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云没想到她与齐浩的随性谈话,居然解救了自己的困境,另齐帝对她刮目相看。
此时此刻,是顾卿云在这牢房的墙壁上画的第十五个心形了,在此期间,她除了见过一次齐浩和打算劫狱的莫离,以及每天送牢饭的人之外,再没见过任何人。
虽然她是个可以大门不去,二门不迈,静下心来的人,但这失去自由,不可预测未来的滋味也着实令人感到迷茫又无助,她不由得叹息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现在可是真切地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了。”
“顾姑娘大喜,皇上召见。”有一小太监走了进来,面露笑容的道。
“公公此话怎讲?”顾卿云起身站了起来问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还不快些打开牢门,放顾姑娘出来。”小太监冲身旁的牢头冷声道。
牢头这才反应过来,边打开牢门,边道:“是、是。”
“这天牢就好比是鬼门关,死牢。我还没听说过近百年来打入天牢的人,有被皇上宣召谨见的,而今儿个皇上却要召见顾姑娘,岂不是大喜。”小太监面露真诚笑容的看着顾卿云。
顾卿云扫了眼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牢头表情,淡笑道:“借公公吉言,但愿卿云能够成为近百年来走出天牢的第一人。”
“一定会的。”小太监眼神肯定的道。
顾卿云微愣,心中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得细打量下眼前的小太监。觉得好似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罪女顾卿云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卿云朝背对着她的齐帝行礼道。
齐帝缓缓转身扫了眼顾卿云,做了个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的手势。
“平身吧。”齐帝道。
“谢皇上。”顾卿云平静的站了起来。
齐帝细打量着顾卿云,冷不丁的道:“顾姑娘的小人书之三国演义,为何没有编写下去?”
顾卿云惊愣,暗自沉思:三国演义她只默写出了三分之一,且连莫离和依诺都不知晓,这皇上怎么会知道?难道皇上派人暗访了自己的书房?!更确切的说,他应该是已让人在自己所处搜找密函了吧。
“皇上既是看过,自知上面的笔墨很新,它是民女进宫前不久才动笔的,故而未来得及写完。”顾卿云从容应答,等候齐帝的发落。心道:果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齐帝沉默了下,开门见山的道:“顾姑娘既是聪慧之人,又识大体,当把手中的烫手山芋呈交给朕。”
顾卿云抬眸直视齐帝,躬身道:“皇上,对不起!恕民女不能从命,一来父命难违,二来皇上当知它是何人之物,受何人之托。”
“你……”齐帝忍住怒气,“你当真和你父亲一个性子。朕乃一国之君,枉你饱读诗书,难道不知‘识实物者为俊杰’这个道理。”
“皇上误解了民女的意思,正因为民女知其重要性,所以才想着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顾卿云直言不讳的应道。
“哦。”齐帝语气有所缓和,“既是如此,你总可告知其内容为何。”
“很抱歉,民女未曾打开过。”顾卿云坦然道。
齐帝沉默的望了眼顾卿云,随意的道:“朕如果告诉你,你们顾家当年的灾难非朕所为,你可相信?”
顾卿云淡淡的笑了,重重的点了下头,她想到越国这些年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国家安定繁荣,由衷的道:“事实证明,皇上是一个很好的皇上!”
齐帝愣了下,面露欣赏之意,“你的才能比你父亲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皇上谬赞了。”顾卿云不以为然的应道。
齐帝突然笑了笑,“怎么?对朕看轻女子不满意。”
顾卿云感到尴尬的恭敬应道:“民女不敢。”
“你看你既收服了朕的太子之心,又令朕最宠爱的侄儿深陷于你。”齐帝随意的道,“因此,朕对你这个大才子之女,乳嗅未干的小姑娘,可是不得不刮目相看。不过煜儿的确有眼光。”
顾卿云感到更为尴尬的沉默了。
“朕细看了你尚未编写完的三国演义,也知晓了你在天牢里给太子讲的一番话,及两个故事。”齐帝轻叹一声,“浩儿他许不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令朝中上上下下,怨声载道,诸多不满,如此下去,待我百年之后,他如何能够坐稳这把椅子。”
“皇上多虑了,太子不过年轻气盛,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他遗传了您的好些性子,民女相信日后他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会令我国更加繁荣昌盛。”顾卿云安慰道。
“你这丫头倒是有颗玲珑剔透的心,但过于实诚善良,有些野了。”齐帝道。“这浩儿吧,虽处处和煜儿……,但朕看得出,浩儿对你这丫头应该是上了心,你当真不愿意下嫁于他吗?”
顾卿云毫不犹豫的应道:“即便太子对民女是情真意切,民女也不愿意。”
“却是为何?”齐帝不解的问。
“民女誓不共夫。”顾卿云坦诚应道。
齐帝哈哈大笑,忽然他面露伤感,站了起来,背对着顾卿云,静静的道:“你是第二个和朕说这四个字的女子!”
齐帝突然转身看着顾卿云,问道。“顾姑娘想知道为何朕对煜儿格外宠爱的原因吗?”
顾卿云愣了愣。
“怎么?感到诧异了?”齐帝转身看了看顾卿云,“朕也是个人,也曾年轻过,也曾儿女情长过。但朕负了她,亏欠于她。”
“民女曾不相信命运,而今却是相信缘分天定。”顾卿云忍不住的感慨的道,“且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她能够得到皇上这般挂念,于她也是一种慰藉。”
“如果她能与顾姑娘这般想就好。”齐帝轻叹一声,“但她至死都不肯见朕一面,她恨朕,要折磨朕一辈子。”
顾卿云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道:原来皇上和齐煜的母亲曾是一对恋人,那么齐煜的父亲齐亲王在当中又是什么角色?三角恋?那晚宫宴上,从外表看,齐亲王是个温和谦逊之人,难怪被世人称为贤王,但这种人性格往往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一面。皇位?女人?想必他定会不甘心吧。
思索至此,顾卿云内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顾姑娘,煜儿性子似他母亲,他既是心仪于你,就是认定你了。”齐帝好似很无奈的道。“而你俩既是两情相悦,朕也就作罢,不再为难你们,也不会再错点鸳鸯谱了。”
顾卿云沉默了。
“但是,你手中的密函,孰轻孰重,该交给谁,顾姑娘是个聪慧的人,朕给你时间回去好好思索思索。”齐帝望了眼沉静的顾卿云,神情严肃的道。
顾卿云暗想:这皇上面上好似是放过自己、不追究抗旨之事,但其实是在逼自己拿密函交换。还有那个齐亲王,怕是也要对自己下手了吧。不知道太子齐浩和齐煜是否知道这个秘密?
“民女谢皇上!”顾卿云跪下谢恩。
齐帝看着步伐沉稳的顾卿云背影,略感惋惜的在心中叹道:的确是个奇才异女,但只可惜她是顾豪之女,为了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也为了能够让皇兄死心,以及预防日后浩儿、煜儿兄弟二人为她反目成仇,此女必须除之。
齐帝右手情不自禁的轻敲了两下桌子,眉头紧锁的叹想:母后,倘若有了父皇的亲笔遗诏,你可是相信儿臣并没有谋害父皇,没有谋权篡位,会改变对儿臣的态度吗?
顾卿云出了皇宫大门后,面露浅笑的抬头仰望天空,默念道:爹爹,娘亲,云儿又逃过一大劫了,你们一定在天堂保佑着云儿对不对。她不由得张开双臂,闭上双眸,做了一个深呼吸,感受着明媚的阳光带给她的温暖。
“小姐。”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顾卿去身旁的依诺出声道。
顾卿云顿时转身眉开颜笑,似孩童般的上前一步拥抱住依诺,“依诺,好久不见了,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