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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次放纵

像往常一样,一放学阿霞就背起书包匆匆往家走。刚出学校大门,就觉身后有人跑过来,并且她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阿力!她立刻就像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尖叫起来。阿力被她的尖叫吓得一哆嗦,倏地松手跑开去,跑出去老远才停住脚回头向她扮鬼脸。与此同时,四周取笑的目光和幸灾乐祸的笑声把阿霞包围,她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羞臊、气恼让她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好半天,待她回过神儿来继续走路时,蓦地感觉到手心里紧握着一个纸团。她禁不住心惊肉跳,逃命似的往家跑,跑进自家的门洞里,瞅瞅四周没人,才贼一样将几乎攥出水来的纸团小心地展开,见纸上是一行洇湿的字:冷面人,明天下午两点我在你家楼角等你,敢赴约吗?

于是那天晚上阿霞就有些坐卧不安。以前她也被男生塞过纸条,可这次不同,因为对方是阿力──全校有名的Bad boy。阿力是隔壁班的,学习成绩她不甚了解,但“品行”之劣却尽人皆知,前几天他还因为一身重金属被老师赶到教室外罚站呢!他约自己干什么?阿霞聪明文静,品学兼优,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顶呱呱的好学生、乖乖女,可以说她和阿力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因此不论何种原因,她若和阿力“混”在一起都是让人非常奇怪的事情。然而连阿霞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她焦躁不安思前想后的结果,却是决定赴约。不仅仅因为阿力管她叫“冷面人”,也不仅仅因为阿力的话充满挑衅,一种好奇、一种体验Bad boy之坏的刺激在怂恿着她。她的生活太单调了,学校,家庭,终年不变的两点一线让她麻木,突然斜剌里一道亮光闪了她的眼,尽管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渴望去看个究竟。渐渐地,她的害怕就变成了兴奋和急不可耐。

在她的记忆中,那是她第一次跟母亲撒谎。她说下午学校组织学生到公园游玩。母亲用怀疑的目光看她。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她觉得母亲的目光把她的身体都穿透了。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父母把她管得越发紧了,每天一回家就几乎不让她再出门,休息日也不例外。不过母亲终究不相信自己的乖女儿会对自己撒谎,叮嘱她玩完之后立刻回家复习功课。

她忐忑不安的下楼来,远远地就看到阿力站在楼角。阿力的打扮让她想笑:上身一件黑亮的紧身背心,下身一条硕大的灰色短裤,看上去怪里怪气的。不过她没有笑,板着面孔走过去问:“你约我干什么?”阿力打了一个响指,得意地叫着:“我赢啦!我把冷面公主约出来了啦!”随着他的叫声,楼后又闪出五六个人来,其中有阿霞班上的梅兰,在班里打扮最“妖”的一个,平时阿霞很少和她说话。“你赢了,今天的开销我全包。”一个男生说。“你们搞什么鬼?”阿霞问。“我和他们打赌说能把你约来,他们不信。你可真赏脸哪!谢谢你,谢谢你。”阿力忙不迭地说。“干嘛要拿我打赌?”阿霞不解。“你漂亮呗!又是学习尖子,平时冷若冰霜傲气凌人的,好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梅兰酸溜溜地说。阿霞白了梅兰一眼,心里却喜滋滋的。随后,自然而然地,阿霞就加入到了这些平时她看不起的“坏孩子”之中,而且,完全是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们一起疯狂、一起放肆。

首先,他们大呼小叫地直奔游泳馆。说来惭愧,阿霞觉得自己从记事起就没在水里泡过,更别说游泳了,可是这话她无法说出口,怕别人笑话。看着别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局促不安的揉着衣角,真恨自己除了学习以外什么也不会。还是阿力乖巧,即使不问也看出了她的窘迫,不仅给她买了一件游泳衣,还租了一个救生圈。她感激地看着阿力,连声说谢谢,把阿力美得什么似的。只是她从没穿过泳装,那薄而艳丽的泳衣紧绷在身上,让她有一种****着身子的感觉,羞得她半天不敢走出更衣室。梅兰在她屁股上揪了一把,说:“你的皮肤可真白呀,要是换给我,我巴不得天天穿游泳呢,你还扭扭捏捏的。”说着不由分说将她拉出更衣室。阿力他们立刻馋猫似的围过来,吓得阿霞夺路而逃,套上救生圈连忙钻进水里。她是他们打闹的中心,阿力向她泼水,胖男孩别有用心地挽着她的胳膊说教她游泳……梅兰嫉妒地直拿眼睛翻她,嘴里不知嘀咕什么。阿霞渐渐就忘记了羞怯,像野丫头一样尖叫踢打,整个游泳馆充满了他们欢畅的笑声。

从游泳馆出来,他们一个个饿得肚皮贴后背,于是每人吃了一碗牛肉面。阿霞吃牛肉面从来只要小碗,而那天破天荒吃了一个大碗。随后有人提议去酒吧唱卡拉OK。阿霞从没进过酒吧,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个萎靡污浊的场所,“好人”就不该去。然而她怯生生地走进酒吧,除迷离昏暗的灯光和自己的想像差不多外,似乎感觉不出什么污浊,至少他们只是唱歌喝啤酒。她没想到阿力唱歌那么好听,声音很有些木村拓哉的味道。她也壮起胆子,拿起麦克风一口气把Dream House的《Sha La La》用三种曲调各唱了一遍,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她第一次放开歌喉,唱得那么投入、那么欢快。更精彩的是,在他们准备买单时,声称“开销全包”的林子悄声对阿力说:“money不够了,如果买单,待会儿就没钱去蹦迪。”于是阿力眼珠一转,说假装还要点歌,先付酒水钱,然后让阿霞他们装作喝醉了抚搀扶着出门,他和林子在后压阵。阿霞和梅兰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走出没多远,就听身后阿力一声喊:“快跑!”阿霞一激灵,撇下梅兰就没命地跑,不知跑过了几条街道,直到气短腿软得跑不动时才敢回头去看,好半天,才见远处阿力他们嘻嘻哈哈地慢慢走来。梅兰说阿霞:“你跑得比兔了还快,如果咱们是一伙的,你准叛徒。”阿力说:“下次运动会你报百米,稳拿冠军。”

华灯初上,街面上多是一对对缠绵的情侣,这时他们拥进了一家舞乐喧天的Jo厅。阿霞立刻觉得置身在了一个疯狂的世界,那里的空气似乎都要爆炸了,震耳欲聋的舞曲节奏比机枪扫射还快,人们疯狂地扭着、跳着,那样地投入,那样地肆无忌惮。阿霞有些害怕,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忽然,她的腰被人撞了一下,待她站稳踉跄的脚步,发现自己已经陷于“妖魔鬼怪”的包围之中。“跳哇!”林子像弹簧一样蹦到她面前叫道。她开始尝试着扭动身子,可是动作迟缓而僵硬。她发现了梅兰。梅兰的舞姿让她惊叹,那水蛇般扭动的身体仿佛没有一块骨头。有人在她身上蹭,她连忙回头,见是一个满脸粉刺的男孩在她背后扭动臀部。阿力魔术般出现在她和粉刺男孩之间,两个屁股就斗鸡一样相互顶撞,粉刺男孩败下阵去,于是走开。阿力对她有节奏地晃动脑袋,那分明是在招呼她“快跳!快跳!”阿霞不由自主加快节奏,渐渐地热血沸腾,身上淌下溪一样的汗。这里的人似乎对什么都视若无睹,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也不知跳了多久,阿霞跳累了,她想等到舞曲停下来时劝阿力一起回家,因为这时回家恐怕都要挨骂了,可是那舞曲一秒钟也不停顿过。看阿力陶醉地舞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决定不辞而别,于是一步步扭出人群,恋恋不舍地钻出门外。

回家时已经十点。母亲把她盘问了好一阵子,说学校也真是,学习这么紧张还组织学生玩,也不怕耽误学生时间。

躺在床上,阿霞亢奋的神经久久无法松弛。

第二天,一切如故,阿霞依然做她的Good girl,到学校后见到梅兰和阿力也依然表情冷淡擦肩而过。她甚至没敢向任何人说起那次Bad boy之约,尽管那天真的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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