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天,蓝芷墨一早醒来,就发现绿玉坐在她床前垂泪,而平时服侍她起床的小悠则不见影子。
绿玉见她睁开眼,赶紧扯帕子擦了下眼睛,尔后强笑着问她是不是要起来?
蓝芷墨盯着绿玉,愣了下:“绿姨,你怎么了?小悠呢?”
绿玉低下头帮蓝芷墨拿衣衫,避过蓝芷墨的视线,“无事,小悠去厨房拿点心去了,小小姐,今日去学堂吗?”
“嗯,去,先生如今该讲幼学了。”蓝芷墨一边穿衣一边顺口答道。
“小小姐,您能不能告诉奴,您可识得那宇文*****玉打心眼里不愿相信那画是蓝芷墨所画,必竟小小姐才四岁,学画才不过一年,怎能画出那样的传神的画作?。可蓝芷墨平日所作,又让她不得不心存疑虑。
昨晚小小姐睡后,她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哪知道,在小小姐的帐子内,看到了那张画。
画上的年轻男子身穿白色盔甲,骑在马上,飞马扬鞭,身姿翩然,宛如天神,由远及近打马而来,背景是漫天的尘土及模糊的人群。
绿玉虽对画不大懂,但此画笔法奇特,跟她以往看到的人物画大不相同,画出来的人物却是极为传神;再看男子面容,绿玉大惊,这不是北朝刚封的的骁骑将军宇文睿吗?小小姐帐中为何会有他的画像?难道说小小姐已经被人盯上了?
绿玉越想越觉得事关重大,拿着画像就去了海棠院。
欧阳紫倩也想不明白,于是唤人请来了平王夫妇。
平王听说画是在小蓝芷墨帐中发现的,细思之下,不由面色大变:“前些天南边来人,让我们跟其合作,要在宇文睿成婚之日除掉他,不能让他再回樊城,否则南边危矣!……”
欧阳紫倩不耐的打断了平王的话:“南朝危不危本宫管不着,这宇文睿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芷儿的房中?这是谁做的?给我找出来。”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南朝若灭亡,我等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你忘了前朝退守南边之时的那场屠戮?”平王低下头,掩下眼中的不屑,妇人就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而此画像,必得马上查清楚,若真为外人所放,这蓝府您与小主子都留不得了,赶紧收拾下撤离这里,其它的本王自会安排。”
“王爷,这画技法奇特,乃平生所未见,会为何人所画?而却又放在小主子房中,目的何在?”娴娘一直在看画,此时却抬起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何人所画尚不得而知,南边画风远比北边发达,也可能是南边近段时日所创的新画法,还未传开罢了。”平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此事系南边所为?他们目的何在啊?”娴娘惊道,南边既是要合作除去宇文睿,却为何要做此举动?
“若真是南边所为,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是怕我等不合作,故才有此举动。”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欧阳紫倩怒道:“好啊,好手段,竟敢以此威协本宫,真是欺人太甚,本宫真会怕了他们不成?”
“现如今是否为南边所为尚未可知,但如今敌暗我明,且他们既知了主母及小主子的身份,还能在蓝府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由出入,我等却不得不防了。平王顿了顿:“绿玉,你先回去看护着点小主子,我这里会马上派暗卫过来;现在情况未明,蓝然之那里,暂时不必支会他了。”
“是,奴这就回去。”绿玉转身,却又停住,“奴还是把画像带回去吧。”绿玉心其实还有其它的想法,只是现在事关重在,话她可不敢随便说出来,只能问过小小姐后才能知道答案。
“嗯,拿回去也好。”娴娘把画递了过来,她其实心里有跟绿玉一般的想法,只是细思起来,太过惊悚,所以她也同样没有说出来。
绿玉回来后,思前想后地一晚未睡,就一直坐在蓝芷墨的床边,守着蓝芷墨。
“宇文****姨怎么问起他来了?”蓝芷墨心中暗惊,绿玉不会知道什么了吧?她已经为她无疾而终的“初恋”祭奠了整整二十天。
但在昨夜,她已经彻底放开:宇文睿再好,也非她所能肖想;二十天,足够对得起这不算初恋的初恋了。
“奴在小姐屋里看到了这张画像。”绿玉把那张画像拿了出来,“小姐可曾见过。”
“小姐,你的早餐来了。”未等蓝芷墨答话,隔了一重门,小悠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接着门帘一挑,小悠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绿玉手里拿着的画,不由顿住,食盒也忘了放,就凑了过来:“这是谁啊?真好看。”
小悠看了会,总感觉这个画面很熟悉,于是就又凑近了些瞧,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奴想起来了,这是那天进城时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位……那位将军,对,就是他,就是他…。。卫离哥哥说他是宇文将军,那位李小姐的未婚夫!这是他进城时的样子,没想到小姐给画下来了,小姐画得可真好看!”
“什么?真、真是小小姐画的?”绿玉手一抖,画掉到了地上,虽说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着了。
“不、不是么?”小悠很是狐疑,被绿玉的反应吓了一跳,“那天宇文公子进城时就是这个样子啊,小姐也看见了的。不信你问小姐?”
“小小姐,此画像真是你所画?”绿玉看着蓝芷墨,认真问道。
“正是,小姐我那天在城门口看到那宇文公子,觉得他长得实在好看,回来就想画下来,都画了好久了,昨晚才画完成的。”蓝芷墨面容平静,带着点天真,一边自己套上外套,一边说话,声音轻快,与平时没有什么异样。
“那就好,那就好”此时的绿玉心里五味杂存,不知该如何说了,“小悠,你来服侍小小姐梳洗吧。”绿玉拿了画,转身出去了。
“是!”小悠赶忙放下食盒,忙着去拿梳洗的东西去了。
早上的海棠院
“什么?你说这画是芷儿所作?”呯!的一声,欧阳紫倩失手把粥碗打碎了,粥撒了一地,“这丫头,她、她哪里学来的?绿玉,我不是让你帮我看着她么?是谁,是谁教她画的,你快说,快说?”
绿玉自知事关重大,一下就跪下了:“这个,奴也不知,奴在小小姐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她作过这样的画,平时所画,也是夫子让做的一些山水画,但不是这种笔法……那教画之人,除了蓝府里的教画的老夫子,奴未见过其他人教过小小姐画画..奴失职,请小姐责罚”
欧阳紫倩觉得全身脱力,只得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半天才有气无力的说:“这丫头不得了了啊!原来她拿出那焕颜阁的修建图时,我就曾疑心过,只当时不愿多想,以为是她请了别人所作……如今细细想来,那图的笔法画技与此画竟是一致的,都是出自她之手啊!绿玉,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样下去,是要出大事的!若她不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我不禁都要怀疑……”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小小姐可是奴看着出生,看着长到这么大的。”绿玉大惊,她绝不相信小小姐是什么妖孽,小小姐就是小小姐,谁也不能把她怎样……就算是妖孽,她也要护着,“小姐您忘了么,小小姐生下来就与众不同,比一般小儿聪慧许多……说不定正是老天怜小小姐身世,才许她天赋异禀……”
“你倒是真疼她,你急什么,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我欧阳紫倩亲生的姐儿,只是此事仅你知我知,别让第三人知道了,就是平王那里,也不能说实话,须得想法圆过去。”
“是。”绿玉想了想,“只是小悠那丫头……”
“那丫头年纪还小,应该还看不出深浅,而且芷儿对她颇为维护,你回去后敲打敲打她,让她不要出去乱说就是了。”欧阳紫外光倩道。
“是,小姐”绿玉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