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带着母亲的尸身离开了将军府,在城外的树林里,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现在已经大概猜到家族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没有证据。诺亚简单的埋葬了母亲,他暗暗发誓一定会查明真相,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许久,诺亚缓缓起身,却发现不知何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诺亚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一步,机警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诺亚面前,一下子,诺亚竟然被搞糊涂了。
“参见公子,我是安德鲁家族的影舞者,克里斯家主派我暗中保护公子。”黑衣人说完,依然毕恭毕敬的跪着。
影舞者,诺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是家族秘密训练出来的死士,各个武艺超群,专门隐藏在暗处秘密保护家族里的一些重要成员。诺亚示意他起身,接着又问道:“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回公子,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家主发现自己中毒之后,就命我跟着公子了。”黑衣人回答。
诺亚听完黑衣人的话,已经有些抓狂了,“中毒?你说的详细一点,以我父亲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被人下毒呢?”
黑衣人的眼神里全是惋惜,他慢慢的说道:“确实家主修为甚高,再加上有我们暗中监视,原本这种事情是不该发生的。但是斯坦恩那奸贼太狡猾了,他在人皇给的赏赐里动了手脚。一个月前,家主带着我们去幽月山庄议事。半道上家族里差快骑追来,说是人皇派特使来犒赏将士们,家主只好带我们返回将军府。待我们回到府中的时候,斯坦恩已经替族长受领了奖赏,他言语中提到奖赏好像跟海蛟龙有关系,族长就斥退了左右,跟他进了密室。公子也知道,安德鲁家族的密室只有家族内少数几个辈分极高的长辈才能进去,就算是我们影舞者身在暗处,也只能跟到密室门口。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家主和二家主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人刚分开,家主就倒在了地上。我第一时间现身冲到家主身边,可还是迟了一步,家主的毒已经侵入了心脉。”
听到这儿,诺亚的双手握得紧紧的,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滔天怒火,“你可知道我父亲中的是何种毒药?”
“幽潭奇花!”黑衣人很肯定的回答。
“幽潭奇花,幽潭奇花……”诺亚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幽潭奇花是玄光大陆第一奇毒,无色无味。但凡触碰到它,它都会像幽魂一般穿透皮肤,直接进入血液之中。等中毒者察觉的时候,幽潭奇花之毒已然侵入心脉,最多半个时辰毒性就会发作,纵使神仙也难救。“既然你说我父亲一个月前就已中毒,那为何三日前我才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偌大的安德鲁家族,斯坦恩怕是也难以完全操控吧!”诺亚继续追问黑衣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还是有蹊跷。
黑衣人依旧用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诺亚,“公子说得不错,家主也的确是三日前才毒发,因为在家主身上,藏着这个。”说着黑衣人左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块黑白相间的玉牌递给了诺亚。
这块玉牌诺亚最熟悉不过了,这是他父亲一直随身佩戴的东西,父亲曾经跟他提起过这玉牌的来历。据说这玉牌是七百多年前那场旷世之战,安德鲁家族的先祖们追击亡灵一族到幽冥地狱,亡灵一族的强者们相继自爆形成了死亡结界。而这块玉牌就是家族的先祖们在死亡结界边上捡到的,后来慢慢变成了安德鲁家族的传承之物,而玉牌的来历也只有安德鲁家族的家主和继任家族才会知道。诺亚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牌,他实在看不出这玉牌有什么特别之处。
黑衣人似乎猜到了诺亚的困惑,他接着补充道:“家主本来想要我把玉牌交给公子,但是当家主的手接触到玉牌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玉牌上的黑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停的流转,而原本已经侵入家族心脉的剧毒被一点点的从家主体内被牵引了出来。”
诺亚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玉牌,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依你这么说,我父亲中的毒应该被解掉了才是,为何我父亲……”
黑衣人叹了口气,“我原本也这么以为,但是这玉牌却邪乎的很。它确实解了家主所中的幽潭奇花之毒,但是同时它却也吸收了家主的生命力。”
“吸收生命力?”诺亚这下更是搞不懂了。
“是的,吸收生命力。”黑衣人很肯定的回答,“家主的毒很快被全部牵引到了体外,但是家主的身体却在加速的衰老。家主自己也发现了,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家主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是为了安德鲁家族的未来,他没有揭发斯坦恩。家主派我找到并保护公子,而夫人则被斯坦恩用公子的性命胁迫,不得已答应了帮斯坦恩诬蔑公子,条件就是斯坦恩承诺让公子活下来。”
诺亚这下全明白了,他仰天长啸,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这一刻,仇恨的火焰焚烧着诺亚已经濒临崩溃的灵魂。他的脑子里,全都是父母的血海深仇。
诺亚转身准备冲回钢铁之城,但是黑衣人却抢先一步抱住了他。任凭诺亚怎样疯狂挣扎,他都紧紧的束缚着诺亚。
一个时辰之后,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想明白了,诺亚终于安静了下来。黑衣人慢慢松开了他,诺亚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无声的抽泣着。
真相,这就是真相,残忍的揭示了权力和欲望是怎样迷惑一个人的心智,让他变成了魔鬼,泯灭了一切人性。
诺亚已经放弃了继任安德鲁家族的下任家主,那么斯坦恩作为克里斯的弟弟,已经成为了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但是斯坦恩太着急了,他将一切族规都抛诸脑后,甚至不念血缘至亲。如今,斯坦恩端坐在家主的位子上,似笑非笑,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