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章黑龙匕
“臣下遵命!”安格斯刻板的回答,然后缓缓垂下单手弩。可是右手十指却一直轻轻放在手弩的扳机上,只要伊迪丝敢有丝毫异动。他保证不需要任何瞄准,被他早已换上可以穿透护甲的箭矢,可以在伊迪丝异动的刹那,就能直接穿透对方的脑袋。
雷恩微微眯了眯眼,外人看不出对方内心在想什么。可是所有熟悉雷恩的人都知道,这个被人刺杀性命垂危的老人,慢慢露出隐藏多年的锋利獠牙,像一头时刻准备捕猎的恶龙,他盯着伊迪丝好奇道:“女士,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朋友是如何评价我雷恩-坎特布雷?”
“他说您是一位仁慈、博爱的国王陛下,就像晨曦从东方升起,照亮整个贝泽思王国,是你给予他们温暖和甜美可口的面包、奶酪!”伊迪丝眼前一个恍惚,想起不久前的那个黄昏夜晚。一位眉宇间略显稚嫩却流露出常人难以想象坚韧的牧师,开口说出的话,她不禁呆了呆,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晕厥后躺在冰冷地面的牧师,这个即便累的晕厥后,嘴角任然露出满足微笑的少年。
雷恩从一个异乡佣兵人口中听到堂而皇之评价自己的话,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评价,也曾私下听到过别人的评价,或好或坏,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准确说出自己心中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这些称号多的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是在说自己。有“佣兵之王”、“裁决者”、“龙骑士”、“地狱恶魔”、“疯子”..。许许多多,却唯独没有一个真正说出自己心声的评价。
可这一刻,他忽然对那位评价自己的人,升起一股知己一般的激动。
雷恩正要开口问起伊迪丝这位评价自己的知己时,他看到伊迪丝扭头看向一个昏迷过去的少年身上。他穿着一件华丽的牧师长袍,静静躺在地面,左手处缠着白色绷带,手臂旁躺着一本古董书籍,《圣经解约》。
“艾伦,我的孩子!”雷恩一脸不可思议,他感觉自己在做梦,而且是噩梦。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没有做梦。因为不但伊迪丝这位女佣兵,带着一种钦佩和复杂目光在看艾伦;同样,凯瑟琳这位一头金色长发飘飘、眉宇祥和宁静、穿着一身代表着光焰教廷身份和荣耀的光焰战袍、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笑容,像是在凝望光明女神圣像的美丽女子,也带着同样目光在看着艾伦。
十字蔷薇佣兵团和护教军们,一个个带着一种钦佩和尊敬目光,齐齐看着昏迷过去的艾伦,这个数月前刚年满15岁的小牧师。
雷恩老脸上露出复杂和激动的目光。他不知道为何黑石山战役,唯独自己的儿子活了下来;也不知道一个不过15岁的小牧师,为何让这么多面对自己这个国王也丝毫不胆怯的佣兵和护教军们,给予了发自肺腑的敬意和尊重。
如果说刚才伊迪丝和护教军们面对自己时抚胸问候,是出于对自己国王的身份,不得不做出的表面恭顺;那么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可以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些人,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这一刻,雷恩有种老泪纵横,欣慰大笑的冲动。可是他忍住了,只是静静的和伊迪丝等人一样,默默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始终认为长不大,败坏坎特布雷家族荣耀和光荣的儿子。
一旁霍斯曼老头,本来压抑了一肚子的担忧,正准备开口时。看到雷恩神情一会复杂,一会欣慰,就像翻书般变化不定,而且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地面上昏迷过去的小牧师。
突然,霍斯曼老头瞪大了眼睛,险些失声喊出“艾伦”这个字眼,好在情急间被一旁雷恩扭头狠狠瞪了眼,又咽回了肚子。
之前雷恩被袭击,艾伦又躺在地面被伊迪丝等人刻意用身体遮挡,霍斯曼老头所以没有发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昏迷过去的艾伦身上,对方自然就发现了地面上那个小牧师的身影。
霍斯曼发现没事的艾伦,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要承受不了前后这种大起大落的落差,险些停止了工作。
之前当他得到消息称,黑石要塞被攻破,心底已经做出了最坏打算。而依他对雷恩的了解,丧子之痛或许会让对方伤心难过,可是贝泽思王国的担子会让对方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新振作。
不过这一切,在刚才雷恩遭遇阴影盗贼暗杀时,他和老师商量过的所有应对政策,瞬间土崩瓦解。他感觉天要塌下来,整个人浑身像是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砸下来,浇了个他透心凉。
贝泽思王国完了、庇护在贝泽思王国的圣辉教堂也完了、中土世界和平秩序,再一次要遭受兽人锋利兽牙的咬合。
这是充斥在霍斯曼老头脑海的第一个想法。
可是峰回路转,当一切看似都走到尽头,让人看不到丝毫希望时,艾伦出现了。这个继承坎特布雷家族血脉的皇子,消失在世人面前许久后又出现了。
雷恩很快从艾伦身上移开目光,也没有去打扰沉沉睡着的儿子。他老脸上洋溢着欣慰笑容,再一次看向伊迪丝,这个十字佣兵团的首领,问起自己心中另一个好奇,“你知道刺伤我的武器是什么?”
伊迪丝被雷恩一问,也从艾伦身上收回目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对那个昏迷的少年,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想静静凝视着少年那张干净的脸庞,那干净满足的笑容,恍惚中让她总会看到分散多年的姐姐。
她压下心头荡起的涟漪,认真思考一下,才缓缓讲道:“如果我没有看错,更没感觉到错误,刺伤你的武器应该是传说中的“黑龙匕”,一把被诅咒的传奇匕首。”
“什么,黑龙匕?你确定你没搞错?”霍斯曼老头闻言,老脸上露出惊骇,几乎跳脚的说道。
同时,另一边的凯瑟琳,眉宇间一直一副宁静祥和的表情,也出现波动,眸子中露出震惊。
在场除了这几人,其他人都一脸茫然,不过他们从伊迪丝说出的名字,可以一窥这把武器的恐怖和神秘。
“黑龙匕,是一把具有传奇色彩的歹毒武器!”雷恩喃喃自语,脑海中终于响起在佣兵年代时,曾偶然在神圣帝国一处看到的古籍记载。
据传,在万余年前的叛神者英雄联盟,在推翻众神统治的时期。他们为了对抗强大的神明,创造出过很多传奇武器。其中一把正是黑龙匕,这把匕首是用龙族弃徒黑龙獠牙制作打磨,为了制作这把传奇武器,期间发生了很多磨难,让这把本来就颇具神秘的武器愈发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不过这把黑龙匕,在制作成功后,任何普通人一经拿起,都会被黑龙诅咒。不久后凄惨死去,灵魂被吸入匕首内,永世不出。
霍斯曼、凯瑟琳和伊迪丝显然也想起了这把曾经流传中土的武器,后来又莫名消失,现在却又莫名出现,而且落在一个阴影刺客手中,这一切都透着诡异和令人不安的气息。
霍斯曼回忆起这些,再想起雷恩腹部的伤口,忽然哆嗦的惊叫道:“我明白了,你伤口上的污秽不是毒液,而是来自黑龙匕首本身的毒性!”
雷恩面露不可置信。他原本认为自己的伤口,只是比较棘手而已,对自己不会造成性命威胁。但是现在看来,他太幼稚了。一个潜藏伏击自己的阴影刺客,本身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对方刺杀自己的武器又怎么会简单了。
伊迪丝和凯瑟琳看向雷恩的目光,都流露出复杂和遗憾。对于一个守护人类王国门户的王者,她们有足够理由尊敬和敬佩,而坎特布雷这个伟大姓氏,中土大陆的子民,更没有理由不去尊敬了。
可是这一刻,她们看到即便在被阴影刺客刺伤,额头满脸冷汗的时候,雷恩都是一副谈笑风生。可现在,她们忽然发现,当雷恩听到黑龙匕首这个字眼的时候,对方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态,就好像瞬间老了一般。
忽然,伊迪丝等人脚下地面传来震动,一些细小石子不住的跳起,像个顽皮的孩子;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远方先是出现一道黑线,很快变成一道漫无天际的骑兵洪流。
天空骑士们看到骑兵洪流,纷纷吐出一口浊气,可很快,他们看向被刺客刺伤的雷恩,所有人一脸羞愧。
他们无地自容。
伊迪丝和凯瑟琳的护教军,看到骑兵军团,气势汹汹向他们冲来,一个个面色纷纷露出震惊和惧色。
如果说之前他们看见天空骑士,还有胆气一搏,有逃走的机会,这下众人真的成为一块砧板上的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