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晋文帝昌泰二十五年春。皇宫。
正是初春乍暖还寒时候,午后的日头照得人暖暖的,惹得人昏昏欲睡。寻汐殿守值的宫人们被打发地远远地守着,说话走路无不是温声细语放轻脚步,都是为了不惊动午睡未醒的主子,当今圣上李瑀最宠爱的九帝姬淳宁公主。
淳宁公主名李禋,生母花贵妃是异姓王花兴的爱女,只可惜红颜薄命,在生下李淳宁后不久便逝去。因她生前在宫中素与皇后交好,圣上便将公主交给皇后抚养,待公主日渐年长便让其居住在以贵妃闺字命名的寻汐殿。
“淳宁”二字本是贵妃为女儿取的名字,帝却觉得这两个字取得好,便将刚出生的这第九女赐封号为“淳宁公主”。
李淳宁五岁时被送去仙源岛,在凤煜山的无忧谷中由与皇家颇有渊源的仙家教养长大,每年新年回宫与帝后团聚。本来平安长大的李淳宁却在三年前,十五岁回宫举行及笄礼时出了大事。
淳宁公主被送回宫中时竟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眼看着已是性命垂危,帝后将整个太医院的医官都赶到了寻汐殿救治公主。可怜这些医官们忙了一个月,终于保住了李淳宁的命,也保住了自己的命。
可是李淳宁醒后竟只记得自己在宫中生活那段时日的记忆,其余的记忆却全然失去了。帝后降旨严禁此事传出,宫中之人也严禁谈论此事,其中之隐秘遂不为外人所知。
“宁儿……宁儿……”
是谁?到底是谁?
李淳宁知道自己在做梦,自从三年前自己失忆之后,便一直在做这个梦。
梦里有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里包含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可惜自己在梦里却怎么也抓不住那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那模糊的容貌。
这一急便醒了,李淳宁定了定心神,拿手一摸额头,一片冰凉竟是沁出了层细汗。
许是听见了寝殿内细微的声响,门外一个柔和的女声问道:“公主可是醒了?”
“醒了,你进来吧。”李淳宁吩咐着一边坐起了身。
得到了许可,寝室门被拉开,一个年约双十、着尚宫服饰的宫装丽人款款走了进来。
此时两个小宫女也利落地走了进来,一个伺候着李淳宁更衣,整理睡榻,一个兑好了温水伺候着净面。待收拾妥当,两个人小宫女规规矩矩地施礼退了出去。
李淳宁跪坐梳妆台前,白璧走过去拿起白玉梳子,跪坐在她身后,细致地为她梳理如瀑的青丝。
镜中清晰地映着女子姣好的容貌,眉若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眉目间一股富贵英气,自是一种风情。但此时脸上却是一副落寞神情。
白璧自镜中装作不经意地瞧了李淳宁一眼,可巧正对上李淳宁也瞧着她。
李淳宁笑着说道:“此间只你我二人,有什么话说便是,作甚欲言又止?”
白璧垂眼依旧仔细地为李淳宁梳理长发,低声说:“婢子斗胆,觉得公主自倾城公主出嫁便有些寂寞呢。”
“是啊,以前有阿姊陪着,也不觉着日子难过,一日日如流水般,却也快活。自她年初出嫁,就觉得这日子怎么一天天这么长呢。”
李淳宁和白璧口中所说的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七帝姬倾城公主李绝色。人如其名,容颜绝色,倾国倾城。与李淳宁情谊深厚,犹如一母同胞。
“待公主出嫁,日日与驸马相伴便不会觉得寂寞了。”
李淳宁听了白璧这话触动了心思,当下羞红了脸。“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们了,连你也敢放肆。”
白璧连忙道:“婢子惶恐,婢子知错了。”可脸上却一点知错的样子也没有,李淳宁倒也不是真怪罪她。
自己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父皇曾许自己可以像皇姐那样自己择选夫君,可那些个贵族子弟是没一个喜欢的,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心仪什么样的男子。
“无暇呢?从刚才就没见她人影。”
“回公主,无暇去找小安子去了。”白璧收敛了玩笑的心思,恭谨地回答。
“我说呢,平日里数她聒噪,怎的今日这般安静,原来竟是偷懒出去玩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从寝室外小跑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看她的服饰是这宫中的大宫女。
“公主公主,有……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