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七这样的图书馆“偶遇”战略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之久,两人也没有什么进展。这一天,临近闭馆时间,窗外竟下起了滂沱大雨。一场雨,注定是一场相遇。
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搭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此时的叶小安不禁扶额忧伤,她居然忘记带伞了。
“果然注定是一个悲催的人么?”叶小安收拾了下文具,打开手机发出一条心情,“万能的朋友圈啊,求好心人打救,下雨被困自习室了。”
本来叶小安也对此不报任何希望,她走出门,把书包顶在头上,做好冒雨冲回宿舍的准备。就在脚迈开的一瞬间,她感觉整个视野都昏暗了许多——头顶上多了一把伞的影子。
“你是准备淋雨回去么?”
叶小安回过头,他竟然戏剧般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故意来送伞的?”叶小安问。
“我说是的话,你是要以身相许来感激我吗?”许宏林打趣儿说。
“滚,小心我向你女朋友告状。”叶小安侧起头,目光凌厉地说。
“行啊,我滚,你淋雨回去。”许宏林笑着,打着伞的手往回缩了一下。幸好叶小安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伞:“你滚,伞留下。”
“女侠饶命啊,求你送我一程吧。小生体弱,不胜风雨寒,不能淋雨啊。”许宏林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叶小安再也忍不住,“噗嗤”地笑出来。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昏黄的路灯下,叶小安仰起头,望着他的脸。
“你看,又来了。你是我的朋友啊,曾经的好同桌。我们是一生一对,好基友嘛。”许宏林拍了拍叶小安的肩膀。
路灯昏暗,看不清此时叶小安的表情。她静默了片刻,尔后深吸一口气,强笑着:“对啊,好基友。”
“下次可不许乱发神经,删掉我好友啦。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行啦,就你话多。”
或许,这就是他的温柔。一半给了他的那个她,一半却永远为你而保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是机遇的错失,是天意的玩弄。但没关系,只要他在,永远为你敞开心扉,为你保留一片晴天。这样就好,他幸福就好,你快乐就好。
“需要送你一程吗?”顾小七小心翼翼地靠近站在图书馆门口为没伞离开而一筹莫展的林寂。
“谢谢。”林寂回答。
就这样,顾小七怀揣着那块小鹿乱撞的心,撑着伞,两人并行与光亮交错的校道。一路上,顾小七满脑子都是小说中那些狗血的剧情与对白,心想自己还真是走了****运了,居然让她歪打正着能与林寂同撑一伞。但由于林寂与她的身高还有着一定的差距,所以她一路上不得不把撑着伞的手举得高高的。林寂似乎也察觉到她走路的姿势也变得一颠一颠的,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样走路不累吗?”林寂忍不住说,然后默默地接过顾小七手中的伞。
“嗯,谢…谢。”顾小七的脸又不自觉地烧起来,不过幸好校道的灯光足够昏暗,林寂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已经升起了两朵红晕。
“你平时没穿那么少吧?这几天冷觉感受器出问题了?”林寂斜眼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顾小七的装扮。这样的问话,让顾小七感觉有一口闷血堵在喉咙里,几乎要喷涌出来。
“呵,今天是挺热的吼。”顾小七尴尬地笑笑。
“你来图书馆都是干嘛的?”
顾小七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过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难道她要告诉他,只是为了遇见他吗?
“就…就看书啊。”顾小七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是虚的。
“可是我看你大半的时间都在刷手机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不要来图书馆浪费时间,还占用公共资源。”林寂一语中的,顾小七斜眼看过去,却发现他好像永远都那么地骄傲,这显得她在他面前更加地渺小。
“问题是,我看不懂书。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顾小七委屈地说,“你要知道,我是一枚弱弱的文科生,那些数理化离我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般遥远。再说,我真的没有兴趣学这些。”
“你不想学医,那为什么要来医学院?”
“形势所逼呗,”顾小七掰着手指说,“我的父母希望我学医。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的梦想是读汉语言文学的,我喜欢古汉语,喜欢文学。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踏进医学这条路。什么解剖、医化、组胚,统统都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溃。”
“没有人要逼你,路是你一个人在走,你要选择的话,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你。”林寂说,语气中似乎依旧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但如果你把时间都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无异于在浪费生命,浪费时间。于某些人来说,你这样就是奢侈。”
顾小七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外表冷酷的林寂会跟她说这样沉重的话。听林寂的语气,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什么叫无谓的事情?”顾小七问。
“整天沉溺于小说的虚拟世界中,自己不努力还整天做着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白日梦。”林寂明显就在针对整天在网络上发布臆想文章的顾小七,“难道你就这么喜欢那些虚幻的故事与世界吗?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不如多读些有益的书,做些有益的事。”
“那你说,什么样才算是有益的书,有益的事?”顾小七压抑着心中怒火说。
“医书。”他扬了扬自己手中那本教科书,“一切与生命有关的知识与技能,都必定是精益求精才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是,除了学习,你就没有半点期盼吗?做人没有想象,人生该是多么苍白无力。”顾小七辩驳。
“我只知道,人是要活在当下的。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只会浪费精神与时间。就算是小说中得到王子青睐的灰姑娘,想必也是一个努力上进的人吧?可是你呢?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会去努力,而只会奢望有白马王子会爱上自己的人,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林寂的一席话,像一把尖刀,在顾小七的心上刻画着伤痕。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够了,你想要羞辱我也不必这样吧?”顾小七紧攥着拳头,声音也有些哽咽。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撕碎了一样,但她偏偏又是一个要强的人,于是强忍着眼泪不让它留下来。
“算了,我们价值观,不,是连视网膜都不一样,还怎么交谈下去?拜了。”顾小七说罢,林寂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她转身冲进雨里逃似得往女生宿舍楼方向跑。
男生宿舍中。
“所以咯?你就这样让人淋雨回去?”李承志意味深长地望着从外面回来的林寂,对眼前的这个男子啧啧称奇,“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哎,就活该你被雨淋嘛。”
“我是狗的话,我也是一条忠犬。”林寂边收伞边说,“忠言总是逆耳的。还有,李承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的行踪卖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