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非尘叩拜一下封帝,抬起头来,望向似漫不经心的封帝,“儿臣叩谢父皇的厚爱,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他的眼神坚定无比。
封帝用余光斜了眼封非尘,寒心,失望,无奈,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背对着封非尘,很久,他才出声道:“尘儿呀,父皇知道,在你们九兄弟之中,父皇对你既是最严厉,也是最无视的,特别是你年少时的那件事,父皇知道对你做得有些过了,让你备受打击,于是父皇才准许你出宫云游四海。”
封帝停顿了下,“几年的云游,虽令你处事谨慎了,性子冷静成熟许多,但你却心如止水,犹如度入空门,为此你母后不知在背地里留了多少泪水。”
“儿臣不孝,让父皇和母后操碎了心。”封非尘满怀歉意的又一次叩拜道。
封帝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坐回到凳子上,望了眼淡然自若的封非尘,“你起来吧。”
封非尘依言站直了身子,“父皇,或许曾经儿臣不能理解父皇,但而今儿臣已懂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道理,儿臣明白了父皇的用心良苦。然而,儿臣意不在此,还望父皇准许儿臣归隐山林,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
“朕还记得你当日回宫之时,说父皇有何吩咐,你定会全力以赴,从此会陪在父皇和母后身边。”
封非尘沉默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似乎是出自名扬天下的女先生顾姑娘言语。”封帝目光精锐的看了看封非尘,突然恼怒道:“你莫不是要为了她,既舍弃这江山,远离皇宫,又要不顾生身父母,骨肉兄弟?”
封非尘重重的跪一下来,坦言道:“请父皇息怒!儿臣不否认有卿云的原因,不过父皇您是知儿臣的性子,儿臣自幼都对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有所忌惮,在儿臣内心一直希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无奈儿臣生在这帝王之家,是皇子,还是皇后之长子,一切都只能小心谨慎,言听计从。”
然而,蒙上天厚爱,如今儿臣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除了她,儿臣别无所求。但儿臣绝对没有弃您和母后,以及哥哥弟妹们不闻不问,不顾之意。想来父皇对于卿云的性子和她的为人处事,早已熟知半晓,她识大体,顾大局,有担当,重情重义,至真至善。
试问这样的她,怎会让儿臣做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儿臣只是想和她远离皇宫,生活在民间,倘若父皇和哥哥弟妹们需要儿臣的地方,儿臣自当尽力而为,还请父皇成全。”
封帝沉默了片刻,语气有所缓和的道,“她的确是个奇女子,配得上你。否则父皇怎会对你为她所做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封非尘在心里自嘲的叹息道:我以为自己行事天衣无缝,原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父皇虽未曾见过顾姑娘,但她一个女子,身上握有绝密诏书,在面对越国皇室纷争之事上,能够顾全大局,牺牲自我,这般的胆识和胸怀,一般的男子都未必能够做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却敢于承担起照顾弟妹们的责任,她的孝心和担当,实属难能可贵。”封帝的眼角边突然显露出一抹笑意。“尘儿,果然独具慧眼。”
封非尘剑眉微皱,抬眸望了望令人琢磨不透的封帝。
“尘儿可是已知晓她被月母国皇帝封为‘襄卿郡主’?”封帝问道。
“她已来信告知于儿臣了。”封非尘应道。
“襄,即助的意思。”封帝的神情似是陷入了沉思,“她向月母国皇帝给出了两条建议‘调通民利’‘四民分业’。孔大学士经过认真的解析,说给朕听了过后,朕感到无比震惊!”
封非尘对顾卿云的才学和博览群书早已熟知,对此并不足以为奇,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他的父皇封帝。
近几年诸国对月母国都虎视眈眈,难道父皇也有此意吗?他心里不由得颤了颤,随即默默地道:云,第一眼,我就在你眼中看到了平等和尊重,你一定爱好和平吧。傻瓜,你又不知不觉让自己陷入困境当中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无论你要做什么,干什么,我都会与你携手共进。
“尘儿,你的性子父皇是知道的,父皇也已想通了。因此,你继承皇位后,父皇可保证没有人会干预你的后宫,你要立谁为后,纳不纳妃,以及选秀制度,等等这一切,都由你自己说了算。”
封非尘诧异的愣了愣。
“你先不要急于否决,朕给你一年的考虑时间。”封帝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依旧看也不看封非尘,但他的语气却甚是威严,不容拒绝。
“儿臣遵旨。”封非尘感到无奈的应道。
…………
一年之后
月母国皇宫,御书房中,双威正认真的翻阅着桌上的奏折,脸上难掩欣喜之色,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好!好!好!”
“皇上,什么事令您这么高兴?”双威的贴身太监小东子恭敬的迎笑道。
双威一脸嬉笑着,随手拿起一本奏折轻敲了下小东子的头,“你说呢?”
“是郡主又给皇上提出治国之策的好建议了?”小东子猜测道。
哈哈哈!双威一阵大笑,又敲了下小东子的头,“聪明,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令朕感到这般欣喜的是今年的国库,终于不会空虚了。”
小东子顿时反应了过来,比双威还激动欣喜万分的道:“皇上的意思是说,我国百姓今年都有余银,能交赋锐了吗?”
双威笑着点了点头,“这真得好好谢谢我哪位博学多才的表姐了!”
“可是郡主淡泊名利,这一年中除了你召见她几次之外,几乎都在林间陪伴着老王爷和老王妃,不问世事,更是把皇上赐给她的东西,全数捐赠给周围贫苦的百姓,你要如何重谢于她?”小东子替双威犯难的道。
“说得是呀,这就是朕最犯难的地方。”双威忽然剑眉一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了,小东子,朕要出宫去令将军府。”
“不知皇上驾到,臣有失远迎。”令子轩恭敬的行礼道。
“大师兄起来吧,我是微服来见你的,你不必拘礼。”双威悠哉游哉的径直走向令子轩的小院。
令子轩跟随在双威的身后,到了室内,他随意的整理了下桌上的物品,并给双威倒了杯水,“我这里跟你哪皇宫可不能比,你就将就着随意坐吧。”
“大师兄,你怎么着也是堂堂一个大将军,府上没几个下人不说,怎么都没有一个丫环跟着近身侍候。”双威打量着有些零乱的房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粗人,还不爱笑,每每小姑娘见到我,都心惊胆战的,索性不要了。”令子轩皱着眉头道。
嘿嘿!双威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那倒是,不过而今可是有一个姑娘见到你,不会这般哟。”
令子轩有些不解的看着双威。
“大师兄,二师兄的女儿再过二三年都要嫁人了,你怎么还不想成亲?”双威似有意无意的嬉笑着道。
“我刚才说了,每每姑娘家见到我都心惊胆战的,如此这般我怎敢成亲。”令子轩冷声应道。
双威看着令子轩突然面如寒霜的表情,知道令子轩是想起了,五年前那件事。
有一次,丞相私下有意向双威透露,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令子轩,请求他给令子轩赐婚,他不暇思索的应承了丞相。于是,他便下旨赐婚于二人。
岂料,在太后寿宴上,各文武百官的千金,在见到令子轩的面容时,神情都流有惧怕之色,特别是与令子轩有了婚约的丞相千金,竟惊吓过度,当场狡死。
那时,一直在深山潜修的令子轩,是首次在众人面前亮相,留有胡须,皮肤较黑,且粗糙,加上他的那双冰冷眸子,又不拘言笑,所以就有了那么一幕。
“大师兄莫要恼怒嘛,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再给你赐婚了。”双威忙陪笑道。
令子轩冷哼一声。
“其实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又不是你的错,且丞相对你并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双威劝解道。
令子轩淡淡的道:“你来我这,不会是为了说尘年旧事吧。”
“我想和你说说我表姐之事。”双威直截了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