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耳边传来尖酸刻薄的语言,嗤之以鼻的态度,她依然步伐沉稳,神情淡定自如。“卿云!”看着顾卿云头也不回的背影,齐煜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顾卿云充耳不闻,继续朝着王府大门前行。
“卿云!”齐煜又叫道。
两声平淡的呼唤,顾卿云却是好似能感觉到齐煜撕心裂肺的绝望,令她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齐煜,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下,原来我顾卿云和你齐煜命中注定,有缘无分,且我也高估了我顾卿云在你齐煜心中的份量。
原来你竟是这般的不了解我、不懂我!
原来你我并非同类人!
“卿云,不要走!我会给你一个解释。”齐煜在做最后的挣扎和努力。
“小王爷,对不起!也谢谢你的厚爱!”顾卿云停顿了下来,但她并没有回头,“我顾卿云虽一介女流,出身卑微,无才无貌,但我却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底线和原则,我宁愿独生独死,独去独来,也誓不共夫!”
字字清晰,坚定决绝,齐煜的心在颤抖,好痛好痛!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面对本以为是自己良人这突如其来的背弃,至亲姑姑的欺骗,以及周遭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和唾弃,顾卿云的精神何尝不是接近崩溃,她在强后迫自己要坚强,一定不能倒下,但她的步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闯入进来,在人们尚未来得及回神,他便已好似顶天立地的山峰,身形俊逸修长,笔挺地立在了顾卿云的身旁,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顾卿云怔了怔,侧过头露出了一个浅笑的微笑,身体不由得向面具男子倾斜,重重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低吟道:“莫离,带我离开!”她误以为来人是莫离,艰难的道出这几个字,便闭上了双眸。
他紧紧地把她护在怀里,面具下那双夺人二目的蓝色眼睛,冰冷的直视齐煜,他很想一剑穿心,将齐煜碎石万段!但他懂怀中的她,他知道她不会喜欢。
与此同时,莫离和依诺出现了。
“不知阁下是何人?”齐亲王不紧不慢的出声道,“今日乃我儿大喜之日,你这般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意喻何指?”
此时此刻,王府外围已被重兵把守,且已有将领带人来到了大堂之内。
“带卿云离开!”莫离满眼杀气的冷声道。
齐亲王见面具主人似乎并不想言语,他的目光转向了和依诺并肩而站的莫离,“这位又是?”
“伯伯,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顾大掌柜的义兄。”齐浩似笑非笑,一副了然的模样望向莫离。
“卿云既是我义妹,她不愿下嫁于小王爷,我自是要带她离开。”莫离冷冷的望向齐亲王。“准确地说是小王爷有负于我义妹!”莫离的言下之意,我不杀你儿子,已经是看在卿云的面子上,倘若真动起手来,纵使你王府高手如云,也难抵我几人。
齐亲王心里对于面具男子和莫离的武功修为,既感到震惊,也感到钦佩,自叹不如,深知这王府之中,即便是他和齐煜联手,怕也不是面具男子或者莫离,单个人的对手。就连依诺他也看出了是高手中的高手。
处在沉思当中的齐亲王,忽然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面如寒霜的依诺身上,心道:依诺……她极有可能是玥娘的女儿,倘若真动起手来,万一伤到她,岂不伤了自己的女儿。
“父王,连日来众人都知孩儿今日要去相府娶亲,却不知孩儿是同时迎娶相爷千金和相府表小姐二人,而今想来确有不妥之处,就先让顾姑娘随他们走吧,她和孩儿的婚事,待以后再另行商议。”齐煜扫了眼四周,适时平静的出声道,“今日孩儿就先和相爷千金行拜堂之礼。”
“顾姑娘虽说出身贫寒,但才学过人,胆识过人。”齐亲王好似深感遗憾,面带笑容,满怀歉意的道,“这样也好,本是双喜临门,现今看来难如意愿。然既是煜儿的大喜之日,倘若舞刀弄枪的,岂不晦气。待煜儿和江相千金行礼过后,本王要自罚三杯,向诸位赔礼道歉才是。”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下来。齐煜看着面具男子抱着顾卿云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痛苦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卿云,我从此就失去了你吗?!我不甘心,不甘心!猛然,他用余光扫了眼正把玩着手中茶杯的齐浩。
齐浩好似感受到了齐煜带有怨意的目光,他在心里不屑一顾的冷笑一声,堂兄,这就是你对顾姑娘的情意?虽说我齐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自己真心在意的人,却不会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齐浩虽然在面上处处于你齐煜做对,但在我齐浩心里,却是一直对你这个堂兄感到钦佩,如今看来我可是走眼了。
而盖头下面的江雪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同时内心之快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解恨的想着:顾卿云!这是你应得的惩罚和报应!哼,第一女先生?!誓不共夫?!不出十日,举国上下,甚至全天下,都将会知道你顾卿云这个有史以来的第一女先生,其实是‘第一悍妇’!看你今后还有何颜面存活于这个世上。
宰相府,江夫人得知消息后,脸色煞白,“小姐,你没事吧?”王妈担忧的道。
江夫人颤抖的道:“云儿,云儿……。王妈,快让人备轿,我要去看她。”
“据说云小姐是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给带走的,小姐怎知是何人?带往何处?”王妈提醒道。
“不是说当中有云儿的义兄和丫环在场吗?那她自是被他们带回茶楼了。”江夫人面露急切。
“小姐,你平日里连院子都不想出,别提出府了。要不先让人府上的人去茶楼打探一番,小姐随后再去。”王妈建议道。
江夫人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我要亲自去看云儿,这样我的良心才会减轻点罪责。”
“爹爹,娘亲,云儿感到累了!”躺在床上的顾卿云,含糊其词的言道,她的眼角边早已有了泪痕。
坐在床沿边的封非尘,缓缓取下面具,像蓝天一样清澈的双眸,无限心疼的看着她,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替她承受一切,扫除一切不快。他情不自禁的抬手,慢慢地抚上她的纤细小手。
“殿下!依诺又失职了。”站在房中的依诺,第一次见到凡事都淡然处之的封非尘,眼中既有了急躁,更是万般心疼难过的眼神,她感到很是自责的跪了下来。很快,她又自顾的站起身,“小姐一天滴米未进,依诺去为小姐熬点粥。”
依诺走后不久,封非尘俯身下来,在顾卿云的耳边,低沉的道,“海阔天空!卿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他的话音刚落,手中已多出了一个萧,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吹响着,他再熟悉不过,令他难忘,又触动他心灵的曲目‘海阔天空’。
很久,他看到她的眼角边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淡淡地笑意,他停了下来,重新坐到床沿,神情似是重重的松了口气,手再一次不自觉的抚上她的小手。
昏迷的她似是顿时感到一股暖流,莫名的心安,明明还是紧闭着双眸,但她的小手却是微微动了动,慢慢地抓住那又有力的大手,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却字字清晰,“我是无敌顾卿云!我一定会笑着活下去!我相信明天会更好!”
闻言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来,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云,别感到害怕,即便发生天大的事,即使世上所有人都抛弃你,你还有我!”
残阳如血,面对西下夕阳,齐煜不由得一阵辛酸,泪不禁而出。今日本是他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日子,却也是他迄今为止做下最糊涂之事的日子,甚至可以说是他犯的,这一生都无法弥补、无法挽回的错误!
眼前的小木屋,里面一如既往,他坐到床上后,甚至可以感觉到顾卿云留下的气味,“卿云!卿云……”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想也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心爱之人,一到这里,泪流满面。迷迷糊糊中,他睡着了。他醒来已四更了,他想清楚了。“我不能放弃!”他不禁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