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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怀

夜色渐渐变浓,像化不开的巧克力,悄悄地覆盖在了所有的事物上,连街上的行人都像裹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坐在温暖的小餐厅里,暖色调的装饰和灯光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深秋的阴冷,只有透过落地橱窗看向外边,才能够发现一片片被黑夜染成深褐色的落叶悄悄地擦着灯光,躺在了有些潮湿的街道上。

一人捧着一杯热咖啡,看着浅浅的泡沫在灯光下闪出五彩的流光,手中的茶匙在杯中轻轻地搅动,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就这样沉默下去,只能等到咖啡变得冰凉。

“小山,小莹,怎么样?晚餐还合口味吧?”杜老师放下手中的茶匙,碰撞在瓷碟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被这一声响动从发呆拉回了现实:“哦,很好吃啊,我们已经吃得很饱啦!”说完我看了看身边的小莹,她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点了点头。

“那?我想和你们聊一聊,好吗?”杜老师笑着说。

我和小莹互相看了一眼:“好的。”

“那,是这样的,今天在琴室,小莹你一眼就认出了‘幽灵’,你说夏林浩学长是你的哥哥?”

小莹点了点头,好像已经知道杜老师会问这个问题一样。

杜老师见小莹并没有拒绝回答,于是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你知道,我一直想再找到他。”

小莹停下了搅动咖啡的手,淡淡地说:“他死了。”

“什……什么!他是怎么死的?”杜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答案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暗恋了许多年、寻找了许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能够再见到心上人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答案!

“绝症。”小莹回答道。

杜老师低下头,轻轻地啜泣着,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在了咖啡中,溅起了一圈圈涟漪。而这本该自由的波纹,却被咖啡杯死死地禁锢在了狭小的空间内,恍惚间我似乎觉得那被禁锢的波纹正在痛苦地挣扎,向坚硬的杯壁撞去,撞得粉身碎骨。

“小莹……”我有些不安地转向她。小莹却拿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了杜老师。杜老师接过面巾纸,点了点头:“谢谢你,本来今天是开心的晚餐,被我这个问题破坏了,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我哥哥的,他对我很好,他也很爱你。”

“真的?他真的这么说过?”杜老师突然抬起头问道。

小莹点了点头:“是的。他说他知道你也喜欢他,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真正向他说出来过,而他许多次想主动告诉你,却总是被打断,直到后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以转学的名义离开,为的是不让你伤心。”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杜老师轻轻地说道:“林浩……林浩!你为什么那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离开我我才会更伤心!你这个大傻瓜!”

我被这样的情景搞得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小莹不停地地安慰她:“老师,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知道有许多人在追求你,不要再纠缠于我哥哥这个死人了。我想,如果你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把他忘了。他在天堂一定会很开心!”

杜老师想了很久,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他伤心的!”

“还有,请不要把其他人当作我哥哥的替身来爱,答应我,要开始全新的爱!”

“会的,我会的!”杜老师擦去了眼泪,释然地笑了,她的心结终于打开了,“看,我的妆都花了,你们先聊,我去洗手间补个妆。”说完离开了座位。

我看着笑嘻嘻的小莹:“怎么?不难过了?”

“是啊,杜老师都能解开心结,我为什么要难过呢?”

“呵呵,这才是我那个古灵精怪的开朗小女生嘛!”我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讨厌啊!”小莹撅起嘴把脸别到另一边,“不理你了!”

“好啊,不理我是吧?那你的咖啡就归我咯!”说完我把手伸向她的咖啡杯。

“啪!”小莹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下:“不行!就不给你!”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咱们该走了。”杜老师补完妆走了回来。

走在夜景的小街上,冷冷的秋风吹在脸上有些湿湿的感觉,这就是海边的秋天。杜老师在一个路口与我们分开,回学校去了,我和小莹则沿着海滨,又走了一次这条承载着我们爱情的公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暮夏时的温热晴朗,而是微微带有冬天气息的夜,小雨濛濛地下着,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我到了。”小莹转过身来对我说。

“喂,把你送这么远,也不说让我到你家坐一坐?”我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

“那好吧,既然你不方便,我这就走好咯!”说完我转身走下了台阶。

“你回来!”小莹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拼命向回扯,“叫你进来就是了嘛!”

我转身走进了眼前这栋别墅:“好啦,即然这样,我就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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