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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雪地里的叹息

风起日落,日暮黄昏。

空旷寂寥的山谷中,一道人影不疾不徐的走着。

很多年后,布罗德·吉恩回想起那片心中的雪原,纯粹,无垢和宁静。

雪停了,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白茫茫的道路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伴随着嘎吱的脚步声,吉恩背着诺伊向山谷深处中走去。

幽静的山谷中偶尔会有几只飞渡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啼叫,但二人一路始终保持沉默。

“在山谷的尽头,是一片大得出奇的寒潭,寒潭之底,便是我们家族的先祖陵墓。”

终于在快到山谷尽头的时候,吉恩率先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十一年的幽居生活,让吉恩变成了一个极为沉默,不善言辞的男人,只是觉得如今的处境显得尴尬,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微妙。

“哦。”

诺伊被吉恩突然的话语打断,回过神来应到。

“你受的伤怎么样了?”

吉恩平静的眸子盯着越来越狭窄的山路。

“唔…受的伤还有点痛,怎么不乐意背着本小姐走啊?”

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却让诺伊犹豫了一会,方才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

“哦,对了,你说你是冥界的人,主宰生死,那么你们会死么?”

诺伊听到这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当然,吉恩是看不到的。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真是!”

这回轮到吉恩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唉,告诉你好啦!顺便让你这个居住在深山老林的白痴长长见识”

“我是在一本古老的典籍上看到的,关于冥界的起源。没有太多详细的记载,只是知道冥界是一条巨龙创造的。”

吉恩安静的听着。他确实对外界所知甚少。

“至于为什么创造冥界,让那些人死后有机会往生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关于灵体这个概念,来,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吉恩不为所动,安静前行。

本来是吊别人胃口,可那个人是吉恩,一个又傻又单纯的白痴,在诺伊心中吉恩就是这样一个人。

算了,本小姐自认倒霉,摊上这样的木头人。诺伊实在没信心指望这个又呆又傻的木头人会突然对自己展颜一笑,然后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姐姐。自己不得不恨恨的一咬牙,压低着声音继续说道。

“在这个世界里,死去的生命都会有灵体存在,区别只是虚幻与凝实的程度,视个体生前的强度而不同。生前越强大,灵体就会越凝实,越庞大。当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便有资格去撞开冥门,踏过魂桥,寻求往生之路。”

“你可以把灵体理解为意志和记忆的载体。也就是说,灵体虽然超越了生人世界规则之外,却无法对生人世界造成任何影响。除了冥界的人,没有人看得见灵体的存在。”诺伊事无巨细耐心讲解,生怕背着自己的这个木头人听不懂。

“明白了,可是…”

“可是什么?”诺伊杏目圆瞪。自己这番讲解之下居然还有不明白的地方,真是个白痴!

“可是,我刚才问的问题是你们冥界的人会不会死……”

啊!

诺伊一声娇嗔,全然不顾形象在吉恩背上一阵乱踢,顺带在吉恩肩膀上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你这个混蛋能不能不说话,我要直接回答你的问题你能听得懂么?这叫铺垫你懂么?本小姐拼死拼活救了你,还身负重伤,你不出言安抚也就罢了,还老问会不会死?白救了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吉恩扯了扯嘴角,依旧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诺伊实在没办法和这块木头怄气。只要吉恩不说话,诺伊一个人断然是没法继续骂下去的,于是只好继续说冥界的事。

不过这次诺伊学乖了,不吃这哑巴亏……虽然吉恩才是那个哑巴,也吃了亏。

“这次先说好,你要不想说话,就一直别说,等我慢慢讲完,知道了吗!”最后几个字诺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见大小姐心中确实积郁已深。

这次吉恩真的没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我们冥界的人与外界不同,从一出生开始,便跨过了灵体这层,凝聚了自身神魄。”

“神魄?”

吉恩皱了下眉头,记得之前那个死去的人族大长老提到过自己尚差一丝到达凝聚神魄的境界。可见凝聚神魄并非易事。但吉恩更关心的是,神魄到底是什么东西。

诺伊“宽宏大量”的没有计较刚说完就马上出言打岔的吉恩,说到底,诺伊只是从来没遇到过像吉恩这样的人而显得娇蛮,口头上占尽便宜。但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修行的。

但她知道他迫切想明白这些事。

诺伊嘴角浮现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神魄,是高于灵体的存在。两者之间犹如云泥之别,灵体只要是个生命死后都会有,不同的只是强弱程度和存活时间。一般而言,普通人的灵体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成为这个世界最纯粹的元素去滋补这个世界的本源,强大的灵体则可以去尝试往生。”

“神魄则截然不同,凝聚神魄者都是大能之辈,神魄独立于生人世界规则之外,游离于大世界规则之中,可以对生人世界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这种影响有很多种方式,比如化灵聚凡,犹如自行转生,只是这样一切从零开始,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恢复记忆,也不会曾经的恢复实力。”

“又比如化仙入魂,这种方式尤为凶险,但与之相对的是回报极高。所谓化仙入魂就是强行与别的生命融合。前提是这个生命自身就凝聚了神魄,并且存活在生人世界。这也算是大世界规则对于弱小者的庇护,不然那些凝聚神魄者岂不是可以无限转生?这种方式的难度极高,但万一成功,就等于不但是复活肉体,更是强化了神魄。转生之后比生前强大数倍。”

“传说,在比上古时代更久远的远古时代,某个大世界级生命,创造了一套专门针对吞噬神魂的创世级秘术,以期到达无限转生,无限变强,直至超越大世界规则,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目的。”

“这个秘术在无数个纪元的血腥争夺中销声匿迹,在一千年前大陆疯传,有人发现了这个秘术的线索。”

“那个人,叫索罗姆·吉恩。”

诺伊面色复杂,秋水般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吉恩。

哦,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回应。

吉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所谓的强者,就是踏在强者的尸骨上才能变得更强。

你选择的那条路,太难。

有一天,你会不会因为不停的杀戮感到厌倦和疲惫?那时的你,会不会后悔?

诺伊在心中轻叹一声,伏在吉恩背上,昏昏欲睡。

山谷尽头,豁然开朗。

夜,卷着无数的璀璨星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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