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很雅致的包房,暗红的灯光打在不大的空间内,渲染出一层道不清的暧昧。
金泽虽说是‘夜饮’的常客,可他还没熟到知道这样一间酒吧内还有这么一间间包房。眼光扫在那半圈似的沙发上,繁杂的味道就飘进他的鼻息,令他很不舒服。
烟华很规矩地坐在茶几旁,手指灵活地摆动着酒杯。董若昔半趴在茶几上,妙目时不时就转到金泽的身上,毫不掩饰地挥霍对金泽表现出的兴趣。
烟华眼波溢了下,递给董若昔一杯红粉,细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了董若昔一下,引得她柳眉微皱。金泽率先拿过那杯红粉,小饮一口,赞道:“烟华调制的酒就是好喝,难怪夜饮熟客不断,皆是冲着你的酒而来吧。”
董若昔瞄了眼略带羞涩的烟华,笑着夺过金泽手中的酒杯:“你这贪杯之人,怎能夺我最爱?你呀,还是等着饮烟华妹妹的紫颜就好了嘛。此红粉乃专为女士调制的,你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喝得这么畅快。”
金泽淡笑了下,伸出手臂将烟华圈进怀里,肆意地闻着她身体的幽香,半闭半睁的眼里透着灯影似的迷离,微扬的浓眉有惜人的怜。
董若昔撇着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液体,迷幻的眼眸带着少有的凌厉瞅了眼烟华:“看来,我是多余之人。”说完就欲起身离去。
烟华腾出手拉住她:“若昔姐,若要走,喝了酒开车不便,还是打车回去吧。”
“不劳你费心!”董若昔拉开门窜了出去。
金泽冷漠地放开烟华,淡薄的眼光扫过半开的包房门,有意无意地轻语:“烟华啊,你不去看看么?她今夜可喝了不少酒。”
烟华咬了下唇瓣,站起身向门边走去,随后又回转奔至金泽身旁,轻柔的吻点在他的冰冷的唇上:“在这等我好吗?我去去就来。”
金泽点着头,靠向沙发中。
“若昔姐。”
烟华奔出酒吧门,看着站在车边的董若昔,眼底升起一丝不安。
董若昔灿然地笑着看向她,歪歪倒倒地走到她面前,手掌抚上她娇俏的脸蛋:“小华,这世间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可不要学姐姐,走上姐姐这条不归路啊。”
“姐……”烟华捉住董若昔的手,一行清泪滑下腮边,哽咽道:“姐,我知道我知道。”
她凑近烟华的耳边轻声道:“那个老东西还来你那里买东西吗?”
“嗯,不过最近不常来了。对了姐,你认识一个叫徐林的人吗?”烟华拭着眼角的泪,四下张望了眼,压着嗓子小声地询问。
“徐林?是你姐夫生意场上的伙伴吧,曾经来家里作客过。怎么?”董若昔眼里一道晶亮的光稍闪既逝,烟华并没看到那抹闪烁的光芒,她皱着眉寻思道:“那人到我店里买下了所有的货。”
“就这样?”董若昔的声音有些停滞的颤动。
烟华点点头:“嗯,只是这样。”很显然她隐去了徐林与自己的交易,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有自己的做法,她不想姐姐为她担心。原本做这行董若昔就不是很赞成,总担心她的安危,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交易,她不敢保证姐姐会发什么样的火。她只希望做成这笔交易后,拿上所有的钱,然后她便可以带着姐姐远离这里,或者还可以出国,去姐姐最喜欢最向往的那个浪漫之都,从此花市的一切都将与自己两人无关。
董若昔拍拍烟华的肩膀:“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些,知道吗?”然后她踩着咄定的步伐向街道走去。
黑暗中,金泽隐在角落里,将那两姐妹的神情言语观了个透彻,冷嗖嗖的寒意在心田掠过的瞬间,一抹难掩的落寞从灵魂深处延伸。
烟华转身进夜饮的时候,金泽已走在街道上,迎着清凉的晚风,顶着无星子的夜色,这条路上飘荡着董若昔的味道,就是再大的风也吹不散那股腥味,那股令他相当不爽的血腥气。
街道拐角处,董若昔靠着墙壁,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烟,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似没听见一般。那张皎美的容颜上爬满了疲惫与不堪,烟雾再次喷出后,她才慢吞吞地拿出手机:“嗯?在我妹妹这里,喝多了些,晚点就回来,放心吧。安儿可好?那就是了,不必替我等门。”
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她说得有气无力,懒散的模样像是经历了好长一段折腾。才抽了一半的烟卷又被她踩在了脚下,随后又摸出一支,正欲点燃。
“啪”
金泽的打火机已凑到她的面前,灯光下董若昔一张俏脸被映射得惨白昏黄,双目带着惊讶与慌乱:“你,怎么在这里?”
“回家。”
金泽冷冰冰地看着她,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今夜不是个好时日,天上竟然一颗星辰都没有。”
“想不到金先生还是个喜欢风月之人。”董若昔的话里带着嘲讽,吸了口烟:“你直接说跟踪我不就好了,还说什么回家?我可记得你开先要去的地方是德铭阳光。”她指着道路的方向,修长的手指在夜色下泛着灰白:“而这条路通向的可是郊外。”
“夜半听听夜虫之声,吹吹晚江之风,也是一种闲情,若不然,董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且在这里吸烟?”
“你到底想说什么?”董若昔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那你到底想问在下什么呢?”金泽似笑非笑地反问她。随后不经意地靠近她的身侧,双目紧盯着她躲闪的眼波:“看不出来,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也连拿起那样厚重的工具砍杀人,难道下手的瞬间,你一点颤栗都没有吗?”
“你在说什么?”董若昔恨恨地一把推开金泽:“什么工具?什么砍杀人?我听不懂!”
“哼!”金泽冷冷地再次逼近她:“杀人的时候你可想过你的家人?可想过你的幼儿?可想过一直在为你不停挣钱掠钱以图将来避世的妹妹?你做这一切的时候,难道一点都没想过我所说的这些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董若昔愤恨地退向墙角,颤抖的身子终于显出了她柔弱的一面。
“报复何其这般?”
金泽冷冷地毫不松懈地逼视她,令她不得不与金泽的眼光对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那把凶器应该就在你的家里吧!”
沉默,时间像停止了一般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董若昔的声音才蚊蝇一般响起:“你错了,凶器不在我家里,它又怎么会在我家里?我还要靠它替我妹妹捞取一笔财富,又怎么能将它放置在家里引火上身?你,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