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接到通知,说是老师们要培训,剩下的课就不能补了。放假前进行了一次考试,是针对暑假补习的内容的。三天连着考,上午上课,下午或晚自习考试。第一天考语文,白天我没去学校,身上痒就不想去了。晚上跑去考语文,稀里糊涂地考。考完语文之后,还是有一天上午没去吧,然后下午去就收到了自己的英语答题卡118分。
然后马上所有的科分全都出来了。他是亲自拿着成绩单来班里的,不过之前我的语文成绩已经被语文老师在班里公布了。他第一节晚自习来公布了成绩,表扬了我,说我进步大,是很大很大的表扬,我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他夸我语文好,英语好,两语要向我学习。那段时间我真的特别开心,觉得他好像又重新喜欢我了,觉得自己好像令他刮目相看了,多希望那样的时光可以再久一点。可是……
如果高一我就是他的学生,那么这种开心的感觉就会一直在。我也不会经历那么多困难而放弃学习,甚至也不会喜欢上他,几年之后的现在我们之间也不会这样了。受过伤,当所有人都弃你而去,才觉得那个关心自己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因为放假比较突然,所以放假那天我忙着收拾要带回去的书,不知不觉竟成了最后的几个。他还没走,站在后门口,他喊我的名字,问我有没有收拾完。我说收拾完了,然后拉链一拉,朝后门走去。我们彼此都似乎有话要说,然而这次却是我先开口了,我说我妈妈说放假回那边去。他说:“正好余X也是要回那边去,你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一个男生的名字,我跟余又不熟,心里当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还没想好怎样拒绝,他的要求让我怎么拒绝?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把那男生叫过来了,男生一听马上就答应了。我有点郁闷,哎呦,早知道就不和他说了,这不是等于自找麻烦吗?本来只是想和他说说话的,却被提了一个要求。
好吧,现在是没办法顾着跟他黏着了,只好把他撇下,和男生商量去了……大概放了一个多星期,我们回去了。我把他的肖像及百合素描带回了家,这是我曾经承诺过的,至少要带它们回一次家。本来说在这边塑封的,但是病越来越重了,根本没法出门了。就这样画又原封不动地被带回去了。
这次回家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回到家里的那些天,我的病愈发严重,头皮里面若干个自己无缘无故冒出的伤口没完没了地流着黄色的组织液,全身上下也都这样。身上还有衣服可以吸收组织液,但是头皮上的组织液都顺着头发流淌下来,最终发梢都是组织液风干形成的硬痂,而头皮还是在源源不断冒着脓水,周围干掉的一层一层累积起来形成组织液风干小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伤口又痒又难受,还觉得自己脏乎乎的特别恶心。我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好几天,不怎么动,也不怎么吃喝。那个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一个人满身的伤口,流着恶心的液体,发痒难受,心里又拒绝回去上学,要不是在那种热的要死的鬼地方,我能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长这么奇怪的东西吗?痛哭哀嚎的我,在此刻,觉得最尖锐的,莫过于另一个房间里传来的妈妈看电视的笑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我温暖我,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进我的内心。爸爸回来见到我,骂了一句:“怎么不烂死你!”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事实上,整个高中我无数次想过自杀,活着太过痛苦,在这个世界上感受不到一点点爱。
这就是我的家庭,四分五裂,冷漠,每一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感觉像极了《百年孤独》里的人们之间的关系。
在家的一个多星期不敢洗头洗澡,我就这样遍体鳞伤,身心俱损。在去火车站的路上,随便买了点药给我,就这样。我坐在车上,泪流满面,妈妈坐在我旁边用药涂我的伤口。
反正到现在我身上还是会长这个疹子,即使我已经生活在了北方,只不过不严重。到底是对什么过敏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在老家的几年,毁掉了我整个人身体、心灵、性格、未来。
8月下旬收假,而9月初有一个新起点大型考试,我们又进入了备考状态。
他应该是已经观察了几天,那天中午大概是垃圾桶内的方便面桶太多了,他不得不过问一下这件事。只见他从教室右侧走道开始每一排都问,自己倒是不动声色地。我心中早已猜到,可能是因为太关注他了吧,每天都关注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以才会了解他。其他的人都在忙学习,才不会像我似的一天到晚盯着他来没来,注意他的行踪。
他从后面缓缓绕过来,走到我们这排时先问了我右边即坐在最外侧的女生,问她中午吃的什么。果然被我猜到了吧,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问了我。他喊了我的名字问我中午吃的什么。我心里可开心啦,他没有故意不理我,还主动问我,我羞怯又窃喜地说其实我和班长她们中午拿着饭盒去打饭了,但是人太多了,打不着饭就去买方便面吃了。
然后他好像又问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问只是站在那里仿佛还要听我接着说下去似的,应该是问了些吧。因为我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他来着,而且因为头发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服帖在脸上挡了一点视线还有主要是影响在他的眼里我的形象,所以我下意识地用双手向两侧捋了捋头发,那姿势该有多可爱。而他也一定知道我是因为在乎他而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应该是又强调一遍刚才的内容吧,目的是让他相信我们不是故意不吃饭而去吃方便面的,是学校的食堂不够大,是学校的人太多。后来他又继续去问前面的同学了。
一次分组,各班的任课老师,每人都带本班的一个组的同学,即班里的同学被分成6组,当然怎么分他说了算。名单下来以后,他的组是最后一个,我在前面的组里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在他的组里,最后一个是我的名字,我想自己一定是最令他头痛的一个,太难应付了。一般课代表都被分到相应科任老师那组。他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怕别的老师不了解我,反正结局是开心的,我被分到他那一组了。
9月初,该交这学期的学费了。暑假补课时他说那段时间可以交,也可以过一段时间再交。现在交已经算晚的了。妈妈交完了之后发票给了我,这发票着实在我这待了几天。后来他是又突然记起了这件事,从这边走道经过时,隔着一个同学问我学费交没交。我说交了。他说学费的发票要给他,明天把发票带来。我说发票带来了。他说带来了要给我。然后我就笑着掏发票给他,当时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交学费了。
大概是九月七八号两天新起点考试,也是我噩梦的开始,对于那次考试我现在仅存的就是结果出来后我的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