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官家,母亲是小妾,注定了连翘生活不易。
从小,连翘就清楚,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不遗余力对你……只有自己才是真心对待自己,生活在宅院里,她步履维艰。
母亲不喜,父亲不看重,她全然不在意,直至到了出嫁之年。
只是没想到,一道圣旨下,她进宫为妃。
无法反抗命运,那么只能接受,庆幸的是皇帝年迈,她的姿色家境又不出众……是而,只是个炮灰角色,在着宫里安然度日,没事时练练武。
这样的日子,她很满意。
直至,有一日,老皇帝两腿一蹬,归了天,北漠出了件大事……在外做质子的夏侯渊,一跃成了新皇,作为老皇帝的妃子,需要进行陪葬。
看着周围,哭哭啼啼的陪葬妃子,连翘托着下巴。
有点头疼,纵是生活没有意义,然而死亡,也绝不是这样的死法……于是,她凭着比三脚猫好些的功夫,趁着侍卫不注意,从着早已探好的路线,逃脱出宫。
并未回家,生母因着自身,不是男子,从来不在乎,家里也没有挂念的……同时,听闻新皇下令,将着之前老皇帝的人,统统的流放到偏远地方。
远远地,望着人去已空的家门,连翘转身一笑。
从此,天下海角,只有她一人!
偏是宫里,派了人前来,捉拿与她,抵抗的话就地正法……于是,她一路逃啊逃,期间不知挨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每每同着死神擦肩而过。
最终,她倦了累了,在着最后一次。
眼看,那些侍卫上前,将她团团围住,她在想,她不逃了……就这样,静静的死去,便是在这个时候,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同时,在他身后,还有一名女子,绝色倾城。
有生之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眸里无有一丝感情,仿佛枯寂了一样……从她的身上,她看到了她隐藏在心上,逐渐迷失的自己。
他们救了她,她便是打定心思,留在他们的身边。
一个人的狂欢,实在是孤独。
后来,她知道,女子名唤花娘,男子名唤倾之,绝美的一男一女……她唤花娘主子,唤倾之公子,心下以为,他们是最默契的一对。
原本,主子是不愿她跟着的,还是公子一遍遍的说服。
再然后,花娘问了个问题,她问:“害怕杀人吗?”
问这话时,她的长剑,直指一名跪着的男子,一脸的络腮大胡……他们是按着悬赏,杀人领取酬金,这人该死,杀人掳掠,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连翘拿出匕首,在着花娘与倾之注视下,杀了那人。
沾染了鲜血的瞬间,她才有了个认知,嗯,她杀了人呢,不过并不讨厌……因为,他该死,只是心头,仍是淡淡的怕,却也如愿留下。
那一晚上,万籁俱寂,月光宁静。
干净的月光下,她望着自己沾满血的手,难得发了神,不明是对错……便是后知后觉的,有人到了她的面前,她扭头看去,正是公子,带着半边面具的公子。
那一刻,她深觉,世上最美的男子,莫过于此。
他陪着她,许久许久,最终落下一语:“花娘,她的心是善良的。你初次杀人,我知道,你心里茫然,不过要相信,有些恶人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
连翘知道,公子是开导自己,却也听了进去。
后面的日子,还是长着呢。
他们三人,辗转反侧,期间公子一手创了天涯阁,开始收集人手……到了东陵,开了一座花满楼,高朋满座,每日盈利多不胜数。
为了避免麻烦,她选择了男装,还被认为是主子的男宠。
诚然,连翘深知,在她的眼里,公子与主子,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来冷淡的主子,只有对公子才会依赖,她觉得,这样的时光已是很好。
只是,终究横生变故。
历经种种,她以为,会在一起的两人,却不过是公子有情,主子无意……她跟在主子身边,到了摄政王府,一波三折,直到北漠来人。
她担惊受怕,该来的还是会来,她以为在劫难逃。
偏是公子,救了她,她道出了身份,北漠先帝的逃妃,她一直隐瞒着真相……公子是惊讶的,不过转而的沉思下,选择带她避开。
她求之不得,因着公子的身边,无疑是庇护。
那时,她心知,主子同公子,彻底的分开,主子嫁给了东方钰,一个极为干净的男子……不是觉得他不好,只是在心里,她从来觉得,配得上主子的,只有公子。
然而,感情的事,怎是旁人三言两语说得清。
从北漠到东陵,再从东陵到了南凉,连翘跟在公子身后,也算一路游山玩水……看得出,公子的心情不佳,整日一幅失恋的模样。
尽管,他只有半边容颜,沉默寡言。
连翘尽量的,寻一些笑话,说与公子听,往往结局是自己,笑的眼泪溢出……可,对面的公子,连翘默默的不语,公子啊公子,你倒是笑一笑。
公子,你让我很困扰!
近日,连翘愈发感到无聊,会到了南凉,在着一处宅院住下……南凉不久前,也不太平,据闻是景王造反,差一点篡位成功,最终镇压下来。
据说,新皇君墨白,来了个计中计。
哪怕去了东陵,早已在南凉,提前设好了局,刚一到了南凉,遇上这等事情……连翘颇有兴趣,不时地让天涯阁人,出去收集情报,再然后自我猜想一番。
往往这时,便有琴声传来。
曾经,在花满楼时,公子学了弹琴,可是迷倒了不少人,不论男女……只有连翘知道,那是因为花娘喜欢,公子才一遍遍的练习。
她私下里,不知多少回,公子在最初时,手指练到红肿的模样。
每到这时,他便认真抬了眸,叮嘱与她:“连翘,不许多言。”
悠闲地,噙着一根不知名的草,躺在了房檐上,翘高了二郎腿……手上翻着南凉的大小事情,耳边传来悠闲地琴声,实在是悠闲极了。
只是不知何时,困意袭来,她浅浅的睡过。
琴声停止,戴着面具的男子,跃上了屋檐,瞧着睡熟了的人儿……只要随意翻身,指不定就摔了下去,实在没有防备,缓缓走近。
相伴许久,已有了熟悉。
然,安静下来时,才是发觉,从未认真的看过她。
倾之弯身,捡拾过,她散落在边上的信息,寥寥一看,并无什么兴趣……算着时间,已是到了封后大典,许久未见,她该是过得很好。
连城回了南凉,以着和亲公主的身份,成了唯一的皇后。
君墨白为了她,罢黜六宫,专宠一人。
他想,他终是安了心。
如是想着,连翘无意识,嘤咛了一声,便是印证了猜想,一个翻身滚了下去……倾之回神,下意识伸出手,想将她信手一抱,揽入怀里。
偏是触及,她身上的一瞬间,动作生生的止住。
似是于礼不合,于是刚刚,清醒了一点的连翘,便是眼睁睁看着……明明,能够救她于摔下去的公子,收回了手掌,错愕的同时,身子蓦地凌空。
“嘭——”
摔在了地上,真真是呲牙咧嘴。
幸而,不过距离并不高,不过还是感到,屁股开了花一样,愤愤的起身……正逢,男子一袭翩然,从上方稳稳落下,眸里似是怀着歉意。
“咳,连翘,你还好吗?”
倾之问着,心上有了愧疚。
在他的眼里,连翘已然是朋友,妹妹,知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迂腐了些……害她受了皮肉之苦,实在是不应该,只是瞧着她的模样,像是炸毛的猫。
不明怎么,倾之唇上一笑。
“不好,一点都不好!公子,见死不救非君子,你还笑!啊……我的屁股……”
瞅着公子笑容,连翘心里窝了火,还未发作。
便是因着,动作过于激动,牵扯到了摔疼的屁股,疼的呲牙咧嘴……不再逞强,欲哭无泪的转身,步履维艰的,爬回房间寻伤药。
心上,第一次觉得,公子实在忒不厚道!
从着院落,到了房间里面,不长不短的路程。
关键在于,每走一步,无不是泛着疼痛,连翘紧紧锁眉……便是下一刻,身子凌空而起,被人抱入了怀里,双臂慌乱的,环了上去。
抬眸一望,微是不解,很快释然:“公子,您这是良心发现了吗?”
之于她的调侃,倾之微是笑,面具折射一丝柔和。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嗯,良心发现了。”
说罢,抱着她,缓步回到了房间里面。
连翘并未多想,只是极少的,与着异形靠近,感到了一丝不适……但,因为是公子,早已算是摸透了脾气,也不算陌生,并不会太过尴尬。
这一疼,便是接连几日。
只能趴着,不能行走运功,对于喜动不喜静的连翘,无疑是一种折磨……至于公子,似乎也真的良心发现,每日熬了补药过来,还弹琴念故事,似是怕她无聊。
每当这时,连翘便是凑了下巴,侧眸瞧着公子。
愈看愈是赏心悦目,美男就是美男,举手投足间,便是散发着无人能挡的魅力,让人在无形间,感到了一丝丝舒心。
只是,刚一痊愈,便在一天清晨。
连翘兴致勃勃,刚要出了门去,便是走出了房间,听到了低沉的琴声……经常听琴,纵是不会,也能懂了一二,听得出琴声里面,藏着的悲伤。
心下一沉,下意识走了过去。
天色灰蒙蒙,男子坐落在庭院里面,抚着琴弦。
眨巴着眼睛,连翘心想,公子一定是想到花娘了,离开这么久……因而,蹦跶上前去,到了倾之身前,大咧咧的夺了古琴。
“公子,我们回东陵,去看花娘……好不好?”
试探问着,连翘想的却是,花娘若是过得不好。
她便怂恿公子,将主子夺回来,这样三个人还像以前在一块,那该是多快活……倏然不明,随着她这么一语,倾之抬起了头,眸里有着暗淡的光芒,一闪而过。
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点了头:“好。”
好什么?
连翘还未反应过来,倾之已是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果然还在原地的女子,微是叹了口气。
折了回来,漫不经心的牵上连翘,复而走了出去。
愣了一愣,朝着握着的手,看了又看,不由挠了挠头……很想说一句,公子,咱俩之间再熟,这似乎也是怪怪的,不过再看,一身的男子装扮。
连翘默默地不语,该是换回女装才是,不然久而久之,她就被人当作男子。
一路无言,连翘不明,倾之带她去看什么,不过上了街,这才发觉,真的是人山人海……想到,南凉的皇后,忍不住往前挤了进去。
最终,在着所有人注视下,花轿迎面而来。
映入眼帘,先是南凉君王君墨白,连翘是曾见过的,后面跟着花轿里面……一个女子的身影,忽隐忽现,直至经过面前时,侧面一看。
连翘如遭雷击,一下子怔住。
便在同时,所有人齐齐的跪了下来,呼声震耳欲聋。
满天的鲜花飘舞间,连翘只来及,去看身侧的公子,他静静地站着……目光看着前方,连翘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便是众人跪拜下。
倾之拉过了她,朝着人群后面,移动了过去。
“公子,那是花娘!”
连翘想要停步,偏是倾之力道极大,她竟是停不下来。
后知后觉,自是猜出公子的心情,只是过于的奇怪,她隐是想到……天涯阁给的这位皇后消息,东陵挑选出来,封为了公主,具体身份不明。
东陵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翘并未过问。
她只是想到花娘时,便会问一问公子,因为没有人比公子清楚……得来的,便是她很好的答案,只这一点足矣,可未想到,在这里重逢了故人。
“公子,我们不上去吗?”
眼看,倾之不说话,连翘又是问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