是忆函酣睡的枕头,他看着忆函,满是宠溺。
“师傅,你怎么来了?”我脱口而出,“你不是去东海了吗?”
师傅示意我噤声,小声道:“严格来说,我不是你们师傅,我是忆函幻想出来的存在。你看得到我,说明我也是你的一部分幻想吧。”
“谁呀?”忆函嘤咛一声醒了,她看到我,又看到师傅,喜道:“小心,你怎么来了?还有师傅!”
师傅道:“忆函,既然醒了,那就回去吧,你的愿望已经看到了,该满足了。”
“可是,我真正的心愿是不想师傅离开呀。”忆函分辨道。
师傅站起来,推了她一把,她的身形像泡沫一样开始消失。
“一切不合实际的心愿,都是幻想!”师傅说,他又看着我,道:“心,你真正的心愿是希望吴良没死吧,为此甚至不希望遇上我?”
我无言,师傅拉起我,打开一扇门送我进去。“过去的发生一切都无法改变,唯有走上世界的顶峰,才有改变这腐朽世界的可能。希望你……”这是他留给我最后一句话,后面我都模糊不清了。
好像做了个梦,当我醒来后。正躺在木渎镇上客栈里,已是黄昏时分。苏紫墨正捧着一本书在看,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忆函看的那本吗?
“快别看,会被吸进幻境的!”我劈手夺了过去。
“很高兴,你能关心在下,”苏呆子微微笑了,“意志坚定者,不会迷惑。”
“关心你个头!”我卷起书给他一爆栗,“我师姐忆函呢?”
苏呆子一脸凝重,“小湖她,突然很失落,忆菡姑娘,正与他谈心。”
咦,小狐狸一向大大咧咧,也有失落的时候?我要苏呆子告诉我她俩位置,便兴冲冲的寻人去了。
来到水边,我见小狐狸和忆函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水,似乎聊的很投机的样子。
我在她俩背后伸出手去,一手按住一个,“哼,还以为需要安慰呢?你俩这不是挺好吗?”
“小心。”“心姐姐……”两人转过脸来,两眼水汪汪的,泪痕都没干呢。
“这是怎么了?”我吃了一惊,分开她俩在中间坐下,牵住两人的手。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死去的姐姐苏璃的事。”小狐狸说。
忆函擦了擦眼泪,“是我先担心师傅,小湖为了安慰我才讲些她姐姐的往事安慰我。”
“哦?”我赶紧套话,原来是这样:
师傅闯帝喾陵后,除了找到蜃气之核,还找到些书籍典故,就一并交给忆函保管了。忆函研究这些书籍,竟然发现里面的河图洛书残卷,河图洛书是东海帝俊法宝,传说帝喾是帝俊转世所言不虚,这法宝用于推演周天星斗,卜算前途命运,无不灵验。忆函自此时时钻研,想算出师傅此去的吉凶祸福,不想竟因此身陷幻境,还得我误闯进去,才得脱身,对于师傅的未来却始终不算不明。念及此,忆函又是担忧,又是伤心。
小狐狸为了安慰她,就说起了她姐姐的不幸往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明白“不幸的人只有遇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才会觉得自己还不算不幸”。小狐狸的姐姐叫苏璃,早就死了,正好是在我哥死的那年。
小狐狸和姐姐从小在深山修炼,与人无害,后来来了一群人,要抓她们炼元魂珠。姐姐让她不要出来,她出去企图引走那群人,但那群人身手敏捷,擅长丛林狩猎。她听到那群人呼喊着,好像姐姐伤了他们的人,姐姐的身影从洞口掠过,她看到一支长箭深深插在她身上……危机过后,她从洞里出来,姐姐却没有回来,从此两人失去联系。
直到一年后,姐姐才来找到她。小狐狸这才知道姐姐受伤逃脱后,被一个人类的小孩救了,她在他照顾下养好了伤,但那群人最终找上门来,姐姐以为她跑了就不会拖累这户人家,没想到那好心人一家竟然因此惨遭灭门,只有小孩活下来。姐姐说那小孩被寒山寺拾得大师带走了,她要为他做善事,直到相逢的那一天。
小狐狸修出人形后,也跟着姐姐四处行善。在她闭关修炼那年,姐姐告诉她,她遇上了那个叫行思的和尚。不知怎的,小狐狸有种不安的感觉,小狐狸闭关三年,姐姐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好都不来了。等到小狐狸出关,她才知道,姐姐为了那个行思和尚,杀光了一个叫吴良的全府上下人口,姐姐也因此在被抓到寒山寺正法。
“心姐姐,我知道吴良就是你哥,当年我弄清事情原委后,还真想去杀你报仇。”小狐狸说。
“那你是怎样放下仇恨的?”我问,心底一阵黯然。
小狐狸苦笑,“是玄素师傅制止了我,他说,我失去了唯一的姐姐,你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哥哥,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