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云听后身子微颤了颤,不是皇上,那就是齐煜的父亲齐亲王了。天哪,我差点就嫁给和顾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儿子了!
“当然,朕也不否认,那件事与朕是有着必然的关联,如此朕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
顾卿云在心里冷笑一声,废话,你们兄弟二人争权夺位,害得臣子家破人亡,无论是谁的意思,都是罪魁祸首。
齐帝继续道:“朕当初一直很是欣赏你父亲的才学和能力,更是敬佩他为人耿直,为官清廉,作风正派,大义凛然。但你可能不知,朕的皇兄年少时曾陪朕的王叔微服辽州,便与你父亲,以及你姑父结交相识,而后他们二人进京赶考高中后,才得知朕的皇兄是当朝的大皇子。”
皇上的言下之意是说爹爹和姑父与齐亲王交浅颇深,是莫逆之交吧。难道齐亲王想谋反,姑父也参与其中了吗?
齐帝敏锐察觉到了顾卿云的猜测,“你那个姑父呀,才学和能力与你父亲其实不相上下,不过他为人老奸巨滑,有野心,私心更甚。”
皇上和我说了这么多,且很坦诚,究意何意?是想让自己主动交出密函?让自己做个明白鬼,或者说死得其所?
齐帝突然轻笑了声,语气温和的道:“丫头,你看得透彻,也明白事理。朕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一是想让你知道朕想要密函的一个最重要原因,二是让你知晓你手中的密函而今的作用和利弊。”
皇上说得倒也是实情,齐亲王再怎么有能耐,以及有皇太后的支持,但想要发起宫变夺位,其胜算怎能抵得过已在位二十年有余的皇上。因此,倘若密函当真是先皇的传位遗诏,对于齐亲王来说胜算会高很多。毕竟这个年代,大臣们的思想都很传统保守。
“朕虽说有私心,但朕也深知作为一个君主,一切要以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为重。”齐帝停顿了下,“倘若那封密函是朕父皇的传位遗诏,且继承人是朕的皇兄,那么朕会册立煜儿为太子。如此既可避免我朝一场大灾难,也可让朕的母后和皇兄消除对朕的怨恨,朕走得也安心。”
顾卿云愣了愣,直视脸色憔悴的齐帝,皇上似乎不到五十岁,难道真得病入膏肓了?
“丫头是不相信,还是很意外?”齐帝站了起来,轻抿了一口茶。
看得出皇上很偏爱齐煜这个侄子,虽说是因为他和齐煜的母亲有一段情,但要相信一个坐上龙椅的人,会因儿女私情而决定传位给侄子,似乎不太可能。难道他觉得齐煜比他所有的儿子们更适合坐龙椅?
“看丫头的表情好像并不赞同,这里就朕和你二人,丫头可不必拘束,无论你言语什么,朕都赎你无罪。”齐帝不紧不慢的又坐回到床沿上。
顾卿云站了起来,微微欠了个身,“皇上,卿云诚惶诚恐,卿云本是一介民女,这立储之事着实不敢妄自评论。但既然皇上这般说了,而卿云对太子和小王爷也算熟识,那卿云就直言不讳了。”
“以卿云对小王爷的了解,虽知他能力非凡,有好些方面胜过太子,但在性子方面,卿云倒觉得太子比小王爷更加的适合做储君。做为一个国家之首的君主,绝不能事必躬亲,要做到‘以不能为能’;做帝王的,善于管理别人才算是有才能;普通人,以自己能干为有才能。”
齐帝大惊,陷入了沉思:这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浩儿虽暴力了点,在诸多方面略弱于煜儿,但他却霸气十足,冷酷无情,且太子宫里能人备出,个个对他忠心耿耿。近段时间他的性子似乎有所收敛,看来他是把那次这丫头在天牢里和他说的话听了进去,更是放在了心上,才令他的性子和处事方面有所改变。
齐帝忽然抬头审视着静静站在一旁的顾卿云,露出一个个遗憾的眼神,这么一细看,这丫头无论是容颜姿态和心思才智,都具有母仪天下之架势,特别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极具灵性,霸气凌人。难怪会令浩儿受其影响,令煜儿情有独钟。只可惜,这丫头性子太刚烈!虽沉静内敛,但太过于重情义,不适合待在深宫大院之中。
顾卿云略作思索,皇上比几个月前似乎瘦了很多,宫中太医医术自然不用说,自己虽然不懂医道,但看皇上的身体状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她认真的道:“民女斗胆问一句,不知皇上得了什么重病?”
唉!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太医们都诊断不出朕有什么病症,但朕连日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全身无力。”
废话,几个月来吃不下饭,当然会产生食欲不振,而人睡不着觉,自然就会胡思乱想,如此这般身体免疫力肯定会下降。难怪太医们都诊断不出,其实皇上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他是有心理疾病吧。
然而高高在上的皇上,金口玉言,随时随地可要人脑袋,令太医们不敢直言,定是开了一堆的补药。可依皇上的状态即使勉强吃了,恐怕是又想吐,又吐不出来,于是就会感到更加的难受,不是滋味。
“民女相信宫中太医自是医术了得,他们既诊断不出皇上有什么病症,那就说明皇上无病!”顾卿云语气肯定的认真道。
齐帝愣了愣。
顾卿云跪了下来,“民女再斗胆猜测,皇上近日来定是满怀心事,而一点食欲也没有,是否勉强咽下一点点,就感觉好像要吐出来?”
齐帝又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卿云。
“请皇上恕民女冒昧,其实您得的是心病!”
“心病得心医,皇上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上两天,给自己放个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好好的放松一下,也许会令你打开心中的枷锁,相信你的一切症状就会全部消除。”顾卿云认真的建议道。
‘哈哈……’齐帝突然大笑几声,站了起来,走到顾卿云身边,略作停顿,“来人,朕要更衣。”
很快,就有几名太监和宫女走了进来,为齐帝更衣。
“丫头,起来吧,随朕去御花园走走。”齐帝道。
顾卿云眉头微皱,依言紧随其后。
出了皇上的寝宫不久,齐帝突然停了下来,神情严肃的看着顾卿云,“丫头,朕决定给自己打个赌,也可以说是给你一个机会。”
顾卿云不解的直视着齐帝。
“两天,就你自己说的两天!”齐帝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在这两天里,不但朕的饮食起居都交给你,且你不得离开朕的视线范围。”
什么?!这不就跟皇上的贴身宫女一样,侍候着他。给我一个机会?皇上的言下之意是,倘若我侍候得好,他就不杀我了吗?
“不愿意?”齐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卿云。
“民女不敢。”顾卿云躬身坦诚道,“但不敢欺骗皇上,民女心里着实不愿意。”
‘哈哈哈……’齐帝又是一阵大笑,若有所指的道:“难怪浩儿会说,即使他继承了皇位,做了君主,你这丫头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还说你是一个非一般的实诚之人。”
顾卿云感到尴尬的欠了个身,“请皇上恕罪。”
齐帝抬脚朝前走去。
那个齐浩怕是误会我看不惯达官贵人吧?其实我不过是有着人人平等的观念而已,所以对身份地位什么的不在意,因而讨厌尊卑和繁冗礼节罢了。
御花园中,百花齐放。顾卿云站在齐帝的身后,犹豫了下,“皇上,民女来时身边有一丫环,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怕是还在宫门之外等候民女,不知皇上可否准许民女和她见上一面,以示告知。”
齐帝好似没听见一样,漫不经心地缓缓走着,很久,他才道:“今日你就回驿馆吧,明日卯时来见朕。”
“民女告退。”顾卿云恭敬的躬身道。
夜半三更,“卿云。”莫离一身夜行衣出现在顾卿云的床边,轻唤道。
“我怎么好像听到莫离的声音?!”顾卿云迷迷糊糊的自言道。
“是我,卿云。”莫离应道。
“你来得太及时了!”顾卿云顿时感到欣喜万分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