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越!”回到教室的时候,杨越刚坐到座位上,一直在前面默默奋笔疾书的吴应语突然转过头来。
早就把对方当作朋友,杨越便没有停下一直偷偷从桌洞里拿零食出来解解馋的手,只是刷着课堂作业,回了一句:“怎么了?”
“我..我..”老半天,吴应语依旧卡在这一个字上,让知道少女话闸打开来和自己有的一拼的杨越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抬起头来,却发现吴应语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神飘飘忽忽地游离却因为愧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没错,是愧疚。
当然是在没猜错的情况下。
“到底怎么了——”
“抱歉!”还没等杨越说完话,吴应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信封塞进了她的怀中。她疑惑地放下手中的笔,将那东西从怀中捞出来,还未细瞧,便是心中了然。
“抱歉!大概是因为我字写太小了,他没有注意到,所以完全没有翻看,我..真的抱歉!”她说着说着,眼中那份愧疚感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显露出来。
杨越不由无奈地挑了挑眉毛,前后翻了翻信封,的确是安然无恙。不过倒也没什么,在有那么多课堂作业之后她早就忘了有这么一茬了,自然是没把它多放心上,大不了之后再换一个。
可是看着吴应语已经学着卖萌求情的自己那样摸索着握上自己的双手,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很对不起她的事。她连忙把拿零食的手也放老实了背到身后,讪讪地笑了下:“应语,没事,我不放在心上的,你就当我没给过你嘛。”
可是在此时吴应语的耳中,自然是都变了味的,“不放在心上”什么的肯定是客套话,最后那个“你就当我没给过你”言外之意不就是“早知道就不给你了!”吗?
吴应语虽然有时候比较迟钝,但她也自知自己情商并不低,所以也就误会了个彻底。
自己好不容易被拜托,却辜负了对方的信任,毕竟若是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寄托的真心被别人当成驴肝肺吃了,人们——最起码自己,哪怕嘴上不说但心中绝对会黯然神伤。
她自责之意更盛,刚想开口却被杨越几句话给堵了回去:“真是的,应语,你还怕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找不到好朋友?缺好朋友吗?恩?再说了,朋友在精不在多,哪怕其他人都和我绝交,应语,你会吗?”
吴应语明显一愣,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下,可之后的反应却有些不对劲。她微微垂下视线,低喃着:“若是以前..我..会吧..不..过去..。”突然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摇了摇头,看进杨越的杏眼中,坚定道:“不会!”
杨越也是看不懂了,但见事情貌似解决了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重又吃起零食来,悄悄地将那信封塞回桌洞..
“哟,这不是安城吗?”杨越洗好拖把进教室时,住宿生都去吃晚饭的空落落的教室里却还有一人在。
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挺拔的身子穿在白色的校服中到别有一番风味。这个名叫安城的男生在班级乃至年级里都很有人气,先不说这处处符合高冷的性格特点,光是那转转笔就刷啦刷啦出来的物理答案让他迅速成了杨越的第一个目标。不过——
安城只是点了点头,连一句“你好”都不愿施舍,静静地从自己堆着薄薄几本册子的桌面上抽出一本练习本来便要这样起身走去。
没错,就是因为他太冷,你主动说话,他也不一定会回;你若不主动说话,那就别指望你能在一个学期中与他说上一句话。而他又不是那种闷的人,外语演讲辩论样样在行,让在认识他的人当中想要接触他的人越来越少(虽然还有新人依旧什么都不懂的前赴后继)。加上之后,她发现安城与自己交的朋友吴应语似乎关系不错,便索性放弃了这个选择。
“安城。安城,喂喂,等等等停下!”见他马上就要不声不响地忽略自己走开,杨越伸出双手在门口立马拦住了他。安城这才停下脚步,皱了皱眉。
“我不是要找你麻烦,啊不对,我不是要害你,呸呸呸,”看着安城越发“不爽”的神色,杨越忍住身上一阵恶寒,说道,“反正我只是看你和应语比较熟想问问你罢了,应语她是不是一直这么认真啊?真的是傻的可爱。”
听到应语这个名字,安城皱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让杨越在一刹那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不过幸好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若有所思一番后轻声说道:“她不傻。没你认真。”
她知道安城没有在开玩笑,因为他的眼中,是难见的认真。
她不傻。
并且
没你认真。
杨越的头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犹如被雷击中了心中埋着炸药的地窟,一时间雷声隆隆炸弹轰轰,无法再去思考其他的事物。
哪怕她一直在为自己的人缘做足工作,一直为此暗暗努力,但也向来适度,最起码在这个学校做得还不过,所以当自己的目的被别人这般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她终是只能呆愣在原地。
安城没有多留下一句话语,只是收拾了下东西,将那本子放到袋子里后将杨越抬着的手按下,默默地擦肩而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如她还未懂事时面对的那样。
夕阳在教室中拉出一个长长的黄昏的人影。
那时的她茫然无措,那时的她害羞胆小,那时的她孤孤单单无所适从。
“自己果然是..
很讨厌聪明的人啊。”
尽管她知道吴应语以前发生了很多事,尽管安城甚至还那样说,她依旧认为吴应语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然而安城不是,这就是她不愿选择他的第三个原因,他太聪明,太容易看透一个人,反而自己,却看不透他。
不过若是细看,杨越无奈的笑容已恢复了往日那种状态。她轻叹口气,双手叉着腰继续去做劳动。
不怪乎她这般飞速的释然,毕竟以往还有更甚者因为她到处“沾花惹草”骂她水性杨花。她照样忍了下来,她不是不生气,不是不恼火,但是她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和能处好关系的人更快地处好关系。
因为经历的离别太多。
所以她才更要看轻离别,无情地淡忘以前的感情,释然地开始新的联系。只有这样,她才能更轻松自在的生活。刚才她很想反驳安城她其实并不认真,但若真的扪心自问,这样的过程真的并不轻松。
若是有人问她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她其实不相信,但她只能相信。
因为她压根儿没有时间,去相信日久见真情。
..
“你不去看伍尔德?”忽然,安城的话在杨越的耳边响起。
“啊?恩?”她缓了缓神,耳中突然捕捉到一个敏感词汇——伍尔德。“什么伍尔德?伍尔德怎么了?”等等,安城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应语她在帮忙把去参加篮球比赛的伍尔德落下的书带过去,顺便学习一下。——
对了,伍尔德的篮球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