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春暖花开。
阳光淡薄,正是从着天边洒落,遍布过京都大小周围,透出五彩的光晕。
街市上,原是人来人往,却在此时,被着宫里侍卫,把守得密不透风……至于百姓们,一个个站在两侧,伸长了脖子,朝着城门方向,不停地望了过去。
原因无他,正是圣上寿辰在即,南凉国与北漠国,齐来庆祝……而,很快的,两国的来人,将从着这里经过,去到了宫里。
对于两国君主,众人同怀好奇,想藉此看上一眼。
“听说,两国君主治国有道,虽登基不久,但深获百姓拥戴……”
“是吗?那敢情不错!只是,他们此番前来,似乎庆寿的同时,还有意和亲……”
“嘁!这我早就知道,和亲的对象还是明珠郡主,不过郡主不是嫁与了东方丞相……”
……
一幅美人图,造就了传闻。
明珠郡主,东陵最美的女子,由着露面次数,算得上屈指可数……因而,在着京都,被着不少人相传,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有人道,她有着倾国的容貌,惊人的才情。
当今圣上,将着美人图分别送与了南凉与北漠,有心让他们瞻仰,东陵女子的风姿……不过,此举明显有着和亲意味,后来随着郡主的出嫁,和亲已是无法。
正当聚集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热烈时。
城门打开,先是有着护卫,整齐有序的走进,接着属于南凉的车马,缓缓行驶了进来,气势浩荡雄伟,庄重的逐渐呈现出来。
南凉与北漠,先到的还是南凉。
华丽马车前,有着一男一女,骑着马不急不缓,行在了前面,最后面运着箱子……队伍长长的,映入人的视线,给予盛大的视觉冲突。
而,尤为突出的,还是在着中间骑马的男子。
他一袭红裳如火,眉眼如画淡薄,仿是从着画里走出来,一笔一墨,描绘的精致无双……在他身侧,伴随着女子,虽不及他的风姿,不过算得上清秀可人,隐带一分英气。
仿佛,天生的高贵,注定被人仰望。
从着男子出现,众人的视线,便是不由自主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一丝一毫,无法转移别处,早已候着的华谦,已是在着南凉车队出现时,迎上了前。
亲自带着,朝着皇宫方向,缓缓而去。
男子骑在马上,噙着一抹妖冶的笑,满是淡然的安稳,他的眸光像是不经意,扫视过在场人群,沉默着不言,让人深感难以亲近。
当他,经过了街市上,愈走愈远。
众人这才,缓缓的回过神,议论比之先前,更热烈了些,而在其间……不乏,不少部分议论的内容,与着男子息息相关。
而在街市,一处茶楼的二楼。
一只修长的手掌,将着窗户合上,转而轻柔的覆在女子,紧抓窗沿的手上……上面,指关节已是泛了淡淡的白,隐是一抹狰狞,倾之感到无奈。
只能,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给予无声安慰。
“倾之,他来了。”
虽是,站在二楼,看得并不分明。
然而,对于君墨白,他便是化成灰,她仍是辨得出,怎么可能认不出……还是当年,那一抹红,红的鲜艳入骨,仿佛在这世间,再无男子着红衣,胜得过他!
景象清晰,有那么一刻,她分明按捺不住,想冲上前。
最终,还是一点一点的,平复了心下。
记忆深处,一遇上君墨白,犹如雨后竹笋,拼命的映入脑海……伤痕被着割开,重复着鲜血淋漓,痛得让她无法呼吸,支撑着她的,唯剩恨意。
“明珠,别为难自己。”
明她的痛,懂她的恨。
倾之清楚,无论说着任何言语,皆是过于苍白徒劳,抚平不了她的疼痛……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竭尽所能,助她得到想要的。
“倾之,你知道吗?我才发觉,根本没有想象间的,那么难以面对……”
久别三年,她以为,重逢遇上。
她无法克制,会痛会叫,甚至还会流泪,然而,除了心下的痛……她突然发觉,三年的时间,足以将着恨意,深深埋在心底,她表面上能够无动于衷。
当,他适才,映入眸里,那一刹那。
她近乎,身子有着一瞬僵硬,脑海无法思考,似是一片空白……只是,刹那过后,回归于现实,恍然回首才明,她曾以为,她无法做到的事情。
如今,安然的做到。
再遇,不哭不闹,还能持着平静。
“明珠,答应我,不管做什么事,一定让我知道。别做傻事,知道吗?”
若是,连城闹上一番,倾之还能应付,只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她平静的模样,才是更让人,感到了阵阵心悸。
“呵……”
低低的,明珠笑了起来,楚楚动人。
倾之心下一惊,她已是抬了眸,恢复如初:“倾之,他还好好活着,我怎会做傻事?”
一语毕,明珠悄然转身,隐是叹息一语道:“我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这么说着,明珠已是到了门边,打开了房门,有心朝着外面离去……她的手上,隐是刚才用力,紧抓在窗沿上,掌心泛着斑驳的红。
“明珠……”
倾之思考着事情,突然唤住了她。
明珠脚下一缓,半是侧过身,回眸望着倾之,隔着如此短的距离……然而,有那么一刻,倾之分明感到,他们之间已是天涯海角。
虽是不忍,但为了日后,倾之还是犹疑再三道上:“当年,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并不是……”
“凶手”两字,尚未道出。
明珠璀璨一笑,笑容里面,掺杂了淡淡的冷意:“倾之,这件事情,他脱不了干系……”
顿了下,隐是垂了眸:“而且,是他,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如若不是,三年来的封闭自我,鲜血淋漓的恨意,岂不是一场虚幻?而他,忘记了她,忘了前世过往,忘了所有的所有!
他怎么能?怎么能!
思绪恍然的,明珠步履微是不稳的出了房间,留在倾之站在原地……想着连城,刚才所说的话语,隐是流出一丝苦笑,夹杂着淡淡嘲弄。
怎是忘了,他害怕日后,事情水落石出。
若是,君墨白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势必是痛苦万分的……却是,一时未想过,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何尝不曾想过。
只是诚然,纵是君墨白,并不是相府的覆灭凶手……可脱不了干系,当真与他一点关系没有吗?这一点,断是不可能!
隐隐的,猜到这件事情,多半是皇室所为,既是皇室,君墨白如今天子……说到底,南凉欠了相府,皇室欠了相府,而君墨白,同样的欠了相府!
加上,并不排除,君墨白是凶手的可能,便是一腔恨意,算在他的头上……只是错觉吗?他刚才,明明在着连城的眼里,还看到了一抹悲凉。
那抹悲凉,不关乎恨意,似乎是其他。
出了房间,明珠将着面纱,遮挡在了脸上,匆忙下了二楼……走出茶楼,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明珠并不犹疑,上了马车。
里面,东方钰坐在那里,似在等待。
成亲以来,他从来是默许,她的任何行为,一直守在她的后面……似乎,只要她一回眸,他便在原地,不离不弃,只是心间已是无暇,顾及这份情意。
马车行驶,回到了府上。
一路无言,明珠心神俱惫,闭目想要安歇,只是一闭眼,相府的一幕幕血流成海,扰得她无法安宁,身上在着温暖的环境里,泛起了冷汗斑斑。
夹杂着倾之的话语,言犹在耳。
若是,若是凶手不是他,可是怎么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先是纳兰婉兮,将她引入了君墨白寝宫,赐以刺客罪名。
再到,逃生的路上,杀手从天而降。
招招狠毒,不留有一丝希望,万分艰难,赶回了相府,却是满门被灭……那些百姓的话语,更是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猛然间。
夹杂着君墨白,拥着纳兰婉兮的一幕,还有下着圣旨时,狠决的姿态。
最终,定格在纳兰婉兮所言,他双目失明,不得不靠她而行……实际上,他根本无事赶来,装一副情深,同谁看呢?如果没有君墨白,如果没有他!
突兀的,明珠一睁眼眸,里面无有任何感情。
如果没有君墨白,相府不会飞来横祸,他伤她至深,偏是忘了所有……呵,血海深仇,注定是她的下半辈子,倾尽所有,让他尝到她的痛苦!
下马车时,东方钰先是下了去,后而朝着明珠,递出了手。
明珠原不在意,并不借助东方钰,岂料东方钰,执意的带着强行,握上了她的手……牵着她,从着门前一路上到了府里,始终不肯松手分毫。
他这样执念,明珠便是随了他。
南凉到来,接着便是北漠,不出意外的话,虽是寿辰未到,不过晚上定是设宴款待……而,东方钰定是参加,她随着东方钰,一同去往。
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迎来。
明珠从着茶楼,到了府上,再到了房间,思绪从未停歇,东方钰心有挂牵……只是,看着她思绪飘离,几许不忍,偏是无法让她不痛。
“倾城,你还有我。”
当着,她坐在那里,许久无言时。
东方钰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道上了心里一言……闻言,明珠回眸,撞上男子的认真言语:“倾城,我会陪着你。所以,能不能别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他的话语,听入耳里,泛着淡淡的暖。
只是,她的心处于冰冷,似乎察觉不到,只能无言以对……这一无言,便是到了傍晚,从来随意的明珠,挑选了衣裳与首饰,作了一番妆点。
一袭淡白如雪,似是不食人间烟火,青丝挽了发髻,斜斜插了支金步摇……容颜上,画了淡淡的妆,透出一丝媚然天成的精致。
其间,画眉这一项,东方钰接了手。
练习过几回,虽不是得心应手,画出的眉,配以女子的倾城面容,已是分外出彩,一笔一笔勾勒,到了后面,收了笔看着。
“美吗?”
明珠望着铜镜,唇上弯弯,上扬出淡淡的笑。
东方钰微怔,搁下了眉笔,信手将着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在她的而后……点头,毫不吝啬地道出真心实意:“很美,天下无双。”
笑容,更加的肆意灿烂。
她站起身,挽着他的手臂,隐带一许撒矫:“阿钰,我们进宫。”
这幅模样,明显不是她的真心,东方钰还是甘之如饴……仿佛,不知她的态度变化,温柔笑着:“好,我们进宫。”
皇宫里面,由着到了贵客,显得分外森严,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明珠与东方钰,来到的时候,已是不少重臣,先一步到来,显得分外看重……事实上,三国已是许久不曾聚过,这里面的原因,有国与国不合,也有各国的事情繁多。
值得一提,还是三国似乎一直满足,相安无事的局面。
并未有哪一国,有着野心统一天下,皆是居于现世安稳……不过,随着北漠与南凉,两国君主的更替,这样的局面,怕是要被打破。
明珠随着东方钰,坐在了备着的位置。
因着接待君主,到来的都是重臣,女子更是极少数,不过明珠的到来,并未有人敢说不是……华枫早早瞧着明珠,只是与她点头示意,便是游刃于交际里面。
耐心地,看着周围的人够筹交错,明珠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过……不少有人打量过来,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为是赏心悦目的美色。
直至,天色已是暗下,众人心有焦急。
这才,有着宫人通传的声音,从着外面传了进来,众人整装待发……齐齐的分居两侧,整齐有序的跪下,迎接着华商的到来。
明珠随在其间,华商从着外面,走到了殿上。
道了“平身”,众人起身并未落座,而是整齐有序站着……直至,外面的宫人声音,再度的响起,缓缓地,静寂的大殿上,传来脚步的声音。
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的心上。
明珠的指甲,不由掐入了掌心,泛起难言的密麻不适,深深地吸了口气……终是调整过心态,缓缓地抬了眸,望向了殿上。
先是映入眼帘的,一袭墨色如玉的男子,侧脸上的一道疤痕,尤为的引人注目,似是被着利器所伤,经过时间的沉淀,留下了见证。
尽管,只是半边侧颜,与着前世之人,相似的面容,还是足以让着明珠认出。
北漠君主——夏侯渊,初相识,还是南凉的质子,被着那人踩踏尊严与脚下……转而,已是一国君主,身上散发着深不可测气势。
若言,从前见他,还有这一分涟漪。
那么,此刻只是平静,并不再波动。
夏侯渊的身侧,带着一名女子,根据信息,并不是北漠皇后,不过女子的地位,在着后宫里面,应是最高的,不然也不会随着夏侯渊,站在了这里。
而,随着她的想法落下,又是一阵脚步响起。
心神一震,侧眸遥遥而望,这一回,果然是那人,踩着前世今生而来,气定神闲,仿佛任何事惊扰不了他,随着他的靠近,面容愈来愈清晰。
在着她的眼前,缓缓的走过。
伴在他身侧,同样是一名女子,那名女子正是下午入城时,随他一同……不,或许,这名女子与她的关系,更为密切一点,上官芊芊,她的堂姐。
她看不清,相府覆灭,何故上官芊芊,还是一直留在君墨白身边……一如,上官朗何故还在效力与君墨白,不得已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只是,看着上官芊芊的模样,明显是爱极了君墨白。
只消一想,明珠的心头,泛起阵阵冷笑。
不错,君墨白这样的男子,根本是一颗毒药,任谁沾染上了,皆是爱上……爱上他时,掏心掏肺,被着伤害在所不惜,甚至不惜付诸生命。
你瞧,有些人,便是天生有着这样的本领。
感到君墨白到来,夏侯渊阴鹜着眸,正待侧身,道上些什么……却在视线掠过一瞬,定格在了边上,女子的身上,那样刺眼的白,让他微是停留。
待,她的容颜,映入了眸。
整个人,悉数的怔住。
同一时刻,明珠也感到了有道视线,朝这里投了过来,她不急不缓迎上……对上夏侯渊的,里面错愕,惊疑,不可置信,还有其他等。
转而,已是止不住,上了前:“你是谁?!”
伴随着,他的这一举动与问话。
登时,将着所有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投在了明珠的身上,各有所思……而在其间,刚是到了殿中央的男子,同样的望了过来。
这一望,便是再也离不开。
仿佛,与着梦境重合的女子,遥遥站在了面前。
他不同于夏侯渊,很快的反应过来,君墨白立在原地,红裳燃尽了寂寞,重瞳如墨……在着里面,涔出来点滴的情绪,似是藏得过于小心,竟是让人察觉不出分毫。
“你是谁?!”
不住地,夏侯渊凝着这张熟悉的面容,逼问犹在耳边。
不偏不倚,女子与着记忆里面,那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重合在了一起……哪怕性别不同,然而在着此刻,俨然判若一人,分辨不出。
“北漠君主,这是我的爱妻。不知,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