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轻咳了几下,抬眸望了过来,便是同一时,看清了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三岁大,身子同着女子一样,瘦小的厉害,一双眉眼像极了君长卿。
只是,里面掺杂一丝,不属于孩子的沉痛。
“安然……”
连城颤了下,近乎认不出。
曾经,跟在身后,天真无忧的女子,一转眼,沦落了这样……快步上前,俯身在她面前,君墨白紧随后面,守护着连城。
“你……你是……哥哥?”
到底,曾经相濡以沫的亲人。
纵是连城,突然成了女子,怀了身孕到来,上官安然只是迟疑了下……还是很快的,试探着认了下来,连城忍不住落泪,用力点了点头。
上官安然怔住许久,期间又是咳了不少下,俨然是停不下来,到了最后面,素手一翻。
连城眼明手快,一下子握上,手心里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血丝。
“安然……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心上被人戳了下,泛起钻心的疼。
“哥,我没事!老毛病了……”
上官安然笑了下,其实是心病,医治不好的心病。
原以为,这三年,她纵是过得不好,也吃不了什么苦,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连城心头一痛,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娘……”
就在这时,上官安然怀里的孩子,动了起来。
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伸出手来,擦过上官安然,脸上的眼泪……见此,上官安然笑了笑,将他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天赐乖,娘没事!你看,这是舅舅……不,该是姑姑!来,叫小姑姑……”
上官安然将着君天赐,推到了连城面前,温柔的哄着。
君天赐看着连城,那股不属于孩子的目光,带着一点点的冷,朝着连城袭了过来……连城无心多想,便是君墨白察觉到,揽紧了连城,感到一丝猜疑。
转而,朝着床上,看去一眼。
君长卿躺在那里,浑身的酒气,哪里还有半分君子如玉,分明是一滩烂泥……上官安然突然,慌张了起来,抱着君天赐,依偎在了君长卿边上。
“皇上,您许诺过,放了他的!咳咳……求您……哥……姐姐……帮帮我……”
上官安然说到最后,气喘吁吁地,咳嗽了起来。
连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连带着君天赐:“安然,你怎么活得这样辛苦?你不该这样辛苦啊……”
很难想象,一个还是孩子的人,抱着一个孩子,处于这样的处境。
连城一哭,伴随着话语,上官安然纵是不清楚,也确定连城身份。
跟着哭了起来,到了最后,抱在一块如泣如诉。
期间,君墨白看向君长卿,不明该是如何面对,若言曾经,因着若桃,对他感到一丝抱歉,可是如今,有着爱他的妻子孩子,守在他的面前。
他却因,追逐权利失败,从而这样醉生梦死。
作为男人,着实让人看不起!
君长卿原是迎娶一正一侧,正妃是太傅之女——傅寒烟,侧妃自是上官安然……只是,谋反时,太傅私下是站在他的这边,并未同着君长卿串通。
是而,之前谋反落定时。
傅寒烟同着君长卿和离,送回了太傅府上,脱离了这里的关系。
推算得出,这三年里,傅寒烟同君长卿,并不曾产生深刻感情……他私下曾知,傅寒烟最初心仪的似乎是连城,被着连城拒绝,这才心死如灰,嫁与了君长卿。
可惜,婚后并不如意,两人相处时常冷场。
正逢,上官安然对于君长卿,似是一往情深,发展了下去,便是如今模样……傅寒烟离开,上官安然还在守着,君长卿怕是并无真情,哪怕对于上官安然。
他这三年,热衷的从来都是争权夺势!
久久的,连城抱着上官安然。
周围气氛,死一样的沉默,透着几许压抑,混合着酒味,隐是散发出阴霾,让人不愿再待下去,偏是不得不隐忍。
最终,还是君墨白上前,先是扶了连城。
瞧着上官安然,淡淡的点头,许下话语:“朕之前,答应过你,留下他的性命。这一点,自是算数的,只是你们,不能留在京城。”
这是君墨白的慈悲,或许该言。
看在连城面上,所给予的慈悲,上官安然分外清楚,抱着君天赐,连连拜谢的叩了头。
连城别无他法,瞟了眼君长卿。
当年,不是不曾劝过安然,让她不要爱上君长卿,只是当时,她过于坚定……她也想,君长卿尚算有良知,娶了安然,该是一心相待。
没想到,最终落了这样局面。
一念之差,成就了失败。
君墨白安排了房间,算是让着连城与上官安然,能够好好的说话,两人便是一同前去……对此,连城不曾拒绝,若不是安然存在,她定不管此事。
之前,若不是君墨白,提前恢复了记忆。
怕是如今,阶下囚已是君墨白,所得下场,依着君长卿,目前的性子,定是少不了折磨……是而,上奏里面斩立决,也算是谋反的下场,最终只是流放。
不管,君墨白的心软,还是有自己的缘故,算得上生路!
在着连城、君天赐与上官安然,离开了房间以后。
君墨白凝着床上,醉醺醺的君长卿,冷冷道:“君长卿,守在你身边的,你不去珍惜!偏要等到失去,才懂后悔吗?”
意外的,原是躺在那里的君长卿,睁开了双眼。
满脸胡渣,从着床上坐了起来,还有着一丝醉意朦胧,不过并非无有清醒……他望着君墨白,久久的,突然笑了笑,夹杂着些许仇恨。
“当年,若不是你,我又怎一步步,落到如此境地?如今,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君长卿仰躺在那里,无谓的这么说过,闭上了双眸。
“若桃的事,朕承认,亏欠了你!如今,朕放你一条生路,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淡淡的,君墨白一语落下,朝着外面而去。
“我没有想到,上官连城,她会是女子!若是早知,便将她夺来,让你尝尝,我的丧妻之痛……”
尖锐的,君长卿眉眼间,依稀还是温润如玉。
说出的话语,偏是带着一丝阴沉,令人不喜。
“君长卿,朕同情你!你追逐权势,究竟为了若桃,还是一己私利,你自己心下清楚!至于你所说的,你没有机会,朕也不可能给你机会,让你靠近连城……”
话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并未回眸,只是负手而立,带着最后一丝劝诫:“何况,君长卿,上官安然待你一片真心,还有君天赐,再怎么言,他是你的骨肉!带着他们,好好地生活,何尝不幸福?放下,只是一念间……”
一语毕,君墨白不再停留,甚至不再听,君长卿的回答。
抬步,径直离开了这里。
而,原处,君长卿微是怔了下,似是无法相信,这样的一席话,从着君墨白口中道出。
然,只是片刻,眸里染上一层,淡淡的殷红。
“放下?凭什么让我放下!君墨白,你毁了我的所有,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
发狠的,将着手边,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部扔下了床。
记忆里面,若桃的影子,并不如以往,那样的清晰,仿佛随着流年逝去,淡去了不少,不过那段记忆,深刻留在脑海。
更多,却是先皇,留下的那道圣旨。
他曾经,一次次以为,那样的不公平,到头来,他连皇室血脉都算不上……何其冷笑,何其讽刺,又是何其的心伤,偏是赢了所有的那人。
凛然的说着,所谓正经道理。
君长卿手上,紧抓着床边,眸里升起一丝阴郁,偏是羽翼被折断,他什么也做不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同情,同情失败者,施予的可笑!
另一边,连城同着上官安然,到了间清幽房里。
连城先是解释,关于自己的身份问题,只是简单说了女扮男装,还有这三年来,所经历的事情,林林总总说了一堆。
至于,真正的身份,还有报复这些事情,连城暂且未提。
更多的,她想知道,上官安然的经历。
对于,她所说的,上官安然静静听着,之后说了自己的,比着连城还要简单……她原是嫁与君长卿,因着傅寒烟,同着君长卿关系,平平淡淡。
连带着,自己同君长卿相处,还是好了些的。
傅寒烟对于自己,并不曾为难,只是偶尔的,同着自己询问下,关于连城的情况……上官安然并不傻,猜得出,傅寒烟心系连城,只是看如今情况,显然是现实残忍。
君长卿待她,并未当侧妃看,众多的包容。
听到此,连城态度淡淡的,莫过于,君长卿包容上官安然,他怕是心存愧疚……毕竟,相府的覆灭,可是同他脱不了干系,这一点,连城自是隐瞒了下来。
不想让上官安然,心生痛苦。
她继续说着,同着君长卿关系,日渐好了不少,直至有一天,她发觉……君长卿不时地,前去一处墓地,祭奠一人,墓碑上所写,吾妻若桃。
才明,君长卿心里,始终是藏着一人。
她黯然心伤,不久之后,君长卿从外归来,喝了不少的酒,将她当作了若桃……那一晚,两人发生了关系,后来生下了君天赐,君长卿逐渐的,有了变化。
虽然,待她不愁吃穿,只是态度,淡化了下来。
不过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着,她并不多问,守着天赐,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君长卿的计划,竟是登基为帝,计划失败后,这几个月里,被关在了这里……他每日的醉生梦死,根本不理任何人,脾气再也无了温和。
连城听着,只觉是心疼,抚上她的手:“安然,那么你的病,怎么回事?”
她不傻,上官安然病的不轻,不然怎是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