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几个婢女捧着刚做好的新衣杵在靖瑶的门前,已经唤了三次,仍然未见醒。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婢走过来,接走了新衣,说话声远远地传来。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小姐正长个子的年纪,也难怪睡不醒,你们去忙吧,这里我……少主……“
众婢女闻声立即转过身去行礼,月澜也转过脸瞧去,贺兰惊蛰今日身着窄袖骑装,带着新年里的精气神,说话声也显得洪亮:”靖瑶还未起身?“
女婢们皆摇了摇头。
贺兰惊蛰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就要走,门内便响起了木栓被推开的声音,吱呀一声,靖瑶散着一头长发,两手紧紧裹着一件大氅,从屋内探出一张苍白的脸来,看见贺兰惊蛰,匆忙行了礼,被他一手扶住。
“脸色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贺兰惊蛰以手背贴上靖瑶的额头,被靖瑶轻轻摇头躲过,她干笑道:“不是生病的事,哥哥要出门就不要耽误了。”她看了看那名年龄稍长的女婢,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吴嬷嬷留下便可。”
那中年女婢愣了愣,立即笑着会意,拉了一名年小的婢女耳语了几句,小婢女瞧了一眼贺兰惊蛰,施个礼,红着脸跑开了。
贺兰惊蛰似乎猜出了端倪,便没再说什么,对吴麽麽关照几句就离开了。
靖瑶今年已入豆蔻之年。在这新年的开端,想必她终于迎来作为女子,十三年来的第一次月事。
石亭里,暖洋洋的阳光洒满了整个亭子,靖瑶静静的坐在月澜身边,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蜜枣茶,不时地嘬两口,不时地抬起脸晒晒太阳。与平日相比,今日显得格外安静。
“小姐,白家小公子白擎苍前来拜访。”
吴嬷嬷捧着果盘,从碎石小路上过来,说了这么句话。
靖瑶愣了愣,猝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提着裙裾扯起吴嬷嬷的袖子就跑,吴嬷嬷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铜盘哐当一声响,掉在了地上,哐哐哐的转了好几个圈才落地,果子也滚了一地。
吴嬷嬷被拉着跑了好远才反应过来,叫道:“小姐您这是急着带老奴去哪里?”
“我的新衣不是还没有试,再不试就来不及……改……”
靖瑶话未说完,看见眼前贸然出现的一惨绿少年,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话也给逼回去了。
那少年看上去比靖瑶年长个一两岁,着了一身嫩叶般的衣裳,明眸皓齿,白白净净,模样倒是俊,就是有些清瘦。
他冲靖瑶一笑,笑起来十分亲切,眉目都弯成了月牙。
“靖瑶妹妹,你的病可好些了?我刚才原本在院外候着,听见一声巨响,这才无意闯进来,望靖瑶妹妹不要责怪。”
靖瑶用手指着他,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你……”
“靖瑶妹妹果真生气了?”白擎苍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道。
靖瑶眨巴着眼瞧着这名温柔的少年,两人就这么互望着,半响,她才无力地把手垂了下去。缓缓道:“我怎会生气,我怎能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