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问着女儿,一如先前那样。
相思愣住,原本该是理所当然,信誓旦旦的回上,可如今却是稍有迟疑……惊疑不定间,她朝着君天赐看了一眼,后者长身玉立,淡淡的回望她。
那眼里,凝着她看不懂的光芒,她恍然想起,他似乎对于她,并未表达过什么感情。
那么,她在迟疑什么?这七年里,绪哥哥一直陪着她,她也答应过了的!
“我……自是……愿意的……”
朦胧间,相思听到自己的声音,一点一滴,恍若羞涩一般。
君墨白点了点头,连城也欢欣的笑了下,却听爱人又道:“做朕的女婿,自是与常人不同,她受尽宠爱,你自不能让她感到委屈!最重要的一点,一生不准纳妾,只她一人,你……可做得到?”
其实,这个问题,君墨白早已确定了答案,却还是想听他承诺一遍。
“皇上,臣定当做到,有生之年,绝不负她!”
一字一语,南宫绪郑重承诺。
这等声音,也敲定在相思的心头,余音缭绕。
“那朕,便与南宫爱卿,商定一下,成亲的日子!好了好了,你且起来,不然该言,我这岳丈不体贴女婿了……”
得到想得到的许诺,君墨白上前虚扶了下南宫绪,同连城相视一笑。
后而带着相思与南宫绪,辗转出了房间。
似是刻意一般,对于连城的留下,还有君天赐的存在,视而不见。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连城走到君天赐面前,打量了君天赐一眼,微是叹了口气……这些年,她也试过,给予这孩子该有的感情,可后来,他执意离开,她也猜到缘由,随了他去。
没想到,猜得到开始,猜不到结尾。
“天赐,你是不是……一直恨着我们?”
突如其来的,连城问上了一句。
君天赐正沉浸在,相思同南宫绪的婚事里,他下意识想去阻止,可又有什么立场……他的身份,跟相思的身份,并不太适合,只是心无法接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对于连城的问话,君天赐只当听不懂。
闻言,连城也不恼,只是无奈一笑,淡淡道:“天赐啊,不妨把事情摊开来说,当年你虽还小,但我无法确定,你是否记住了什么,又听到了别人说什么。我只想说,不论是哪一种,除了对于你的母亲,我感到内疚心疼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错的……”
乍听下,君天赐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并无什么表态,只是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你恨我们,这也算正常,也许在你看来,你的父母之死,出自于我们……”
“难道不是吗?”
连城说着,凝望着君天赐,反被他一语驳下。
或许,在这一刻,连城才隐有些明白,小白说的是对的,天赐恨着他们……曾经,她以为多关心与他,便能化解了他的仇恨,当时的他,毕竟年龄还小。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君天赐的心,的确是复杂的,从着记事起,便是复杂了很多年,一直到了如今,他一边恨着,一边没想过,真的动手杀害。
所以,对于那些人,打着父亲的名号,密谋的造反,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反对,也不参与其间,他在等,等一个让自己,做出决定的时机。
“天赐,当年的事情,你记住了多少?”
连城叹口气,淡然的问上。
一时沉默,君天赐抿嘴不言,似是沉浸在回忆里,片刻才道:“我只记得,我的父亲母亲,死在你们的手里!若不是你们,他们不会死……”
语落,说不出的失落,带着淡淡的难过。
“天赐,你的母亲,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至于,你的父亲,也许你不相信,我曾将他当做好友,只是权利腐蚀了他的心……”
既然提了这个话题,连城便是打算,将着当年的事情,全部告诉君天赐。
于是,她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当年的种种,尤为是最后的最后,上官一家的灭亡,君长卿的参与,更有上官长乐的死去,无疑更是他一手所为。
至于君长卿,他是自杀而亡,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他。
诚然,君天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父母出事的那一晚,他是在场的……但,他的记忆,始终只记在他们的死亡上,更有父亲的话,牢牢印在脑海里。
他说,让他记住,记住这些人,他们害死了他的挚爱。
偏偏母亲,也不止一回说过,不要让他心怀仇恨,于是两相挣扎下,他得不到解脱,此刻连城的话语,无疑是一把利剑,插在了他的心上。
这么说来,他隐是明白了,记忆里面的母亲,为何一直满怀悲伤,因为父亲爱的不是她……也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喜欢他,父亲难道是有意,将仇恨延续在他的身上。
那么,他痛苦了这么多年,究竟在痛苦什么?他也想,连城说的这些话,皆是骗他的,可他心下,却在一步步的相信,后退了好几步。
“天赐,景王临死前,所说的那些话,我想,也许并不是,真的让你报复,而是让你远离。毕竟,在他看来,君墨白是他永远的仇人,他自是不愿将子嗣,寄居在他的身边,怕他杀害,也怕你遭到别人的非议……”
事实上,若不是连城,君天赐根本无法立足于皇宫里。
“我一直以为,你或许是记得当年的事情,但并不会真的做出什么。直到,这一回,或许是我错了,那些乱臣,与你究竟有什么联系,我不想知道!天赐,只要你断了与他们的联系,我便能保住你,这也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次……若是,你真的执念报复,我只求你,别伤害相思!她是无辜的,与上一代恩怨,并无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连城心下也感到一缕痛苦,这是她抚养大的孩子。
当从蒙烈嘴里,听到那群人是为了景王,更是打算拥立景王子嗣时,她无疑是痛心的……显然,当年的反叛,死了不少人,这些或许是旧属,也或许是后人。
不论是哪一个,他们皆是存着不轨心思,她没有办法接受,君天赐同她们沦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