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他扶着她，慢慢向我走来。我迟迟未觉。
直到他那声惊呼：“胭脂？”我才从怔愣中惊醒。
顾霖迅速放开身边女子的手，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强忍住眼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安亲王亲自放我回来的。”
三皇子妃见顾霖因为我而放开了她的手，脸色不由有些难看，警惕地看着我：“夫君，她是谁？”
顾霖道：“她…是从前府里的一名丫鬟。就是那个被父王送给安亲王的那个丫鬟，胭脂。你应该有听说过吧？”
三皇子妃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被父王赐给宋国那个傻王爷的丫鬟啊。那个傻王爷眼光倒是不错，一眼便看上如此漂亮的人儿。不过…那个傻王爷怎么把你给送回来了？玩腻了就不要了么？傻子，原来也是个花心的主儿。”
“他不是！”我竟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三皇子妃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过一个丫鬟，也敢在此大呼小叫？胆儿未免忒大了些！夫君，你说，该怎么责罚她？”
顾霖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却没有丝毫退缩，勇敢地看向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笑了，依旧是一贯的温润：“不过一个丫鬟，娘子何必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娘子先去休息吧，为夫自会料理妥当。”
三皇子妃这才满意一笑：“多谢夫君。”
回到我从前住的房间，却没想到，那里的摆设，却已经变了。
一切，都变了。
关上房门，顾霖才开口：“房间是浅意命人收拾的。我不便多加劝阻。”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方才，太过冲动了。”
我却并不觉得：“皇子妃不该那样说北城锦。”
顾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轻笑出声：“这么快，就要替他说话了么？莫不成，你已经爱上了那个傻子？”
我心下不由一痛，倔强昂首：“至少，我还没嫁给他。”
顾霖看着我，冷笑：“你是在怪我娶了别人？”
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奴婢不敢。”
顾霖放缓了态度：“胭脂，我是皇子，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浅意是李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娶了她，对我有莫大的好处。等你带回宋国的内部消息，我就是消灭宋国最大的功臣了。宋国这根刺，若能拔掉，父王一定会对我满意至极，再加上李大将军的帮助，王位必定是我的。到那时候，王后之位，非你莫属。”
“王位…”
我顿时恍然大悟，心瞬间凉透，“原来，当日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去为你去利用北城锦，窃取宋国内部消息，助你灭了宋国！你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了王位！”
“从安排我跳舞，然后被北城锦看上，然后，你再对我说那些话，好让我死心塌地地为你。”
“我说得没错吧？三皇子？”
“只不过，你没想到，不待宋国灭亡，我就回来了。你没想到，北城锦竟然会把我送回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我也没想到，顾霖竟然没有丝毫否认：“是的，你猜对了。胭脂，你要知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也该报答我。我原本可以直接命令你去宋国的，只是，我不想太伤你的心。”
此时此刻，心痛到了极点，我的双腿已经在发软，可我没有倒下：“是不想太伤我心？还是怕我不会心甘情愿为你办事呢？三皇子，你掩藏地真得很好。这么多年，我竟然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说得对，我的命是你救的，也应该报答你。所以，我会再回宋国，帮你传递消息。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纠葛。”我摘下一直别在发髻上的梨花簪，狠狠折断，“这是你送我的。从此，我们之间，犹如此簪！”
顾霖没有挽留我。果然，我被利用地彻彻底底。不过，这最后一次，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有替他做了这最后一件事，我跟他，才能两不相欠，才能彻彻底底天涯陌路。
只当这九年来，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吧。可是，这场梦，真得让我心力交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