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东方钰，我们和离吧！”
明珠抬眸，打断了东方钰的话语，了当道上一句。
周围，有着一瞬的死寂。
夕阳落下，夜晚逐渐降临，连带着遮住了光芒，哪怕这样，还是清楚看到……东方钰的面上，僵硬着神情，他望着她，沉默不语。
毕竟，这一消息，来得过于突然。
“倾城，你饿了吧？我们去用膳……”
半晌，东方钰开了口。
并不回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牵上了明珠的手……转身，他走在了前面，明珠在后面，欲言又止，终是随了他的动作，安静地顺从。
她清楚，这样的决定，过于的残忍。
只是，倾之的离开，让她清楚的明白，感情上的事情，需得认真对待……倾之爱着她，她无法爱上倾之，偏是以感情之名，一意留下他。
最终，伤害了他。
或许，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倾之曾言，让她试着爱上东方钰，她这些日子，曾一遍遍想过……原本，在着倾之与东方钰，这两人之间，她无法选择。
倾之退出，只剩下了东方钰。
她清楚，她爱不上倾之，至于东方钰，虽有过动容，但谈及爱上，实在尚且遥远。
也许，由着身上背负的责任过多，她一时没有心思，涉及爱情方面……也许，由着经历过感情，结果不善，她不想再触碰。
总而言之，不论是哪一点。
若是不爱，离开才是正确，她亏欠东方钰，这一点是事实……而，这样一直下去，她已伤害了倾之，不想再伤害东方钰。
尽管，离开同样是伤害。
起码，心上能够安心些。
她曾心上以为，愧对着倾之与东方钰，回报的唯一法子，便是给予他们想要的感情……哪怕，她根本不爱，尽量的去迎合，迎合他们的需求。
如今想来，才明，自己错的彻底。
感情不是施舍，以为能给，就给。
思及过往，心下有了答案，最初嫁与东方钰，一方面，因着华枫的缘故……而，另一方面，她有过利用的心思，虽然利用未果，不过初衷终是自私。
与着倾之相比，东方钰一念执着。
明珠害怕，害怕这样下去，她若能爱上东方钰，回应了他的感情，算是两相美满……然而，更多的是，她若不能爱上东方钰，只会加深他的痛苦。
和离，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她欠了他的，他想要任何东西，她都愿意给他，偏是除了感情……只因，她无法保证，能否在将来，应他所愿，爱上了他。
一如，她与倾之。
三年的相处，她要是有心思，早已爱上，却是三年爱不上……那么注定，这一辈子，多半是无法爱上的，对于东方钰，怕是多半如此。
她也想过，听着倾之的话，试着去爱东方钰。
然而，这无疑是一种赌博，她不想满盘皆输！
明珠想着的同时，心不在焉的跟着东方钰，并未注意到，东方钰的步伐缓慢……如玉的颜上，敛去了温和的笑意，染上了淡淡的痛与愁。
而，向来不染尘世杂质的眸。
在这一刻，生出了几分执念。
倾城，我有想过，将你忘记，封存在记忆里，在过往的三年里……我寻遍了南凉，始终没有你的踪迹，一点点的，希望泯灭了下去。
我曾以为，这一生，便是这样。
你，当是我生命里，璀璨的一道烟花，绽放过极致的美丽后，烟消云散……偏偏，你还是出现，在我打算将你忘记时，又一次肆意的闯入。
终于，我迎娶了你，完成了当年，那场未完的婚礼。
倾城，你是我的妻，尝过了你在身侧，拥你入眠的滋味……如今，你让我怎么才能做到，放你离开我的面前，从此形同陌路。
两人沉默着，心思迥异。
先是到着前厅，用过了晚膳，后而一同到了房间，各是了无心思……偏是，诺大的府上，连翘已是离开，剩下的丫鬟，瞧着这样的景象，不敢做出任何打扰。
明珠与东方钰，似是在等待，等待两人间，谁先开言，打破这场僵局。
坐在床边，凝着前方，正在看书的东方钰，明珠心下微是一叹，满心的歉意萦绕……却是，正逢多事之秋，她已提出了和离，表明了意思。
她想，东方钰心下已是清楚。
既已这样，她并不想再出言，逼迫与他，以着东方钰的剔透心思……说不定，什么时候想通，明珠这样的想着，确是正确，却是忘了一点。
倏然不明，东方钰纵是再清楚。
但在感情上面，哪怕有着任何的七窍玲珑心，也无法潇洒过了“情”字这一关……有人选择守候，有人选择退出，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强求。
东方钰本身，在过往的那些年，从未强求过任何人任何事。
或许，正是这样，当强求起来，比着任何人，皆是深入骨。
明珠想过夏侯渊，说过的话语，虽是有了几分把握，连翘不在他手上……不过想了想，还是起身出了房门，只是刚一踏出房门。
后面，传来一丝焦急：“倾城，你去哪里？！”
微怔了下，有着脚步声响起。
很快，一张温和的容颜，呈现在了面前，带着几分紧张……明珠凝着东方钰，心头若有所思，想了下，还是有心与他道上，还未开言。
东方钰垂下了眸，藏着关怀的道上：“倾城，你是生气了吗？我……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
话顿，他温润的颜上，生出认真来：“所以，别离开，好吗？”
明珠的心，突然间，便是怔住了下。
东方钰爱着她，这一点，她从来知道，只是未想到，如此的小心呵护……她原就愧对他，在与东方钰重逢前，她是一心的仇恨，对于任何人，皆是不在意。
然而，这几个月，她逐渐的趋于正常。
尤为在与君墨白之间，归于了平静之后，心境恢复了原来……便是这样，面着情深的东方钰，她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同时也是这样。
让她的想法，坚定了些。
微是咬了唇，回上一句：“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要走。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听着这样，东方钰心头松了些许，后退了一步。
明珠沉默，低头走了出去。
倾之在着府上，安插有天涯阁的人，用以保护明珠的安全，到了特定的地点……明珠交待了查寻下，连翘有无在夏侯渊的手上，这才折返了回去。
回去时，东方钰等待着她。
又是一阵无言，明珠上床躺了下来，虽是躺着，却是了无睡意……不多时，房间里的烛光灭了下去，东方钰靠近了床边，和衣而卧。
两人这些日，一直是这样的，保持着距离。
不像以往，明珠躺在东方钰的怀里，有着几许的亲近。
夜晚，万籁俱寂，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飘散了进来……隐隐的，房间里面影影绰绰，昏暗的光线，隐匿了所有。
明珠合上了眼，思考着一许事情。
直至，腰间一双手环了上来，从着后面揽过了她。
心神一顿，东方钰已是靠近了上前，动作轻柔的将她，温暖的抱着……说不出什么滋味，明珠身子微是僵硬，原想随了他，终是意识到。
若不能爱上东方钰，便是断了他的念想。
“东方钰，你知道的，我不爱你。”
明珠清冷着声音，划破了原有的平静……揽在她腰间的手，微是紧了下，明珠清楚的感到，很快一字回上：“嗯。”
“那你……”
“倾城，别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东方钰凑近明珠的发，愈发的将她全揽入了怀里，让着空虚的心下填满了些……他静静地抱着，隐是有着话说，明珠感觉的出来，也在耐着心等待。
“倾城，我一直知道，你嫁与我，并不是心甘情愿。我最初，只是想留你在身边，直至，你寻到幸福。”
周围，满是安静里，东方玉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清雅的好听。
“我以为，我能够做到。然而，事实上，我根本无法做到，后来我想，与其等你寻到幸福，不如我来，给你幸福。”
东方钰苦笑了下，似是笑自己的无可奈何。
明珠静静地听着，只觉心上的歉意，溢了出来，连带着在她腰间，抱着她的那只手臂，仿佛有了热量，烫得她想要逃离。
“倾城，我承认，我不如倾之洒脱。能不能……试着相爱？就算爱不上，也没关系，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在意……”
话到最后，已是带了一许乞求。
明珠心上颤着，一时无法道上更多的话语，只觉得心上，皱紧了似得难过……她迟疑着，似是有了动摇，只是终究狠下心，伸手将着东方钰的手掌，推下了腰上。
“东方钰，你这又是何必？”
满是歉意，明珠反问了句。
紧接着，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黑暗之间，迎上了他的面容，心头微痛……他的话语，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愈发的厌恶自己，招惹了东方钰。
明明，重逢的时候，她想过避开东方钰的。
事实上，她也的确一次次，回避东方钰，只是后来的意外，让她起了自私心思……如今，她不觉在想，还好，还好没有利用东方钰，心头罪恶感少了些。
然而，转念又是愧疚。
没有利用东方钰，当是如何？她终是嫁给了他，如今与他和离……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东方钰，对不起。”
终是，明珠低低的道上一句。
“倾城，你明知，这三个字，最是伤人。而我想听的，也从来不是这句……”
一瞬的恍神，随着明珠的道歉，东方钰的心上，犹如被刺了一剑。
他不由得，抚上了凶手，将着君墨白刺上的地方，狠狠地按了下……即便，相隔了这么久，还是有着痛意传了出来，犹若漫天的悲伤，倾洒了下来。
“你可知，你之前答应想想，同我做真正夫妻，以后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时，我有多么的开心！倾城，这就是你想过之后的答案？”
颇是执着，似陷得愈来愈深，无法从中脱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因着愧疚……当时答应了你……如今食言……”
“倾城！”
明珠断断续续的歉意，还未完全道上。
东方钰已是声音一冷，这似是第一次，他对于明珠，散发出无尽的冷意……明珠心上一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一时无力辩解。
“你当时答应，只是因着……愧疚？！”
下一刻，东方钰紧逼着问上一句，语气隐是失望的嘶哑……明珠咬紧了唇，不想伤害他，偏是还是伤害，只望此刻的伤害，能够比起以后，能够少上一些。
“是……”
明珠闭上眸，一语承认了下来。
“呵……”
很快的，一阵死寂之后，东方钰笑了起来。
笑声里面，夹杂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听得明珠一阵阵揪心……可事实上，她当时答应东方钰，或许有过一丝动容，但更多的还是不忍让他失望，不想伤害他。
却是不料，一时的不忍，如今不仅没有避免，反而伤的他越深。
“我以为，你答应想想，多少对我有着一丝情意！原来，只是愧疚啊……只是愧疚么……”
前半句自嘲，到了后面一句，已是有些喃喃。
明珠颤抖着手，伸向了面前的东方钰，心头万分的抱歉，触碰上他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他不想听的话语。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不想……”
失了情绪，语调无法平静。
一如面着倾之时，同样的不知所措，她恍然大悟，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倾之与东方钰，她既给不了感情，一开始便不该惹上，更不该许下诺言。
因着愧疚，而去以着感情回报，偏还是一份无望的感情。
除非，她爱上他们。
否则，这样的做法，根本是错到了极致！
“倾城……倾城……倾城……”
突兀的，只觉一念成魔，东方钰嘴里一直念着，念着面前女子的名……这个名字，多少回在着午夜梦回时，铭心刻骨，让他辗转难眠。
如今，她就在面前，给了他无限希望。
他以为，纵是她不爱他，最起码，有着一丝的情意，他还能去奢望……若是，她对他半点无有，怎是答应他，想想两人以后的生活，想想与他生个孩子。
却原来，只是愧疚。
心头，似是藏了一头猛兽，沉睡了许久许久，一时之间，苏醒了过来……他从来心淡如水，除了与着倾城有关，而此刻，无疑是止不住。
紧紧地，回握着她的手掌。
身体里面，充斥着渴望的叫喧，他无法控制，也一时不想控制，任由渴望占据了心头……翻身而上，压在了她的身上，垂首寻着源泉，强行吻上了她的唇。
“东方钰，你要做什么？！”
双臂被他禁锢在两侧，他的吻杂乱无章落了下来。
明珠避闪不及，只能被迫的让那些吻，落在了各处，心头泛过一丝恐慌……她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逃出，偏是东方钰失去了理智一样，力量大的惊人。
在这一刻，充分的体现出，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悬殊。
眼看，东方钰一直不停，更是褪去了她的衣裳，吻蔓延着下去……说不出怎样的感受，讨厌么，或许不讨厌，但是绝对称不上喜欢，亦或者其他。
“东方钰，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这身子，给你也无妨。”
放弃了抵抗，明珠安静了下来，任由了东方钰的。
默然的一句，让着原本丧失了本心的东方钰，身子僵硬了下来……他就停在那里，伏在明珠的身体上，久久的无有任何动静，似是失去了生机般。
许久，他才是有了动作。
隔着黑暗，凝着身下的明珠，低喃一句：“倾城，对不起。”
她对他说，对不起，而现在，他也对她说，对不起。
两人之间，究竟谁欠了谁，一时无有定论。
东方钰说着的同时，脸上布满了痛苦，万般的酸楚，化作了点滴的晶莹……他焦急且是狼狈的，从着明珠的身上退了下来，跌跌撞撞下了床。
“东方钰……”
“之前，因为愧疚，答应我想想。如今，也是因为愧疚，才愿意给我吗？”
明珠的话语，被着东方钰打断了下来。
他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丝悲戚，那样纯净的人，痛哭起来的同时，让着旁人也感到了他的痛苦，忍不住跟着他揪心起来。
想到，明珠刚才的话语，东方钰心如刀割。
明珠沉默，想要安抚东方钰，偏是感到自己，无有任何的资格……该是怎么安抚？明明，让她伤心的人，同样也是她啊！
“倾城，你不必愧疚的。一直以来，不是你，而是我，我强留你在身边。所以倾城，不必再愧疚，更不必因为愧疚，而用感情，甚至身体的方式，弥补与我。”
顿了下，东方钰抬眸，直直的望着床上：“因为这样，更加的伤人。比你不爱我，还要伤人，你懂吗？”
明珠怔住，继而从着床上，起了身来。
“我……”
张了张口，明珠迫切的想说些什么来。
偏是，东方钰身形一颤，后退了几步，踉跄着伸出了手来：“求你，倾城，别再说对不起！真的别再说了……”
一语毕，在着明珠的注视之下，东方钰缓缓地转过身。
他抬步，直接走向了门边。
期间，似是撞到了桌椅之类，发出细碎的声响，也不曾停下脚步来……明珠只来及看着，他打开了房门，清冷的月光，洒落了下来。
照耀在门边，东方钰的身上，恍若谪仙。
正待离开房间，东方钰似是想到了什么，唇上泛起一抹苦笑……停留了一刻，并未回过身去，而是背对着明珠，一瞬的失神。
“倾城，你的心里，并不是爱不上别人。而是因为，它一直装着旧人，不是吗？”
想到，君墨白到来的种种。
更是想到，君墨白为了她，断掉了二指，而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怀……倾城，若是不爱，不论相府灭门有无与君墨白有关，你都不会在意他。
而，你在意他，在意他断了二指。
在意他，有无存在。
其实，倾城，你一直爱着君墨白，一如当年那样，否则，你也不会在听到，他失去记忆的时候，那样的刻骨铭心，痛不欲生。
你恨得，虽是因着他可能是凶手。
但，何尝不是，正因为他是凶手，才那样痛苦的恨上。
更多的还是，他忘记了你，不再记得你，你还记着他，他的记忆里，却已无你的存在……你说，我对你何必，而你，对于君墨白又是何必。
忘不了他，偏是明了真相以后，避着他。
倾城，我想，我真的不懂你。
东方钰道上这么一句，再也不留恋的，转身朝着外面离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关上了房门，不让微冷的夜风，吹入房里，纵是气极，还是无微不至。
而，当踏出房门的一瞬间。
有着一滴晶莹，从着东方钰的眸里，缓缓地流了出来，流淌过容颜上，直至到了下巴……留下一道湿润的线，最终滴落在了地上，隐埋在了灰尘里，悄无声息。
明珠坐在床前，被着东方钰一语，似是惊醒一般。
怔怔的，许久未有回过神来。
散落的发，垂落在了肩膀与胸前，上身衣襟有着几分散乱，似是残留着之前的印记……她就静静地坐着，心头是同样的痛苦，掺杂着愧疚与苍凉。
而，东方钰的最后一语，似是道出了深藏已久的秘密。
原来，我的秘密不是别的，而是你。
这个秘密，深藏的太久太久，久到我已遗忘，已经忘记了这个秘密的存在……偏是如梦惊醒，袭来的彷徨让我无处躲藏，那些曾经入骨的回忆，我竟只字不敢提。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