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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落叶之秋

秋天来了,是收获的季节,但也有“一叶落而知秋”这样的悲秋句子。

秋是衰老的,秋风是萧杀的,秋韵是萧远的。秋除了旷达,虚涵,疏放以及坦荡之外,它确是拥有一张苍黄的面孔,因为它意味着燃尽了生命之火,生命从此将要跌落。

顾卿云坐在窗前,沉静的望着窗外院落里的几棵树,看到原本有着茂盛叶子的树木,随着大风一吹,叶子也跟着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她想起了泰戈尔的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她感到满怀的悲悯,默念着秋风的寒意。

她的眼神充满了伤感和忧愁,似是忆起了往事。

那天是她认识他五周年纪念日,她坐在书房里若无其事的打开电脑,看着言情小说独自感伤。客厅桌上有一张机票,目的地在海洋的另一边,是她买的,姓名一栏里填了齐煜两个字,他的名字。替他收拾好衣物,和以往每一次出差一样。他走的时候只对她说了三个字,她没有回头看他,因为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流,他说的不是对不起,而是谢谢你!

没有他的日子她还是要工作,加班、进修等等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或许这可以掩饰她的不安,但那只是短暂的。

她曾经固执的认为缘分、机遇、幸福都是要靠自己把握和争取的。直到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相信‘命中注定’四个字的含义。

那个她的名字叫夏梦萍,是他的前任女友,他们共同度过了大学四年的时光,她要随父母移民海外,他继续留校,曾经的海誓山盟无疾而终。对于他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他对她从不隐瞒,就像此刻,那个她突然发来信息,令他焦虑异常。

她假装视而不见,等着他主动告诉她真相,但令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主动把手机递到她的身旁,让她看那条信息,然后一脸无奈的对她说:“我必须过去一趟。”

有些东西越是想要忘记,越是会在不禁意间想起,好比那条消息,那个她对他说:“对不起,今生我们不能在一起,但下辈子我一定等你。”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一去不复返,十天之后,他回来了。“没事了,卿云。”他抚摸着她的发丝,把她的头埋进他的怀抱,她没有挣脱,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她。

在海外事业有成的夏梦萍,仍然单身,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优越的她,谁都看不上眼,这令骨子里有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父母,焦虑急切,自作主张的为她找了一个华侨富家子弟订了婚,她不依,并且以死相逼,发那条短信的当日,她就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但齐煜救了夏梦萍,也可以说是顾卿云救了夏梦萍,无比大方地放走了齐煜。

顾卿云想着她已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齐煜把那个她带来了这座城市。不是没有怀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比她看到的复杂的多,齐煜说,她太多疑敏感了,他和夏梦萍的感情早已画上了句号,现在对她的关怀和帮助,只是同学、朋友间的友情。

顾卿云对于齐煜为夏梦萍所做的一切,除了默认,只有无奈和微笑,别无选择。

顾卿云公司的执行总裁助理突然辞职,她接到行政总监的通知,说总裁点名要她暂且代替总裁助理一职。不久之后,她不得不陪同总裁去另一个国度出差,这个时期是她最不愿意离开的时候,她这一去就是二十来天。

机场离别时,两人四目相视,没有依依不舍,没有你侬我侬,齐煜温柔的在顾卿云额头上轻吻了下,“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顾卿云终于情不自禁的回抱了齐煜,一句“我爱你”轻到忽略不计。

在这期间,顾卿云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加上时差的原因,她和齐煜偶尔通下电话,就会被这边的人催促到顾小姐顾小姐。她现在对这个称呼既感到皱眉,又很是厌倦,每每早上醒来她希望自己是齐太太。

顾卿云深深地体会到风尘仆仆的含义,当她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她在机场没有看到齐煜的身影,她顾不上行礼,像孩子似的扑入到很久没见的院长妈妈张开的双臂,但喜悦的心情不过维持十几秒而已,她的院长妈妈似是喃喃自语,“卿云,你可知道齐煜要结婚的消息?”

顾卿云如梦初醒,沉默微笑,内心却是痛到流泪,怪不得那个梦做不下去,原来缘分早已注定。我顾卿云终是个迟到的人,不是他齐煜的第一,也不是唯一,不会成为他的新娘。

夜晚,顾卿云不小心打碎了齐煜的杯子,含泪的苦笑,“这是注定了他的离开。”于是她把关于他的一切都烧成灰尽,说声再见!

顾卿云和齐煜是在同一栋大厦上班,婚后的齐煜迅速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听说他去了另一个城市,听说不久夏梦萍就已经生养。

而顾卿云仍然忙碌于工作,伤过的她拒绝了爱情,似乎爱情也很识相的远离了她,她本就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她总是面带微笑,乐观上进,看似开朗,但没人能够理解到、体会到她内心的孤独,以及孤单。

再见到齐煜,让她始料未及,“过得好吗?”他的语气一如既往,令她尴尬不已,勉强的点了点头,忙背过身想转身离开。

“对不起!”他说,“我知道这三个字是多么的无力,我这一生都亏欠于你。”

背对着齐煜的顾卿云,感觉到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感觉到他的那双温柔眼眸直入她的灵魂,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顾卿云的小屋重新充满了齐煜的气息,他告诉她,当日她离开后,他大病了一场,夏梦萍寸步不离的代替了她照顾他。她原谅了他因为发烧情不自禁的要了夏梦萍的身体,同时,也找了个牵强的理由原谅她自己。

齐煜离开后,她学会了喝酒,借着酒意的兴奋,她不由得躲到他的怀里撒娇,感受温暖,他紧紧的抱住她,含泪的捧起她有些消瘦的脸庞,从她的额头亲吻起,最后温柔的覆上了她的唇,她感受到了他的无限爱意和思念,但突然清醒过来的她,猛得用力推开了他。

“卿云,我依然爱你,只爱你。”齐煜说。

“孩子怎么办?”顾卿云问。

“他有妈妈。”齐煜答得精练。

“那她呢?”

“她有孩子。”

“那我呢?”顾卿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有我。”

“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走,赖着你,一辈子,好不好?”

“不好,你得回家。”

“我不管,这里才是我的家。”齐煜的眼神被顾卿云激得倔强,但她说的是实话,酒精已经完全消失清醒的意识到,他已是别的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

“大姐!”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顾卿云微愣,别过头来看向来人,她的小妹顾小燕,脸上顿时显露出了笑容,伸手帮顾小燕理了理额头上的发丝,温柔亲切的道:“小妹,你什么时候醒的?”

“大姐,你又哭了。”顾小燕伸出小手,为顾卿云擦试着眼角边的泪水。

顾卿云惊愣了下,抚上顾小燕的小手,把她拥在怀里,含泪的笑道:“小妹,我这次不是真哭,流的是高兴是惊喜是感动的泪水,因为我还活着,还有全家人对我的照顾和关心。”

她在心中默念道:是的,顾卿云,你应该感到高兴,感到幸福,你不再是一个孤儿了,你有一个家,有爹有娘有弟有妹。感谢上帝对我顾卿云的眷顾,我一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好好的活下去。加油!顾卿云。

“大姐,那你答应小燕不要再去撞墙了,好不好?那天你留了好多血,大夫说你会死,小燕好怕。”顾小燕用自己幼小的双手,紧紧的抱住顾卿云。

顾卿云闻言不由得摸了摸右脑上的伤疤。

顾卿云脑子里,清晰的记得她因公司组织与同事们一起去天云山旅游,由于天云山地处亚热带季风区,雨量充沛、气候温和宜人,九月中旬的天云山雾气就很大。而它又是断块山,故多奇峰峻岭,悬崖峭壁,千姿百态。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一悬崖附近时,突然前方的一幕令她心中一惊,反应极快的走向悬崖边上的护栏。因为她看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好像看不清护栏似的,正往悬崖边上走呢。不知是因为护栏太低的原因,还是因为雾气太大,眼看男孩就要撞入护栏,很有可能就会掉入悬崖,顾卿云加快步伐,手一用力,拉住了男孩的手,把他推离了护栏一米外。而她自己却不慎掉入了悬崖。

顾卿云眉头紧锁,内心很是疑惑不解的想着:我这到底是转世还是穿越或是重生?脑子里的记忆怎么这么复杂?有两个人的!只是怎么都有些模糊,记忆好似不完整?!

“大姐。”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顾小燕,仰起头盯着顾卿云看。

顾卿云温柔的笑看着顾小燕,心道:其实无论是这一世的顾卿云,还是那一世的顾卿云,生命都是那么的短暂,所以我这个顾卿云一定要努力,让人生活得精彩,活得灿烂,把她俩那份也给算上,才不枉上帝恩赐予我这非同凡响的生命体。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认真的道:“小妹,大姐向你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再做傻事。”

“大姐,你好像变了。”顾小燕的脸上顿显快乐童贞的笑容。

“有吗?”顾卿云眨了眨巴眼。

顾小燕认真的点着头。

“那你说说看,大姐那里变了?”

“我说不来,就是感觉大姐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你这个小精灵鬼。”顾卿云俏皮的刮了下顾小燕的鼻梁,牵起她的小手。“小妹,我们先去看看爹爹,然后大姐就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葱花饼。”

“好咩好咩,大哥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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