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结缘“时尚”让我又逢机遇
我想，人生当有所作为。用拼搏的利斧劈出人生的坦途，用奋斗的火焰照亮生命的流程，或成为学界泰斗，或成为体坛、影坛的天王巨星，或成为名扬遐迩的商业巨头……活得轰轰烈烈，活得绚丽辉煌，这无疑是成功的人生。
夜校里的学生大都是半工半读的。
在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学子们中间可谓是“三教九流”，来自各行各业的职业人士。课余时间，大家经常聚集在一起谈论罗马的奇闻趣事、最新新闻，以及各自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等等。
在夜校里，通过课堂上的学习，我学到了大量的商业知识。通过参与课余讨论，我接触到了关于其他行业，关于意大利、关于罗马的大量的信息，这让我大开眼界。而在工作方面，同事们讨论事情时，我也不再是一头雾水，甚至有些时候，我还能提出一些独到的想法和建议。渐渐的我在海外事业部也站稳了脚跟，工作越来越顺利，还有了一定的积蓄。
也有同事时常和我谈论“运气”，他们问我，为什么有的人好运不断，有的人却始终在恶运中挣扎？我知道这明显是说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但还是努力尝试着寻求种种答案。是努力？还是乐观？是毅力？还是信念，或者诚恳？我想不过是因地因事而异。我告诉他们，我来罗马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过能有今天，但我却固执地坚信，只要我努力，并且以诚恳的心去做好每一件事，并且坚持不懈，我就一定拥有美好的明天。只要你们了解我的过去的经历和现在的工作、努力以及思考，不难得出答案，这个答案就是，我有自己的信念，并且坚持了这个信念。一个能从失败中获取教益，将失败焊接成前进的阶梯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不能战胜厄运，走向幸运呢？
“运气”只是一种宿命论。我相信命运，但我绝不相信命运是仁慈的上帝安排的，而是要自己去努力改变的。当你有一个机会在一个能提供给你舒适和刺激的有意义职业里努力工作的时候，当这个机会拒绝给那些居留区的人们以及我这样背井离乡寻求梦想那些人——那时候，你就会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你自己把握这个命运，还是让命运顺其自然。我想到我们把钱花完，为了看看是否我们能被命运援救，如果不能，是否我们有勇气面对这个挑战。
所有的一切证明我已经融入了罗马的生活，而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外来者。
我很容易满足，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天堂，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的那种美丽的传统思想：“知足者常乐。”白天上班晚上上课的日子过的平静而幸福。
从到罗马的第一天开始到我在海外事业部站住脚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让我很快成为青年华人的学习榜样。在华人区，经常可以听到老华侨们教育年轻人的一句话：“你们要好好工作，多像人家陈田忠学习。你看人家到罗马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到了制衣厂的海外事业部，钱挣得多了，还不用做苦力了。”说实话，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但是后来的一件事打破了所有的一切。
夜校的生活依旧，课余时间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有趣的事情或最新的新闻。这几天，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即将在西班牙广场举行的时装发布会。关于这次发布会，罗马的各大报纸都有报道。
放学后，我和Abraham在路上边走边聊着，听着路人们都在讨论这次时装发布会。我们的话题也转到了时装发布会上。
“这次的时装发布会比之前刚刚过去的那几个规模要大一些。陈，你知道吗？时装发布会上就像是人间的天堂，华丽的服装，闪耀的灯光，美丽的模特，可口的香槟……..你根本不可能想到当时的场景。”听Abraham的描述，我完全陷入了想象，我的心也在被一种叫“好奇的”的东西牵扯着，作为服装厂的中层，了解市场应该是我的本职。
“Abraham，我也想去看看。”我望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
“说得容易，我还是有一次做服务生才有幸见识到的。去那种地方的人都是商界名流，就凭你一个穷小子，根本不可能。”Abraham笑着说。
“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有什么门路吗？”我不甘心的问道。
“我在做服务生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保安。我们可以找找他，如果你能够说服他放你进去，就成功了，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太好了，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吧。”听到有可能进去，我立刻说道。
“不过，陈，不要太兴奋，我们说服不了他，你就进不去的。”Abraham担心去不了时装发布会我会很沮丧，所以提前提醒我。在路上，他向我介绍了那个保安的一些情况，那个保安叫charles，专门在会场做保安工作。
不一会，我们就到了charles住的地方。但是尽管我们再三央求，charles始终没有答应。我和Abraham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我多少有些沮丧，无精打采。
Abraham看着我说道：“陈，你给他送一些他没见过的中国特产，可以试试。”
听了Abraham的话，我想不无道理，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从他点小恩小惠，他尝到了甜头，由不得他不网开一面，乖乖地放我们进去。
和Abraham分别后，我就回到家里，想着月饼的事情。第二天，我找到了中餐馆的老板，向他请求帮助，终于在餐馆老板的帮助下，月饼很快就弄好了。
Abraham有事，不能陪我去了。第二天我拿着做好的月饼有一次找到二楼charles。
Charles一见到我，就知道还是为了昨天的事，所以还没等我说话，他就说抢先说：“你要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charles，昨天打扰你，我很抱歉，这是一点礼物，请你收下。在中国有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我们都吃月饼，喏，就是这个，非常非常好吃。”我边说边把一袋沉沉的月饼塞到了charles的手里。
Charles显然很好奇，他想看看月饼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就没有拒绝。他打开袋子，看到金灿灿的圆圆的月饼。看着charles狐疑的表情，我立即说：“你尝尝，很好吃的。”
charles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说：“这月饼真的很好吃。”charles也不顾许多了，当着我的面吃了两个，刚把第三个拿在手中的时候，才发现我还在身边等候。于是他有点尴尬，冲我笑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的时装发布会规模比之前的几个都要大，所以保护措施也比之前的都严格。时装发布会开始时，我带着你从小门进去。” charles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接着说，“你要穿正式的服装，穿西装，打领带，不然你休想从我眼皮底下溜进去。”
我也笑了，说：“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回去的路上，我就开始想象时装发布会的场景，同时我也想到了西装领带。来到罗马后，我没有买过一件衣服，我身上穿的衣服也大多是当地华人们给的旧衣服，更别说是西装领带了。我问了很多人，终于在一个老华侨那里借到了西装和领带。
老华侨的身材比我高一些，所以西装穿在我身上有些大。走路的时候，西装随着我的动作有节奏的来回晃着。尽管西装穿在我身上不是很合身，但是我还是很好，穿上西装后，我发现自己变得精神、帅气了。
时装发布会那天，我早早的到了时装发布会的地点，charles如约把我从小门带进了时尚发布会的会场。
进入会场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巨大的水晶灯挂在会场房顶中央，会场内金碧辉煌。会场上男士们都西装革履，女士们都是雍容华贵，气质高雅。我穿着借来的西装，虽说自我感觉良好，可来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窘迫，在整个会场内很容易就会发现我和发布会格格不入。就在这时，T台上的灯光亮起来了，背景音乐也响了起来，刚刚还在谈论的人们此时把目光都投向了舞台。身材高挑的模特们画着夸张的妆，穿着华丽的服装在T台灯光的照耀下来，伴着背景音乐来回的穿梭者，还不时的摆着各种pose ……
我不禁大出意外，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一派兴旺。我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雍容、奢华、惬意的生活.。
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渺小”，一个制衣厂的小小员工。在这之前我甚至不断鼓励和安慰自己：自己只身来罗马，并且从一无所有到今天制衣厂的一个部门经理，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而今天在这里，我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是，确切的说，我仿佛只是一个观众，看到他们在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地交流和漫谈，而我只能在角落边缘看着他们，就像平时看电影一样，虽然我就在现场，但实际上我却在场外。巨大的差距犹如一道高大的屏障把我与他们隔断，就像我在这个世界，而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窘迫，为我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就沾沾自喜而感到羞愧。我想这不单单是物质生活上的差距，更多的是精神生活上的差距。他们都取得了成功，并且为社会做着更大的贡献，而我目前的状态是勉强解决了暂时的温饱问题，这离我将来回国做贡献的愿望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我应该向他们学习，他们是时装界最优秀的人。”我想。在罗马的这些日子里，我今天才知道，我之前所谓的天堂就像是井里的青蛙看天一样。时装发布会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整个人还沉浸在时装发布会的情景里。
“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吗？我也要过那样的日子，我一定要进入罗马的上流社会。”我心里默默的说。
那夜我失眠了。
我想，人生当有所作为。用拼搏的利斧劈出人生的坦途，用奋斗的火焰照亮生命的流程，或成为学界泰斗，或成为体坛、影坛的天王巨星，或成为名扬遐迩的商业巨头……活得轰轰烈烈，活得绚丽辉煌，这无疑是成功的人生。
10、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殷谦1]
我已经学会了在逆境中抗争的本领。我已被人骂惯了。我这后来的每一次举动，都被华侨朋友们抨击得体无完肤。进步的东西始终是挡不住的，历史淘汰的永远是落后的东西，我必须要革新观念，设计我的未来，就如Armani设计的服装，它并没有因为同行的排挤而夭折，相反它在逆境中不断发展和光大。
我向其他华人借钱买门票去时装发布会的时候，其他华人都认为我脑子进水了：“那个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他们不了解我的目的，或者不能理解我对时装业的痴迷。
有一个叫王明生的老华侨就指我的鼻子说：“我在这二三十年了，都没有去看过这种东西，那种东西是你看的吗？还不如攒点钱开个餐馆，你好高骛远。”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不去看这些品牌发布会我就永远也不会懂这个行业，不懂这个行业，我就没有机会。
但他们似乎看不到这些，他们就认为这是在浪费钱，他们认为那不是我玩的地方。他们会不厌其烦地告诫我：“你是不是钱多了烧的？那里一杯咖啡比一个VIV 包还要贵，这边的咖啡就20里拉，那边要3000里拉，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我每天都要搭车挤到那里去，甚至是借钱到那里去，一个晚上就把几个月攒下的钱花费上去，这在他们华侨眼里就是典型的不务正业。
事情不会很容易就是了，我需要时间，需要去对未来生活的发展方向作一番严肃的思考。
第一次亲临里昂(Lyon)男装发布会现场，那里的奢华与高贵对我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而且难以抗拒。发布会结束后，名流们会在一次公共晚宴上做简单的交流，男人和女人都很雍荣华贵，那种成功人士的潇洒气质对我来说是一种傲慢的挑衅，我并不自卑，因为在这里他们不认识我，只要来到这里，在他们眼里也许我和他们一样。所以我奇妙地感受着这里的一切，仿佛已经融入到了上流阶层。看着女人们穿的就是一袭白色呢料长裙，裙摆上镶着毛皮，可以把地上的灰尘扫得一干二净。而男人们悠闲自得地高谈阔论，在这里我看不到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磨难，满眼都是富丽堂皇。我大概已经记不清了，我穿的是很难看的平跟鞋。但是如果穿高跟皮鞋，我就连路也不会走了，甚至还会摔跤。这在我心底掀起不小的波澜，一种不平衡的感觉搅得我心神不宁，我想我该如何做，如何去努力去拼搏才能和他们一样的生活，对于未来的追求，我似乎有了更明晰的目标。
经历过一次，我极度渴望这样的生活，于是无论是在报纸、电视，甚至街头巷议中，只要听到“发布会”这个词，我就异常的敏感，它仿佛一股莫名的电流无时无刻都刺激着我的神经。那段日子我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心里全是发布会，脑海中全是那些富贵骄人的成功人士。因为我开始认识到，我一生都在努力前往一个地方，如果到了那里，我在华侨朋友们的眼睛里就会成为某种类型的英雄，或者也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成功人士，但是现在我却正好绊倒在自己的脚下，而此时我却需要依靠着我的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求Charles帮我混进去过好几次。每一次进去我都有不同的感受，而每进去一次，我对那种生活的向往就更加强烈了。最近我从罗马的报纸上又得到了一个消息，罗马将要举办一个史无前例的时装发布会。参加这次时装发布会的的设计师都是世界一流的设计师，而且还有很多时尚品牌的老板也会到场。我看到这个消息心又一次沸腾起来，毫不犹豫地找到了Charles，请求放我进去。
“No，no，no！”听完我的话，Charles断然拒绝，然后严肃的告诉我：“保安改制，我已经调进别的部门了，况且这次发布会罗马市政府很重视，加强了安全管理。这次如果你要看的话只能去买票了。”Charles的话很果断，我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但这并没有打消我参加时装发布会的念头。我打听了一下，一张发布会的门票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我豁出去了，虽然我知道这次消费后就意味着生活上又要开始拮据，但从苦海中走出来的我，生活的艰辛对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我并不因此而感到害怕。我犹豫过，也矛盾过，但还是决定这次的开支，就当这笔钱是对未来的一种投资，在这里，我能够学到知识，结识这个行业的人。
意大利的时装是支柱产业，而制衣厂不过是整个生产线中最低的一层，要想真正的出人头地，就必须踏上时装业的高端，融入上流阶层。我也明白，成为一位超级大富翁都是极少数人和极不容易才可能达到的事，对一般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然而要想“熊掌和鱼”二者兼得，则更是梦幻之中的事了，那无疑于痴人说梦。但是我必须要改变观念，必须要寻找新的出路。
我只是一位二十岁的小青年，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甩着空空的十根手指头，从福建只身走进罗马街头。今天的气候十分寒冷，刺脸的北风呼呼地吹着，欲把他从罗马吹回福建。我就坚持一个信念，必须努力把握任何机会，否则我有可能就被这寒冷的风吹回福建。虽然我在罗马工作了一段时间，并且得到了很多帮助，但我想，是龙的话总不愿呆在别人的海里，我需要不断充实、不断地长大，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去驰聘。
入场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这是我之前不想听到的事，更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事，而这一次我却遇到了。时装发布会那天，我穿着借来的西装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门卫拦住了。门外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中餐馆，是上流社会的会所，不让我进入。我不服气的挣脱了他们，把门票出示给他们。他们似乎有点怀疑，拿过门票仔细地检查过了，确认是真的以后，就对我喊道：“进去吧！”为了个人形象我忍了，最终要的是我是华人，我必须忍耐在这种场合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个时候，华人在意大利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开中餐馆。尤其在那个年代中国的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时候。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意大利的华人遭受歧视。面对困难，我是一条铮铮的铁汉，因此，有时候要为情势所迫，我也就不得不收敛起尊严，低下不屈的头颅，陪着笑脸去求人，我的内心总是深感屈辱和难堪。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在我所经历的事情当中，对凡是此类在困境中不得不胁肩谄笑，求人通融的场面总是印象特别的深，并且在我的善感心灵中留下了许多不快的印痕。
越是这样，越是激发我的斗志，我更加坚定了“我要进入意大利的上流社会”的决心。
意大利时装“新造型”紧张地孕育着，发布会笼罩着一种庄严、神秘的气氛，种种的防范措施是为了对付同行的密探行为，设计稿被严格控制起来，服装也一律包裹着，一旦有陌生人出现，整个发布会现场就如临大敌。这时候，我才真正地理解了Charles拒绝我的那种无奈的眼神。
我走进会场，发现大厅里紫红色的花束排列得非常漂亮，我一生中还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布置，这里的环境都处于优雅不凡的艺术气氛中。看着T台上模特们秀的服装，模特们身上的一切都极度显示出大城市和金钱的气派，厚厚的黑发闪着金色的光泽，从她们的脸上垂挂下来，落到肩膀上，好象深色的丝绸，衬托着那件深色闪亮时装的竖起的衣领，纤细的手指将腰部紧紧拢住。我看见里面的身体浮凸有致地显现出来，双腿纤细而匀称，一条金色的薄花边绕在纤巧的脚踝上，下面穿的是意大利鞋。我很投入地审视了她们一遍，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她们的脸上。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看到了一双深潭般的明眸，正散发着令人目眩的金色光彩。睫毛黑密，鼻梁俊挺，一张粉色的玉口温软丰润，乌黑眉毛飞扬在明亮的眼睛上……
我想这就是时装的魅力。T台下的人全神贯注地，用不加掩饰的稀罕目光瞧着她们，偶尔会有服装商交头接耳地在议论着什么，有些人在本子上画着、记录着什么。还有一些拍照的人，闪光灯如雨夜的闪电让人眼花缭乱。观众们响亮的掌声和激动的欢呼声将现场的氛围推向了高潮。模特们身上展示的时装，具有独特的造型线，它有柔美的肩，丰满的胸和细腰宽臀的女性曲线造型，在意大利眼前出现了一幅久别而迷人的景象。
我真佩服这位叫Armani的一流的时装设计师，他设计的成套时装式样，千姿百态，色彩鲜明，充满了浪漫情调，颇会意大利人的口味。再加上发布会独出心裁编排的配有音乐伴奏的时装模特表演，使他设计的时装更具诱惑力。此后，他连连推出各种式样的、不同规格的流行时装产品。他的设计敢于突破传统，式样新颖，富有青春感，色彩鲜明，线条明朗，塑感强。他的许多时装，被推举为最创新、最美丽和最优雅的代表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Armani的这种风格领导了整个时装的潮流。
后来我又买票看了两次。每一次参加时装发布会都能够带给我不同的冲击。与此同时，我的生活亮起了红灯。我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能支撑昂贵的时装发布会入场券。为了参加时装发布会，我不得不像华人朋友借钱。以后陆陆续续的和我熟的一些人也劝我，但都无功而返。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参加时装发布会。这让我的形象在意大利华人的眼中更是一落千丈。面对人们的议论与指责，我没有丝毫的动摇。刚开始我借钱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借给我，但后来他们都不想把钱借给我了。在他们的印象里，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卖命工作的陈田忠了，而是一个玩物丧志的“败家子”。
从一个贫穷的乡下来到纷繁复杂的大都市，独自在罗马闯天下，我的事业也并不是那么顺心如意的。我借钱消费的这一大胆“创举”，惹怒了保守而又忠厚的华侨朋友，他们群起而攻之，说我离经叛道，玩物丧志。
面对世俗的偏见，朋友的忠告，我并没有屈服和退缩，反而是我行我素，一次又一次想尽各种办法，赶赴一个又一个时装发布会。我已经学会了在逆境中抗争的本领。我已被人骂惯了。我这后来的每一次举动，都被华侨朋友们抨击得体无完肤。进步的东西始终是挡不住的，历史淘汰的永远是落后的东西，我必须要革新观念，设计我的未来，就如Armani设计的服装，它并没有因为同行的排挤而夭折，相反它在逆境中不断发展和光大。
在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望的同时，我的日子又苦了起来，生活总是在“有借有还”中徘徊。随着参加时装发布会次数增多，还有坚持在夜校的学习，工作时间的观察和研究，以及通过报纸、电视等得到的信息，我慢慢了解了意大利的时装市场。意大利的时装界被一片珠光宝气、富丽艳亮所笼罩。时装只是为少数富豪和贵族服务，普通大众根本不敢问津。这使得市场极其有限，出路越来越窄。毕竟经济状况决定了人们的消费。而这对于热衷于海外贸易业务的我，无疑像发现了一个展翅高翔的机会。
想起母亲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是的，如果不是我花钱甚至借钱一次又一次参加时装发布会，我真的对时装市场一无所知，也不会有另辟蹊径的想法。然而此后，在肥沃了我的心田之后，梦想又一次崛地而起，并且如抽枝的绿芽，朝气蓬勃，直到葱葱郁郁……
11、我的见识得到市场的检验
我认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关于人们的着装。衣着漂亮整齐的人不会给人以浮夸失态的印象，别人往往就是根据他的服装获得对他的初步印象的。所以我对时装行业的执迷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最近一段时间累得骨头都散了架。这漫长的一天从追堵一个时装发布会到另一个发布会开始。有时候因为经济陷入困境，在现实生活的压力下，我的一些美好希望会在一刻间成为泡沫，我甚至会考虑是不是放弃那些毫无头绪可言的未来蓝图，根据我个人的状况和实力，那太不现实了。于是，在制衣厂工作的时候，我会在突然间感到已经走入迷途。
我的乏累不只是从这一天开始的，除了努力上班，再要还债务。每次存钱，其实是存自己的工资，我就从早晨开始排队，排到银行职员去吃饭了，就是不给我办理，他们会说：“对不起，我要去吃饭了。”这样的事情我遇到过很多回，它们渐渐地磨光了我的棱角。于是一种特别的心绪不宁之感深深攫住了我，逐渐毁坏了我对于工作的满足感。
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所安静的房子里去。我破例到餐馆里去，要了一杆啤酒，因为我不想回到帐簿堆里去。家里那张疤痕累累的橡木书桌上四处堆放着帐本，还有办公室里的，当然还包括没完没了的电话待办事项的记录。我是一个喜好孤独的人，然而我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孤独冒出一股不情愿的情绪来。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你的今天是你的昨天的果，是你明天的因。”也就是说你昨天的决定和努力决定了你今天的生活，你今天的选择和努力又决定了你明天的生活。所以人们每时每刻都处在选择之中，尤其是处在叉路口的选择，更是影响着一个人的一生。只有选择对了方向，通过努力，未来才会达到你想要的结果，否则就会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或许是我的执着感动了上天，我在华侨朋友那里“声名狼藉”不久，有一件事终于证明了我的努力是值得的。
在制衣厂上班的一天，老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陈，你很有眼光。”老板笑眯眯的看着我接着说，“上次你选的两种款式卖的都很好。由于这次决策的正确，我们厂里大赚了一笔。这多亏了你，所以我要给你加薪，希望你继续努力！”听完老板的话，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几天前，我偶然看到老板手里拿着几种式样的服装图样，皱着眉头徘徊不定，一筹莫展的样子。我猜想他一定遇到了什么难题，于是我和他打招呼。老板笑笑，握住我的手说：“陈，你来得正好。这里有几款设计，我在考虑哪些需要大批量生产，这决定着市场利润，我一时下不了决心，所以很为难。”看着老板手里的设计图纸，我发现有两款样式和我最近参加时装发布会看到的样式很相似。我对老板说：“我觉得这两款不错，无论是颜色搭配，还是服装样式都很新颖。其他几款和以前生产的服装似乎没有多少区别。”听完我的话，老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明确表态。
现在我才知道老板是按照我的意见进行生产的。走出老板的办公室，我的思绪又飘到了时装发布会上，因为这件事情，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决定，继续关注时尚发布会。
意大利的罗马城，可以称得上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米兰的时装节，与东京时装节，巴黎时装节可算得上世界三大时装盛会，这三个国家的优秀时装师更是层出不穷。
事情发展的还算比较顺利，这样我目前的窘迫有望可以得到缓解。由于参加发布会的次数增多，我基本上与那些常来参加发布会的设计师与时装经销商们混了个脸熟。并且从他们之间的谈话，大概了解了他们的姓名以及职业。后来我也与这些人聊了起来，这不但让我更加了解时尚领域，而且还拉近了与这些名流之间的关系。
我认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关于人们的着装。衣着漂亮整齐的人不会给人以浮夸失态的印象，别人往往就是根据他的服装获得对他的初步印象的。所以我对时装行业的执迷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在时装发布会现场，我发现了两款自认为比较好看的服装。第一种是用质地挺括、柔软的料子制成的服装。上身是无领的而配有装饰带的短上衣，下面是“直统裙”，一般里面穿单色丝质的配带装饰结的衬衣。穿上这种衣服显得优美又精干。它对不论年龄和体态的所有妇女，均显得十分相宜。还有一种是加长的上衣和背心，这种衣服比较时尚，妇女可以根据不同环境和气候变化，穿在薄或厚的高领毛绒衫或带裙子的针织女短衫，以及长裤、连衣裙外面。把几套不同款式的衣服进行适当的调配，可以形成多套时髦的服装。所以这种加长的上衣和背心必然会走向一段时间的潮流前沿，市场前景非常客观。
我将这两种款式推荐给我所在的制衣厂的老板。老板起初怀疑我的判断，但由于前两次市场的检验，老板不得不重视我的推荐。
“陈，也许你所知道的这种款式，其他制衣厂早就开始做了，我们不能确保它会走俏，但如果选择不好，那大批量的生产无疑是一种损失。”老板疑惑地目光盯着对我说。
“是的，老板。不过我觉得时装不喜欢沿袭旧套，每次它总有一些新的东西代替司空见惯的东西。我们何不在这个基础上稍翻花样呢？一套衣服并不一定只用挺括的面料缝制，我们可以用毛绒编结物或丝质的也可以。再说，他们如果配的是直统裙，那么我倒觉得这款上衣与现时流行的长裤很相配。”我一口气说出了我的想法，这不由得老板对我另眼相看，他微笑着，思索着我的分析和建议。
“陈，你的创新思路非常不错，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所说的稍翻花样，我们一直以来都坚持着固有的加工模式，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这种新的模式。”老板十指紧扣支住下巴，兴致勃然地问我。
“我觉得这套款式我们可以在长度和颜色上加上某些点缀的饰物来翻新花样，当然这都可以成为稳定的式样。老板应该知道，两套缝制工艺完全相同的服装，就因为各种装饰和颜色搭配不同，他们穿出来的效果却是全然不一样。我们可以出搭配的简单的款式，而且装饰物在质量上不用太讲究，最主要的是确定颜色，至于搭配，人们穿上我们的服装后可以丢弃我们的饰物，但个体消费者可以按照我们提供饰物款式及颜色来根据自己的肤色和体型去自己选择。”我尽量耐心地解释。
“顾客自己选择和搭配？”老板追问一句。
“是的老板，衣服的颜色可以选择能衬托出自己的肤色，并与自己的头发和眼睛和谐一致的颜色。比如，体态均称的人也可以穿淡颜色的衣服，但要知道冷色调，也就是天蓝色和绿色很容易突出肥胖。而暖色调，也就是各种粉红色，煮沸的牛奶色、金黄色、杏色、淡褐黄色等，都能掩盖这种令人尴尬的肥胖。这就是我所说的稍翻花样，给个体消费者提供参考，但由他们自主去选选择和搭配。但这种款式一定会成为流行时尚，市场前景非常好。”我说。
“陈，真想不到你对当下时装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和独到的见解，我觉得你的进步令人非常吃惊。你的想法很好，我非常赞同你的建议，决定大批量制作你推荐的两款时装。”老板握住手又呵呵地笑着说，“简直难以置信，像我这样的中老年人的衣服上出现装饰物会是什么感觉。”
我也接着他的话说：“老板，我觉得中老年人的时装也不反对带有装饰，我认为装饰只要不喧宾夺主，装饰和服装本身都要求生气勃勃、精干健美的款式。而中老年穿的上装的特点一般都是加长的，我们可以在颜色上选择绿色、深咖啡色和灰砖色，这可都是中老年人非常喜欢的。”
“陈，你让我很兴奋，也让我很吃惊。”老板握住我的手，笑着说。
后来的结果是，我为制衣厂推荐的两款时装都非常走俏市场，让老板赚到了钱。这使得老板对我的信任大增，又破例给我加薪。而且我们的关系也由纯粹的雇佣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幸运的是，由于这次加薪，我提前还完了华人朋友的债务，而且还略有盈余。
12、梦想，从T型台开始
因为我做模特工作的时间与在制衣厂上班的时间有冲突，而晚上我还要继续夜大的学习，所以在模特职业与制衣厂海外贸易部经理之间，我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经过一夜思想斗争，我最终决定辞掉制衣厂的工作，专心做模特。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人生和事业的转折点，我想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为下一个系列奋斗的压力迫使我的神经处于紧张之中。我不能抑制我的创作冲动，夜以继日地工作，无处不在地画上设计草图，纸上、饭店帐单上、桌布上，甚至床罩上……连晚上，梦里想的都是服装的造型。常常为了一个构思，不厌其烦地挑选面料和制作面料，并且在繁忙和紧张之下。
我开始领悟时装的魅力，并且蠢蠢欲动，准备工作，计划向时装界进攻。我想，我的事业、命运以及前途将要从这里开始，一颗灿烂的新星将要跃出地平线。苍天不负有心人，说来也凑巧，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这人正是我要找的对象。
所有的时装发布会都奉行这样一个宗旨：显示实力，向社会演绎时装魅力。发布会组办者并不希望个体消费者前往参观，但期望能给卖家和买家提供一个相对舒适的洽谈环境，给专业人士一个惬意的观摩空间，并期望能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因此，时装发布会的晚会将是一个重要的纽带和窗口。通过电视台的转播，晚会将向社会各界演绎和解释发布会。
我了解到，这次我参加的时装发布会晚会，是一次与模特大赛组合在一起的晚会，这将是一场拉近观众与模特的距离的晚会，尽量将文艺演出与模特表演溶为一个整体，同时模特的时装表演将会更加清晰，以帮助观众理解服装设计师的设计理念，消除观众与模特之间的距离。意大利模特大赛是意大利国际服装服饰发布会的又一传统赛事，一代代模特从这里走出罗马，走出意大利，走向全世界，意大利模特大赛也因此确立了自己的权威地位。模特大奖赛仍然有众多选手报名，组委会照例要从中选出几十名入围选手，也仍然会有未来的名模从这里脱颖而出。选模特不是选美，模特不能光在T 型舞台上走，她们还应该为企业打品牌服务，她们应该成为企业品牌形象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次发布会来了很多时装行业的名流，我寻找着一切能到手的机会。于是和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人聊了起来。他很面熟，也许他觉得我也是，互相微笑致意，我曾在多个发布会现场见到过他，在我的印象中，总听别人叫他奥立弗，是一名设计师。
和奥立弗交流中得知，随着亚洲经济的好转，他们想进军亚洲市场，但是亚裔模特很少，而他们所找的亚裔模特出场费用都很高，因而价钱一直没有谈拢。
听到这里，我试着问：“你看我怎么样？”
听完我的话，奥立弗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他一直以为我与他一样，不是设计师就是经营商。突然被我这么一问，他却有点疑惑了。
“看起来你的身材还算不错。你是模特？”奥立弗依然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
“不，我是制衣厂的业务经理，但我比较喜欢尝试这个。”我赶忙说。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你并没有走过，我们喜欢有经验的模特。”奥立弗打量着我说。
“先生，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我相信自己对时装的了解非常多，对时装的感觉不比任何优秀的模特差，这对一个模特来说至关重要。模特不仅仅要身材好，不仅仅要走得好，他需要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能与服装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默契，那种自然的感觉，能让观众从模特身上感受到服装的魅力，您说对吗先生？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走走。如果您满意，我的薪酬您可以随意给多少，我是业余爱好，不在乎这个。”听了我的话，奥立弗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发布会结束后，你随我到后台试试。”奥立弗说。其实在每次的的发布会中，我一直仔细观察着男模特们的走秀，琢磨他们的动作以及他们想要表达的东西，最终我明白了，他们表达的并不是走秀本身，而是对时装、对时尚、潮流的一种深厚的感情。
发布会结束了，我跟着奥立弗来到了后台。几件衣服穿到我身上显然都很合适，在台上，我尽力表达着自己对服装的理解，长期以来对时装各领域的关注，让我在台上表现得非常自如，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显然我的表演彻底征服了奥立弗，使他打消了疑惑。。
奥立弗抚着下巴看了一会，然后叫停。
“你很棒啊，难以置信你说你没有经验。那就你吧。”
奥立弗的这句话，让我兴奋地差点蹦起来。我知道，虽然男模特的前景几乎很渺茫，但做模特就意味着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转变成为参与者，这对我进军时装事业大有好处。
而紧接着我又陷入一次激烈的思想矛盾中，因为我做模特工作的时间与在制衣厂上班的时间有冲突，而晚上我还要继续夜大的学习，所以在模特职业与制衣厂海外贸易部经理之间，我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经过一夜思想斗争，我最终决定辞掉制衣厂的工作，专心做模特。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人生和事业的转折点，我想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我和老板提出辞掉制衣厂工作的时候，老板不高兴了，表情凝重地说：“陈，我一直很看重你，不但提拔你，还几次给你加薪，你是还觉得少吗？”
“老板，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连忙解释道，“在制衣厂您对我的厚爱，我一直心存感激。而我想辞职，并非因为薪金少，而是我想追求时装业更大的事业。我做模特的出场费很低，这远远没有我在这里的待遇高。但是做模特能够让我更近的接触到时装时尚，了解时装时尚。而我之前给您推荐的服装，都是因为我参加时装发布会的结果。现在有这个参与的机会，我不想放弃，因为我喜欢这个行业。”
老板并没有为难我，他说：“陈，你很聪明，也很能干，我不想失去你这个伙伴。你要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我不勉强，但是你可以在制衣厂做兼职，时间你自己安排。”老板的话令我感动，如果这样的话，我的生活会宽裕一些，这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在奥立弗手下做模特的日子里，我感觉自己和奥立弗之间在T台下面就像是朋友一样。
奥立弗的事业之所以能够稳步向前，并不是以古怪和新奇的服装设计取悦世人，而主要在于他的设计十分重视人的合体和舒适。他设计灵感往往来自罗马的建筑风格。
他对我说：“在服装设计中有一个绝对不容忽视的环节，那就是人的形体。它必须仿佛建筑物的框架，无论细节和线条多么有趣，都必须同人体这个框架有机地结合起来。服装要以人为本，首先要适合人体，然后再思考色彩和款式。”
我非常理解并赞同奥立弗的这个观点，这是一个任何设计师必须要意识的问题，服装设计犹如艺术，艺术首先要以人为本，贴近生活，而不是空中楼阁。所以，在服装设计方面，人体必须得到更多的注意，才能获得永久的活力。而作为设计师，奥立弗言行一致，比如在服装设计中，一旦遇到精致的纹样与人体发生冲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前者。出于对服装造型线的重视，奥立弗绝不容许服装的整体风格被多余的东西干扰。
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服装设计应该有建筑、雕塑一般的立体感和空间感。”这让我认识到，奥立弗是一位很有潜力的、优秀的设计师，他仿佛一位画家，对色彩的感受是那么细腻；又如同一位雕塑家，对服装造型有着独到的理解。
奥立弗在服装设计工作上事必躬亲，在面料方面，他的要求十分严格，所以他经常参与着面料制造这种繁杂的事务，尤其是对印花花样的设计，他更是别出心裁、独具慧眼。在我的记忆中，他常常小到把各种抽象图案、图腾、纹身等等，大到未来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画家们的画，作为面料装饰印在花布上。奥立弗的创作指导思想始终是对于服装设计出奇制胜、别具一格的构思。他甚至还搞过一些幽默、俏皮的设计……而这些都对我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知识。
由于参加时装发布会，继而放弃较好的职业摇身一变成为模特，这让我在华人中的名声越来越坏，他们甚至认为我不务正业，开始堕落，在适当的时候，会纷纷搬出我来当反面教材。李叔得知后，也苦口婆心一番，告诉我人不可以走下坡路。劝说无果后，李叔对我彻底失望，直言不再管我。那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但是在人生的岔路口非常重要，无论你选择了什么结果，都将决定着你一生的命运，它的后果不堪设想。在巨大的压力下，我坚定了信念，坚持了自己的决定，而不久的以后，我终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13、第一次寻找合作伙伴
我承认我是那种极富冒险精神的人，任何具有大胆的且挑战性的计划一旦在我的大脑中酝酿成熟以后，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变为现实，并且会精心策划，付诸于行动。更重要的一点，我认识到，商业活动不应与政治搅在一起，一个商人应该只看到商业前景，而不受意识形态和政治形势的束缚。
奥立弗不仅是设计师，他还是一个大制衣厂的老板。他曾告诉我，他的制衣厂是从小作坊发展起来的。从一个小作坊到一个大制衣厂的老板，这无疑证明了奥立弗的智慧。可能也正是由于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谓一心不能二用，故而当他开始做设计师时，他的设计师之路并不是很顺利。他经常自我调侃：“我先是一个商人，其次才是一名设计师，服装设计师属于艺术，而商业和艺术是不能够纯粹兼容的，所以我只能成就一个方面。”通过这句调侃的话，可以看到奥立弗谦虚的一面。
在走T型台的这段日子，奥立弗与我的感情越来越深，他乐意将他在服装方面的见解不吝赐教给我，这让我对服装方面的知识愈加丰厚起来。奥立弗对时尚和市场的领悟度显然很高，这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我作为一个商人应有的商业敏感。
奥立弗说：“陈，你觉得你作模特的前途远吗？如果是我，作为男人就不会把时间消耗在这个台子上。我觉得模特就像是机器人，对，它只能是机器人，除了这个它没有人的思维，这太可怕了。而你对服装的了解并不亚于我，有时候我甚至惊讶于你的一些奇思妙想。陈，如果我们换个位置，我想你这样的聪明的人应该比我的事业做得更大。”奥立弗的意思我不大明白，但我能感觉出一点什么，或者他为我感到有点惋惜。
我笑着问他：“难道你看不起模特职业？”
奥立弗说：“不，我只是想说，一个模特就像一块手表。手表显示时间，模特展示衣裙，仅此而已。因为模特身材长得都很标准，所以他们可以从事这个青春的职业，我想，如果他们很聪明的话，也许就不会选择这个职业了。”
听奥立弗谈论这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总会用尽比喻来表达他的智慧，并且尽量能让我深刻理解他的意思。
“我想我还不够聪明，所以我还在这里。” 我打趣说。
奥立弗笑了起来：“陈，你总是喜欢把我的话和你自己联系起来。其实我不是针对你，你很聪明，很显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其实我已经从表哥那里嗅到了不少国内的消息，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在沐浴着那片沉睡已久的土地，万物正在槁苏暍醒，东方的这头雄狮正春雷的阵鸣下慢慢复醒。我想，不久的将来，世界的生产据点定会转移到中国。而具在中国，大的产业，尤其是骨干产业将会突飞猛进。
机会终于踏步前来。在走完一场服装秀后，我和奥立弗又聊了起来。我试着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因为我相信以他对市场的灵敏，应该可以捕捉到这潜在的巨大的商机。
“奥立弗先生，您觉得就目前您的制衣厂会有多大的前景呢？”我问他。他看了看我，笑了起来。很明显，他还以为我是因为上次的谈话再次与他展开报复性的思想交锋。而这一次我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狭隘，我想我是带着大把的钱来准备送给他的。
“这不用说，现在服装的生产成本很高，意大利的制衣厂数量很多，每个人都在拼死争夺市场份额，所以利润越来越少。我的企业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存在，那是因为我用自己的设计才能尽量与他们有所区别。你要知道，现在意大利的很多服装企业都濒临倒闭，在这一块服装的国度，弱肉强食是习以为常的生存规律，前景我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坚持。”奥立弗说着皱起了眉头。
“说句实话您别介意，其实我并不完全赞同您的说法。在我们中国，古人留下的伟大的智慧之作《周易》上有句话说，‘君子要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意识是说，聪明的人发现一点儿苗头就要立刻采取行动，这样才可终久，立于不败之地。”我认真地说。奥立弗饶有兴趣，望着我的眼睛。
“虽然我不完全明白你说的话，但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见机行事。可是我也想过了，在这种激烈竞争下，如果不是知名品牌，提高售价几乎是行不通的，有一个办法就是降低生产成本，但这在意大利根本行不通。如果意大利的模特都像你一样廉价，那服装的利润空间就大了。”奥立弗幽默味儿十足地说。
“其实机会就在眼前了。”我坚定不移地语气让奥立弗的精神骤然一抖，他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光芒。
“陈，机会在哪里？你可以指一个方向，让我能够看到它。”奥立弗说。
“奥立弗，我来自中国，我的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向全世界敞开了怀抱；而国内百废待兴，经济正处于腾飞的起点，此时正是打开市场的最好时机。政府方面推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进出口税率降得很低，对于国际贸易来说非常有利。中国的劳动力成本相对较低，这都可以帮助我们节省成本，创造更大的利润空间。如果在中国做来料加工，再出口到其它国家，虽然表面看上去是舍近求远，但从成本上核算却是大大的节省。您不以为眼下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我耐心地对他说。
奥立弗想了想，笑着说：“No，no，no，这太不可思议了。”奥立弗摊开双手接着说，“陈，这怎么可能？你知道商人不做赔钱的买卖，我佩服你的冒险精神，但你的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
“为什么？奥立弗，您知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没想到奥立弗这么果断的拒绝。
“陈，你的想法我也听到过，我朋友的企业曾在中国干过这样的事，但最终还是血本无归，我不认为中国的成本低廉，你也许还不了解。当初，我也萌发过开拓中国服饰市场，但我朋友出来劝阻我。”奥立弗说。
“奥立弗，一个不了解自己国家的人是很悲哀的，请相信我说的话。您是我的好朋友，首先我的建议不会害你的。我不知道您的朋友的企业在中国是什么情况，也许这并不是中国的政策和环境导致的，或许他的经营策略出了问题，但这并不能代表中国没有市场契机，那里的人力资源确实非常廉价，非常有利于我们降低成本。奥立弗，作为一个商人，您有着天生的敏锐与警觉，没有把握的事，赔钱的事您是不会去做的。您怎么就看不到这个巨大商机呢？”
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奥立弗。因为我知道，机遇是偶然的，命运就是机遇。如果奥立弗能够抓住这一商机，不但能改变他的企业命运，而且也将彻底改变我的命运。我绝不轻言放弃。我也理解奥立弗的顾虑，毕竟我的想法仅止于口头，并没有具体的可行性调研资料供他参考，如果说服不了他，他不会贸然答应和我合作的。
奥立弗捏着下巴陷入短暂的思考。从他疑惑的眼神来看，他也许很难将当时的中国与意大利相比。他可能在忧虑中国这么贫穷的国度有什么市场可言，那里也许根本就无法产出质量优质的原材料，如果这样，降低成本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奥立弗，在我们中国不缺人力，不缺优质的原材料，而且那里的布料便宜得像不要钱一样。”为了打消他的鼓励，我又补充了一句。
但奥立弗所担忧的并不是我所考虑的问题。
“陈，我并不担心原材料，全世界服装业就知道，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那里的丝绸闻名世界，是世界一流的纺织大国。”奥立弗说。这让我很吃惊，看来他对中国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无疑对我接下来的说服工作增加了几分胜算。
“可是，奥立弗，您现在担心的是什么问题呢？”我试探着问。
“陈，你要知道中国的政策，中国实行的是共产主义，而我代表资本主义，这种合作是不现实的。”奥立弗终于说出了他的顾虑，看来他并不是没有看到中国的市场潜力，而是对中国的政策有所担忧。
“奥立弗，意大利人是人，中国人也是人，人民之间没有理由不进行交往，您应该对中国充满信心。” 我接着说，“现在的中国，传统的格局在迅速变革，旧的意识在逐渐消失，否则皮尔卡丹也不会顺利的挺进中国庞大的市场。”
“陈，你说说现在中国的情况，我听说台湾香港也许会比较现实，那好像是两个世界。我想我会认真考虑。”奥立弗终于有点动心了。
“奥立弗，对我来说，香港人也好，台湾人也好，大陆人也好都是中国人，但请你相信现在的中国百废待举，而大陆将会走的更快，许多大陆以外的中国人都想帮助祖国发展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把资金投向大陆。还有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大陆的制作技术学的飞快，劳动力、原材料便宜，这就很容易超越台湾和香港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市场。您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我还是很耐心，因为我看到了奥立弗眸子里的亮光越来越明耀。
“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劳动力廉价，这听起来也不无道理。”奥立弗说。
“那您应该可以决定了吧？据我所知，您的Armani产品都在西班牙加工，但那里的成本算下来，与在中国加工，简直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希望您认真想想。”我追问道。
“陈，这对我这个小企业来说是大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奥立弗动心了，但他却不能马上下定决心，对此，我非常理解，毕竟任何投资都存在一定的风险，这对商人来说最为敏感，不能说不慎之又慎。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奥立弗起初的小作坊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大制衣厂。
我承认我是那种极富冒险精神的人，任何具有大胆的且挑战性的计划一旦在我的大脑中酝酿成熟以后，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变为现实，并且会精心策划，付诸于行动。更重要的一点，我认识到，商业活动不应与政治搅在一起，一个商人应该只看到商业前景，而不受意识形态和政治形势的束缚。我抱着必定要合作的决心对奥立弗说：“您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与我合作是您正确的选择。”
经过这一番交锋后，我再次找到奥立弗，与他进行了一次更为深入的长谈。从他的谈话中，我明白了此前我对他不肯表态原因的所有的猜想都一一得到了证实。古人说的好，“事实胜于雄辩”，这不仅仅只对我们中国人，对于意大利人也同样如此。
我与奥立弗商量说：“为了打消您的顾虑，我希望您给我几个样品，我带回国去，然后让那里的工厂进行加工，如果加工的质量能让您满意，并且证明了我所说的成本非常低廉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合作，如果您不满意，那我们就不再讨论此事，您的意见呢？”
果然，精明的奥立弗笑着说：“陈，这真是我所希望的，太好了，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14、终于拿到“第一单”
我深切地感受到，磨难未尝不好，它甚至是人的一笔财富。磨难是一面反光镜，人可以用这面镜子回溯走过的路程，翻检记忆的碎片，从曲折、坎坷、是非、正误、成败之中校正人生的罗盘。而磨难又是一座桥，人生旅途有许多沟沟堑堑，一旦有了这座桥，人便可以顺利跨越一道道沟壑，进入人生的理想王国，进入金碧辉煌的人生终点。
说服了奥立弗以后，我心里有了底。我坚信，如果我分析和预计的没有失误的话，这将是我人生事业的又一次巨大转机。毫不犹豫，带着奥立弗给我精心准备的几个服装样品和产品的设计样图、产品材料，怀着干一番大事业的我，踏上了回国的征途。回想在意大利的这几年，辛酸与梦想交织在一起，现在终于到实现它的时候了。在回国的飞机上，我睡着了，这是我这么多年睡得最甜的一次。
这是1984年秋天。终于下了飞机，我从海关走了出来，虽然经历了长距离的空中飞行，但精神仍然很好，步履依旧那么轻捷，一双智慧的大眼还是那么有神，我觉得自己此时就如同一只归巢的小鸟，飞向自由的蓝天。
离家近了，心情激动不已。在异国他乡的这些年，我受了许多冷眼许多委屈，很想父母的慈爱。母亲见我回来，比我还激动，久久抓住我的手不肯放下，两眼已经是热泪汹涌了。我也激动得不能言语，在国外这些年，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我从来都是咬紧牙关，没有真正的掉过泪，但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忍耐了，眼泪一如决堤的河水。此时，母亲仍然是母亲，儿子仍然是儿子，这一点，时间和空间是无法改变的，亲情其实是一种本能，而本能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
我为母亲讲述了我在罗马这3年的经历，母亲听了非常感动，在担心之余也为我获得的成绩而感到高兴。虽然说我经历了磨难，但我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母亲对我说：“磨难是人生的一道伤口。它痛着并提醒着你不忘记痛苦，激励你一往直前。”
是啊，我曾记得一个小故事，一位曾用剖腹产生下儿子的母亲对害怕伤口的儿子说：“没有这伤口，你就见不到妈妈，妈妈就不会有你这个宝贝儿子。你应该感谢伤口！”说得极是啊，我们不但不应该痛恨、害怕磨难，还应该感谢磨难。我深切地感受到，磨难未尝不好，它甚至是人的一笔财富。磨难是一面反光镜，人可以用这面镜子回溯走过的路程，翻检记忆的碎片，从曲折、坎坷、是非、正误、成败之中校正人生的罗盘。而磨难又是一座桥，人生旅途有许多沟沟堑堑，一旦有了这座桥，人便可以顺利跨越一道道沟壑，进入人生的理想王国，进入金碧辉煌的人生终点。
而当时和我一样倔强的父亲并没有眼泪。我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喜悦。我们沿着沙滩旁一条笔直的小道往前走，他看上去似乎想一直说下去。此时我有一种印象，除非麻烦事降临，否则父亲是那种一辈子都保持沉默的人。父亲给我讲他的童年，那个时候父亲是少爷，难忘的私塾教育与快乐时光。
“现在都变化太大了。”父亲忧伤地说，“我不是要责备你们这一代人。唉，其实我的心理我也不比你们老许多。但是你们这一代所失去的太多，那种互相帮助的精神，宽容与仁爱全都失去了。从你表哥，以及从你与众弟妹就可以证明一点。我们那时候自立以后，想得不仅仅是自己，我们会毫不吝惜地会花时间为更年轻的人指出一条路。没有什么新内容，从你祖爷爷那一带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但是到了你们这一代这些都不存在了，而且每一个人都为了自己，这些每天在我的生活中都能看到。或许我想让你只是有一份工作罢了，而不是尽力让你做些非凡的或与众不同的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踏实，并且尽量照顾到别人。”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我心中暗下决心，我不但要努力成就一番大事业，不但要照顾好身边的亲人，而且还要为中国更多的人做出贡献，为国家的建设增砖添瓦，让更多的人都受益，都能过上美好的生活。
我开始着手考虑订单的事情了。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对中国市场充满了希望。我经历了种种考验，走过了最为艰难的那段岁月的坎坎坷坷，我想，能从失败中获取教益的我，又努力将失败焊接成前进的阶梯的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能战胜厄运，走向幸运呢？年轻的我和我的事业仍面临着漫漫长路，前方迎接我的是青草碧绿的一马平川还是沼泽泥泞的艰难历程呢？
在家休息不到两天，我便迫不及待地找到高中时的一个要好的同学，他父亲是福州军区的司令员。要想在福州找到一家愿意承接这笔来自国外企业的业务，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际关系，因为国门打开还没几年，中国对外来的东西还存在很多信任危机，有其那个时候国内的工厂全是国有企业，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来担保，在这里寻求合作，结果将会是一场空。所以我找到了这个同学，寻求他的帮助。
我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从意大利回来了，现在有一笔业务需要帮助，他二话没说，要求面谈。同学多时未见，见到自然亲切。我直入主题说：“我在意大利有个订单，你帮我在福州找个厂子做来料加工吧。这笔单子成了，今后还会有很多意大利的服装厂合作，这有利于家乡的经济发展。”
同学高兴地说：“陈田忠，行啊你，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大不一样了呢！这事不难，我现在就帮你找。”说着，他就拿起电话就拨通了他父亲办公室的电话，说明了缘由。改革开放的春风一直有增无减，国家也大力倡导出口创汇，并有很多的优惠政策，如过能和与意大利那边的服装厂合作，这将是福州对外贸易之一，正好可以响应国家的号召。所以他父亲一听就当即表示，这是好事，一定帮我找个技术好、规模大的制衣厂。
找加工的制衣厂在同学父亲的撮合下非常顺利，最终确定为福建纺织制衣厂。厂领导找我开会，大概是想了解我要投资多少。我就对他们说：“我没有钱，但我有订单，Armani意大利工厂给我了订单。如果你们不愿意合作，我可以把订单给别的厂家。”
厂领导当机立断，说：“订单就是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我们非常愿意合作。”
我就问他们：“你们能否成功地把成品加工出来，这个很关键。”
厂领导说：“这个没问题，我们厂里有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在他们手里的活绝对让你满意，再说这种对外的加工，代表着咱们中国的脸面，我们说什么也不给国家脸上抹黑。”
开完会，他们就带我到制衣厂的加工车间。我把产品图纸、来料还有成品样，交给了厂里负责的加工的王师傅，他看了以后，笑着对我说：“陈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做的和你带来的样品完全一样的，甚至比样品更精细，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技术。”
两天后，当经过王师傅他们加工好的成品，交到我的手上时，我悬在半空的心还没能真正地放下来。于是，我仔细与带回来的样品对比之后，我终于放心了，不管是缝纫的手艺还是剪裁的技术，真的是丝毫不亚于意大利等西方国家的技术，并且看起来，国内的做工还真的要比他们更细腻。
经验丰富的王师傅还提醒我说：“国内的纺织物比你带回来的还要好啊，你摸摸看！我们国内的纺织物的织数都达到36织了，布料柔软舒服，并且这种原料在国内卖得很便宜呢！”
听了王师傅的话，我内心又酝酿出一个想法。
带着这加工好的成品，我返回了意大利。回罗马前，我与奥立弗取得联系，恳切地要求他来机场接我。他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没有什么好消息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是绝不会让他接机的。刚下飞机，我就急着走出通道，我远远看见奥立弗，我几乎是小跑迎上前去的，上前拥抱着他，兴奋地说：“奥立弗，我想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路上，我拿出了在福建纺织制衣厂加工好的成品给奥立弗看，他仔细与在意大利加工的样品进行了细致的对比，然后竖起大拇指说：“陈，真是不可思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我们国家，企业都做事都非常认真仔细，有其是对外业务，厂家不仅仅把这个加工视作纯粹的一种贸易，而是视为国家的荣誉。所以请您放心，他们永远追求着产品的尽善尽美，宁可缝了拆、拆了缝，哪怕反复一百次，他们也会坚持返工。我敢肯定，当他们全神贯注于一件衣服时，即使末日来临，他们也一点不会觉察到的。”我望着他的眼睛说。
“陈，我现在对中国的做工非常满意，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满意，我想这是个好消息。”他高兴地说，并且又将中国工厂做的成品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放佛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
我赶紧说：“不仅如此，奥立弗，您再看看这个！”说着我拿出国内生产的纺织物棉纱递给他，“这是我们中国生产的纺织原料棉纱，您看看它的质地，最重要的是它比在意大利或其他的国家的原料都要便宜。”
奥立弗有点惊讶，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手里接过我带去的棉纱，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我思考着怎样去做的每一个微小得细节，设想着我将对他说什么，应该对他说什么。我沉默着，尽量静下心来，把我设想的一幕向前放映，然后再倒回来，最后再次全部放映，并且仔细地修改了其中的情节，直到我说出了我想要对他说而且需要对他说的所有的话。
我再次强调说：“奥立弗，这是中国生产的。”
“God， it is really perfect， this is the best I've ever seen something.（上帝，真的很完美，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东西。）”奥立弗情不自禁地赞美着，满目惊喜。
奥立弗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我将在国内整理好的所有详细资料拿给他看，其中包括合作的制衣厂的规模、历史已经经营情况，还有加工的技术条件和加工同等批量产品需要付给个人的费用明细表等等，还有中国当时对外资合作的优惠政策。
我说：“奥立弗，您在西班牙南部地区的工人加工的费用是每个月几十万里拉，而在中国一个月只要200-300块人民币就可以，甚至100块也有很多人愿意做，这就是中国劳动力的绝对优势。”
看着“有备而来”的我，奥立弗终于被我彻底“征服”了，当即就说：“陈，我们一起合作吧！”
就这样，我终于拿到了自己的第一单，当时的心情是无比复杂无比兴奋的。
带上奥立弗前期预付的美金、先进的纺织设备和技术来到了祖国，自此开始Armani内裤的来料加工事业。
15、“虚惊一场”的风波
我更希望自己通过踏实和勤恳博得他们的喜爱，因为我知道目前在中间挣扎的我，正是他们代表了我的事业和特权的赏赐——如果他们喜欢我，他们将使我避免遭到这些噩运，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使我避免再退回到我正在竭力抛却身后的那个世界，于是我坚定了一个比较浪漫的信念，那就是，如果我小心谨慎地按章做事，那么我将一直能够为我带回幸福而美好的事物。
到现在，我们已经走过了一段长长的路，海外总是有着神奇的机会。在我遇到奥立弗以前，我将自己二十多岁的青春用于不断地努力，从而有意识地把我自己转变成一个完全不同于我身后的那些无聊家伙以及干重活、粗活的人。当然，我希望我的生活具有重要性，如果我不从事一些重要工作的话，我又怎能如此呢？所以我在国内创办了服装加工的事业。
此后的两年，我往返于祖国和意大利之间，专心做服装来料加工的业务。就这样，一批批服装原材料从意大利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中国进行加工，然后一批批的服装成品又从中国运回意大利，在很多西方国家进行销售。显然奥立弗乐意使用中国廉价而优质的纺织原料棉纱，这不仅为他节约了成本，也为我争取到了一道加工的差额利润。来料加工的事业慢慢地展开了，而且一直很顺利，从原来的Armani内裤的来料加工扩展到成衣的加工，如衬衫、牛仔裤等。这种顺利让我开始对它有了一点点担忧，我感觉到这种出奇的顺利之后必然是灾难性的风波。
正当我的事业日益成熟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悄然降临。
那时一个夏天，天气开始异常的闷热。我正在工厂里检查工人加工牛仔裤的进展情况，助手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说：“老板，不好了，意大利那边要求退货！”
“什么？要退货，出什么事了？”我的心陡然一惊，已经全然没有心思再检查了。我想和奥立弗的合作一直都是愉快而顺利的，如果不是大事，很难想象会出现这样令我们都尴尬的事。我立即和助手一起赶回到在国内设置的办事处去。一路上，助手向我说明了那边退货的原因。原来奥立弗说我们这里加工的牛仔裤型号出现了偏差，这会影响到销售，甚至会积压在仓库里，因为是大批量的一次加工，所以他坚决要求退货，并且还对助手说，要求我赔偿批货的所有损失，包括裤子的成本、加工和运输等费用。
“牛仔裤型号出现了偏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我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助手慌忙说：“那边说我们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加工牛仔裤，说我们加工的码号偏小，他们针对的是西方的欧洲国家的群体来销售的，但由于这批货偏小很多人都穿不上，根本没办法在那里销售了……”听完助手的汇报，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空白了。
为了争取能够挽回一些损失的机会，我硬着头皮给奥立弗打电话。奥立弗显然不高兴了，无论我怎样努力解释，都好像无济于事，他就告诉我一句，这批货是大数量，而现在它们毫无用处。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看到能令他满意的结果。我只知道，他的声音也在尽力地停滞我的思想，我有些受惊了，以致于不能为自己辩白。
稍微平静后，我立即做出一个决定，当务之急是要助手火速去制衣厂要求工人停工，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其实我做来料加工只是赚取少部分的中间利润，如果这一次真的无法挽回，那么这就意味着我所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血汗钱也不够赔偿这次损失。而没有了这笔资金的积累，我全部的计划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怎么办？自认倒霉？打退堂鼓？全当做了个白日梦？”我心里反复与自己叫板，可是我还在不断鼓励自己：这是弱者的所为，我不能就这么倒下，这不符合和我顽强进击、坚韧不拔的人生观。认准了的路，即便头撞了南墙，也要坚决地走下去，绝不回头，这才是强者的所为。
事到如今，我只有鼓起不怕失败的信心，去寻找一条出路。正当我为此事焦头烂额的时候，表哥从危地马拉打来电话。
表哥在电话里说：“田忠，我最近有批货要弄到新加坡、台湾、香港那边去，你有时间去帮我盯盯吗？”
要知道，此时正在为自己搞砸的业务发愁的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做其它的事，我满脑子都是那一大批被要求退货的衣服。当然，这些表哥是不知道的。以我的性格，我也不想让表哥知道我所面临的窘迫。我手里握着听筒，早就心不在焉了。
表哥还在继续说：“……最近亚洲那边的市场比较火，以后我要加大对那边的贸易了……”听完表哥这一句话，我如梦初醒，霎时豁然开朗。
我立即对表哥说：“我一定帮表哥去盯着的，您就放心吧。”
我如负重释地放下了电话。表哥的求助电话就如一场及时雨，来得正是时候。我深受启发：亚洲这边的形势还是不错的，而亚洲的人相比之下就要小巧多了，那我的这批货不就有市场了吗？正好表哥也有一批货物也要运到这一地区去买，这还省下了拓展销售渠道的时间和财力，这正是我所遇到的最能诠释“一举两得”这一成语的美事。
“是的，我要在变通的情形下，走出困境！”我暗下决心。
内心被巨大的压力造成的阵痛正在抽丝剥茧地一点一点消失。我蓦地想起一句叫做“痛则通，不痛则不通”的名言来，唇边终于浮起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我开始着手解决这一个“飞来横祸”。与奥立弗通完电话后，我就开始了将这批货物集中，然后一边等待表哥那边的货到达，我打算等它们都到齐了，再带它们去展开我的行销之路。在处理这一问题的时候，我同时让助手去调查出现这一事故的原因，并及时与奥立弗沟通，确认了准确的牛仔裤加工的型号，然后要工厂继续开工，以保证意大利那边的订单。
后来很快查明了灾难的真相。原来在加工的时候，负责人看图纸说明时没有看清数量单位，凭着自己的习惯就开始加工了，而那时的我也是没有及时去查看并确认，所以才会出现这次让我虚惊一场的事故。我差点就因此而遭受一次前功尽弃的打击。经历过这次灾难后，我在庆幸之中也总结经验，有了一次深刻的反思：细节不容忽视，做事情一定要把握好每一个环节，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准确无误地执行，必须养成严谨的做事态度。我自己很清楚，我只是一个生意链上的中间人而已，往往要经受“上游商家”和“下游厂家”的双重制约，非但如此，而且利润空间非常薄弱。我所做的工作基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依赖诚恳与辛劳来换取别人的信任和认可。
为了这一不慎，不知花费了多少努力，我觉得几乎可以用“拼命”二字来形容了。后来想想也值得庆幸，如果我因为一步走错而不做努力，那就意味着我全盘放弃宣告失败，这不是我的性格。不经过困难和挑战，怎么算是堂堂男子汉呢？没有一点信心和毅力怎么能开创一番事业呢？需要时时警惕的应该是那些安逸与平顺之境，真正的英雄不会被困难吞噬。
我相信人有的时候是被逼出来的。我曾在书本上看到过一个小故事，说如果将一只青蛙放入盛满沸水的盆子里，它会在瞬间奋力一跃而出，逃出这个致命的险境；反之，如果将它放入一盆冷水中，它不但不出来还会潜下去，甚至慢慢在用小火加热，使水温暖，可以观察到，此时的青蛙根本就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反而会舒展四肢，享受这份舒适，真是其乐融融，都不知道它的死期将至了，等猛然加温，水再度沸腾时，青蛙却已经丧失逃离险境的能力与意识了。这个小故事对我来说很有警世意义。水盆中的青蛙如此，商海中的人更是如此，如何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与斗志，这是一个极为普遍性的难题。
要想不受制于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做主人，自己来把控自己的事业和命运。我的内心深处萌发了创业的念头。为此我打算做好一切准备，首先是建立资源，吸收各方营养。其次就是在做来料加工的时候，慢慢积累经验和原始资本，并不断去熟悉多方的原料渠道和开辟成品的销售渠道，为自己第二次创业打下稳固而坚实的基础。
我想接下来我应该规划一下我的创业计划了。在这个时候，我还是要与奥立弗以及中国的加工商们建立愉快的合作。我更希望自己通过踏实和勤恳博得他们的喜爱，因为我知道目前在中间挣扎的我，正是他们代表了我的事业和特权的赏赐——如果他们喜欢我，他们将使我避免遭到这些噩运，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使我避免再退回到我正在竭力抛却身后的那个世界，于是我坚定了一个比较浪漫的信念，那就是，如果我小心谨慎地按章做事，那么我将一直能够为我带回幸福而美好的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