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章父子夜话下
艾伦目光落向掩盖在雷恩身体上的华贵毛毯。他看到对方原本饱满的双手，如今变的就像一对鸡爪，干瘦、黑斑，像是一个即将老死的垂垂老者、
他愣住了，然后满脸哀伤。
艾伦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到父王如此模样后，没有嚎啕大哭，反倒脑海中隐隐预料到父王即将面临的命运。
是父子多年的感情疏离吗？还是怨恨？
艾伦不知道。
雷恩吃力的向前挪动下身体，想尽量靠近自己的孩子。他看向艾伦的目光，这一刻格外的明亮慈祥，干枯右手颤抖的摸向艾伦的脑袋，轻轻的揉着，嘴角露出父子间那种特有的淳朴温馨笑容。
他轻轻的在艾伦脑袋上揉了几下，看到对方的头发乱糟糟一片，才移开右手，慈祥笑道：“父王记得已经很久没有揉过你的脑袋了吧？”
这种嘉奖似的无声夸奖，在艾伦幼年的记忆中几乎占据了艾伦所有童年时光，可是这段时光太短太短，就像美好的东西，总是在你一眨眼间就消失无影。
艾伦哭了，可他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嚎啕大哭。他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被父亲看到，尤其是父亲很小就严肃的警告过他，“我们坎特布雷家族的任何人，只流血不流泪；我们没有软弱，只有钢铁的意志；我们没有认输，只有死在成功的路上；我们的使命和荣耀，就是继承先祖的荣光，守护贝泽思肥沃土地下的子民，直到永远！没有任何人可以玷污先祖用生命捍卫的荣耀，我雷恩不行，你艾伦更不行！”
他死死抿着嘴唇，以至于咬破嘴唇，泌出猩红刺目的血迹，梗着脖子赌气般回答：“是整整3103天，八年六个月零五天！”
雷恩准备抓向艾伦的干枯右手颤了颤，他盯着艾伦倔强的小脸，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知道是真的老了还是怎么，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没有说出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话。他轻轻拍了拍艾伦的小手，欣慰笑道：“你长大了，孩子！”
艾伦被雷恩这声肯定，喊的愣住了。他以为对方会和小时候无数次一样，每当他内心有一点点叛逆的时候，总会无情的驳斥，然后安排自己走向他希望的道路。
他嘴唇哆嗦中，瞧着一脸苍老，露出疲态的雷恩，终于忍不住紧紧抓住雷恩干瘦的大手，嚎啕大哭起来。
雷恩轻轻握着儿子冰凉的小手，看着儿子鬓间出现的几率灰白头发，心中露出疼惜。他伸手想触摸儿子鬓间不知何时出现的灰白头发，可不知怎么，又缩回伸出了手，只是静静看着俯身哭的伤心的儿子。
他至始至终都无法说出心中亏欠艾伦的话，或许永远也不会。
不知何时，霍斯曼和天空骑士们悄悄出去了，只留下雷恩和艾伦父子二人。
过了许久，艾伦慢慢止住哭声，从新抬头看着雷恩虚弱的样子，内心焦急的向巨龙先生求救起来，“巨龙先生，我父王他到底怎么了？不久前，我看到他时明明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的中年人，怎么一眨眼，竟然成了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还有那黑龙匕到底何来历，怎么如此歹毒？”
他一口气问了很多心中疑惑。几乎恨不得立马出手施展法术治疗父王，可是他昏迷中被别人叫醒后，体内圣辉之力几乎没有恢复多少。
巨龙先生保持缄默。
艾伦似乎没注意到巨龙先生的缄默，他连炮珠般讲道：“这阴影刺客巨龙先生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吗？我听说过刺客，可是这阴影刺客又是什么？”
巨龙先生似乎并不存在，没有任何人回应艾伦的自言自语。
这次艾伦终于发现巨龙先生似乎今天不对劲了，想起父王所受重伤，他愤怒的咆哮道：“你这个混蛋，你还是不是那个身怀仁慈和怜悯的巨龙先生？”
巨龙先生极为人性化的叹息一声，似乎并不像和艾伦探讨拯救濒临死亡的雷恩，即便眼前的老人是贝泽思王国的守护者，艾伦的父亲，“告诉你又能如何？你已经无能为力了！”
艾伦皱了下眉头，心中隐隐猜测到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对方想说什么，只好直接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巨龙先生沉默了一下，似乎不愿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艾伦，可他知道小牧师的固执，只好说道：“如果在不久前你没拯救那几位可怜的护教军。你父亲的伤势，在我的帮衬和你全力救治下，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却能救下他的小命，至少他的灵魂不会被黑龙匕首内的哀嚎亡魂诅咒，陷入衰弱。”
艾伦眼前一黑，身子摇晃着险些晕厥。
“孩子，你怎么了？”雷恩看到一直呆呆盯着自己的艾伦，忽然身子摇晃着，险些栽倒，以为对方在伤心他的离去，忙担忧的开口关切问道。
艾伦扶着床椅，沉重的摇了摇头，软软坐倒在地面，内心却不甘的追问道：“那么现在了？难道父亲的伤势真的无法救治？一点希望也没有？”
巨龙先生又是叹息一声。他真的怀疑艾伦真的是一个一心信奉光明女神的忠诚信徒，可是他知道，对方不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幽幽说道：“即便你赌上性命，也只是延长你父亲的生命。他的灵魂正在衰弱，以现在的你，毫无办法。”紧跟着，他似乎在回忆脑袋内久远年代的记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的记忆中，在久远年代中有几位主神曾留下神言，它可以挽救任何濒死的生命，可惜你和我都不会这种神言。”
艾伦本来感觉整个天似乎都踏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或许这就是父子血脉相连而无法割舍的亲情。忽然听到巨龙后面的话，整个人一个激灵，激动问道：“神言？它真的有这种威力，可以令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恢复一切伤势，完好如初？”
巨龙先生肯定道：“并不是什么法术都可以称为神言的，只有那些具有法则之力的法术，才会称为神言。它被喻为众神的对凡人的赐福！”
艾伦眼睛发出滚烫的亮光，连忙追问道：“它是什么神言？又去哪里寻找？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艾伦都会寻找到的！”
巨龙先生露出毫不掩饰的耻笑，“代价？这种具有法则之力的神言，只有那些半神和一些古老英雄偶尔领悟到，你以为凡人的代价能够打动一个半神？亦或是一个古老英雄？”
艾伦被对方说的哑口无言，可是他任然不甘心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哪怕一点点希望？”
“有！”巨龙先生这次干脆的回答，声音中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魔力。
“什么办法？”艾伦追问。
“屠神！”巨龙先生似在期待，又似在嘲笑。
艾伦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露出一脸苦笑，“屠神？即便以贝泽思王国的悠久历史，他都不曾听闻过屠神这个字眼，更别说寻找神明了。恐怕以他凡人之身，哪怕神明麾下的一个小兵，朝着他哈一口气，就可以让他从中土地界刮到海外仙境去了！”
他虽然对屠神不抱希望，却问起心中关心的神言，希望这神言不会比屠神变态，“那这神言，拥有治疗濒死凡人的力量，又都有什么？”
巨龙先生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屠神”这种让人热血沸腾，就好像人类喜欢屠龙这种打了鸡血且名留千古的大事，对方居然没有丝毫好奇心。
他晃了晃硕大脑袋，有些不明白小艾伦的脑袋内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回答起对方的问题：“这些神言，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名为小神言，其中有小祈愿术、小复活术；另一种，则为真正的神言，它有大祈愿术；大复活术！”
艾伦内心默默重复念道：“小祈愿术、小复活术、大祈愿术、大复活术！”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亮光，宛如夜空下的星辰，过了一会儿，他追问道：“巨龙先生，这些神言如何学习？”
巨龙先生被艾伦的无知打败了，他摇头感叹道：“神言可是一个凡人成神的进门卷，它怎么会轻易学习了！”紧跟着，对方似乎知道以艾伦的固执会追问下去，继续讲道：“小神言，在中土大陆我倒是知道几处地方，有人领悟。不过你拿出什么东西，来说服这些领悟神明力量的英雄？”
艾伦呆住了，他似乎知道打动一个领悟神言的英雄，会是多么一件不可能的事，也是一件愚蠢的事。可是他不想放弃这丝希望，绝不，于是他坚决问道：“巨龙先生，请你告知我，这些领悟到神明力量的英雄到底身处哪里？我艾伦绝不会轻言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