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我悄悄的走到师父身旁,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捡起落在他身上的几片叶子,为他掖了掖披风,转身回了屋子。
我脱下穿着绣有杜鹃花的衣服,拿起娘做的衣服,同样挑了一件红色的,上面那大朵的芍药正娇艳的盛开,只是因为用同色的丝线绣成,远远看着只觉那是一片鲜红,走进时才能看到那娇艳之下的美。
我穿起,用腰带将腰束好,再将师父给我的香囊挂在腰带上,手臂抬起,广袖轻浮,脚步移动,裙摆摇曳生辉。我坐在镜前,打开束着头发的丝带,将头发轻轻的梳好,再将它分出一些,在脑后盘起一个发髻,再取出一根深蓝色的发簪插好,将发髻固定好,然后将那雪白的丝带轻打成一个蝴蝶结,簪在发髻后,其余的让它随着披着的头发,轻垂在身后,看着自己梳好的发髻,便想起以前师父教我梳头的样子,眼泪便悄悄的落下,我匆忙的擦掉眼泪,调理好自己的心情。
我打开装着胭脂的盒子,为自己好好的描幕着妆容,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有一丝的伤心和倦容。上了妆,描了眉,抹了唇,原来自己看起来也很不错,想起当年宇文震的话,他没有说谎。虽然自己与画像中的的人有着几分相似,可也不是很相似,画像中的人娇艳动人,我却多了几分安静,眼里少了她的微笑却多了几分深邃,原来我是美丽的。越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却越觉得与前世的自己有着那么多的相似,那眼睛,那不笑时的嘴唇,还有那.
我一把推开镜子,心中有了几分害怕,仿佛一种被注定的命运即将来到。
我握着剑站在师父的面前,看落叶一片片的落在他的身上,看着微风轻轻的吹起遍地的芍药,它们是在笑还是在哭,我不知道,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身后有了响动,来的真快啊,我紧紧的握着剑,其实我多想一剑刺去,那样所有的都解脱了,可是我却没有,他绝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怔愣的站在原地,一时忘记自己应该对他恭顺的请安,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我前面,看着眼前躺在椅子上的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输了。‘‘他淡淡的说着,‘‘怎么死的?‘‘
‘‘毒死的。‘‘我淡漠的开口。
‘‘骗我的人没有好结果的,你要考虑清楚。‘‘他回头,冷冷的笑着,可看到我的一瞬,他的笑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他便说着,‘‘好好再想想。‘‘
‘‘不用想,如果主子不信可以让人验尸。‘‘怎么不是毒死的,只是不是我下的毒,是他自己想走了,想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他看着我,好一会都没有说话,随后他说,‘‘将他的头给我斩下来。‘‘
‘‘我不会的。‘‘我低头说着。
‘‘为什么?‘‘他看着我。
‘‘他养了我,又将他的武功全部交给我,那样才让我有机会杀了他,我杀死了他却无法让他死无全尸。‘‘我抬头,不惧的与他对视。
‘‘真的不动手?‘‘
我沉默。
‘‘如果我会让你娘生不如死呢?你也不动手吗?‘‘
我跪在地上,‘‘红衣以后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求主子答应红衣的这个请求,不管怎么说,他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只想报答他而已。‘‘师父,这也许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比起你的付出,我却只能保住你的身体了。
‘‘什么都愿意?‘‘
我点头。
‘‘呵呵,我真是给你找了个好师父啊。‘‘宇文泰好似有些生气,他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起来。‘‘
我起身,紧绷的心有了一些放松。
‘‘脱衣服。‘‘他冷冷的说着。
虽然快要下山的太阳还将它的温暖洒在大地上,我却觉得还是冷。
‘‘不愿意了吧?你还是有选择的。‘‘
‘‘愿意。‘‘我淡淡的说着,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它随着那香囊落在地上,带着我的泪水。没什么的,我不停的告诉自己,其实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看着我,眼里神情复杂,可我却没有看到那种色,好似有一种失望,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熟悉,原来和师父的眼神一样,他只是透过我看向了过去,可为什么失望?难道我的举动让他想起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忘记的过去吗?
我抬手,正欲去解衣服,他却说,‘‘不用了。‘‘然后转身离开,最后他说着,‘‘记住你说的话。‘‘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那威武与权势的背后,却有着无限的孤寂,明明他是有那么多的女人陪伴,却为何和师父一样的孤寂,只因她的心里有别人吗?
我将师父带到后山的杜鹃花树下,这是这坐山唯一一棵长在山顶的杜鹃树,它有菜盆那么大一棵,花期刚过,那些掉落的花瓣洒了一地,我将这些花弄到一旁,然后开始刨坑,这里也许是师父最想待的地方,每当花期,师父总是独自待在这里,往往就是一整天,这儿有他摸不去的回忆,忘不掉的过去。
我把杜鹃花瓣一片片的铺满在坑里,,又一片片的洒在师父的身上,和着泥土,带着那副画,师父永远的离开了我,我一把把的抓起泥土,掩盖了了他的面庞,也掩盖了我对他的思念和以往的恩情与快乐,我的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师父,徒儿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是徒儿最后一次落泪了,从今以后我要坚强,我还要带娘离开,还要寻找自由,所以以后无论有任何艰辛我都会好好的。‘‘
看着面前的土堆,我擦掉眼泪,拿上我的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