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单憬。雪花乱舞的离开
深深的黑夜,黑色宝马越野车停在废墟的空场,单憬这里是他和圈圈最初的回忆,也是他第一次与慕珧相识的地方。
但是他对慕珧的第一影响是在酒楼,她眼睛里充满了不满,小小的身子端着圆大的热烫,手指曲着,胆怯而又高傲。
承不住的滑了一下,热烫滚在她的手上,瞬间红肿起来,她神情恍惚的擦洗着桌子,吹呼自己的手。
朋友说了她,她倔强的瞪着,厉声顶了回去。
他只是很礼貌的关心她的手伤,然而慕珧看他表情那么惊讶,仿佛一句安慰话就可以把她冰冷的外表融化。
她急忙忙的摇摇头就慌张的跑出去了,朋友们还乐呵着呢,说这小姑娘,真鲁莽!
朋友们起身都离开了,他才拾起自己的东西,她却迅速冲来,叫住他,他很疑惑的看着她。
她一脸受伤的表情,把照片塞给他。
他这才想起来,那个流浪孤独的歌手。
他对那天夜里深情款款唱着歌的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就只是觉得她很孤独!
她喝着烈酒唱情歌就慢慢睡着了,她手机一直在响,他就接听了,告诉她的朋友,她在这里。
如今再见到她,她没那么摇滚,也没那么忧伤。
所以没认出来。他很抱歉的对她这么说。
后来就是跟DidDid相亲的时候,见她在餐厅里打骂一男生。
我想这也许可以就此毁了这次相亲。
见她要追回男生,他拉住她,说不值得。
她却冷笑,吊起眼角,鄙夷。
后来,DidDid很不满的坐着我的车回去。
在路上,他又看见了她,跳着格子蹲在地上捡着梧桐叶,高高的太阳打在她的脸上,她自娱自乐着。
他刹车,叫住她。
她很不自然的看着他,眼里很多慌张。
他慢慢走进她,她就向他道歉。
DidDid很是生气,和我吵了起来,气哄哄的走了。
他才舒缓了一口气,她笑着说要请他吃东西。
有很多年没出来逛街了,她奔跑着,跳跃着,熙攘着。
高高梳起的马尾摇摇晃晃,年轻真好,眼神纯真。
她轻吟的唱着十年,我才明白她心里有孤独的魅惑。
不知不觉眼泪就红了,她总能让我想起圈圈来,总让我悲哀起来。
她为了朋友,不顾一切,也不怕别人伤害。
想不到她帮他挡了那一刀,刀深深陷在她的肩膀里,
他慌了神,什么没都想,就是抱起她冲向医院。那种害怕要死的心情。
瘦小的她一滴眼泪也没流,环着他的脖子,依在他的胸膛。
他看见她眼神里有对我毫不掩饰的纯动,她喜欢上了他!
失去圈圈后,他真的感觉自己不会爱了,他害怕我又会伤害一个为我奋不顾身的女孩。
她说,看了之后,你们就能回到过去吗?
他心一抖,回到过去?
反复拨打她的电话,我觉得出事了。
他看到了她,她遍体鳞伤,蜷缩着身体颤抖着,她的眼神不再灵动,而是空洞的死亡的挣扎。
他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了,她紧紧抱住他,趴在我的背上,
说:大叔,刚刚我差点被人强奸,不过我很厉害,跑了出来。还好你也来了。
声音特别轻,像捂了多年的伤口,那么疼。
像是在讲别人的事。
然后无声的哭着。温热的泪水浸湿我的衣衫。
他欠罗圈圈十年,他差慕珧十年,
用慕珧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不差钱。
他无力的笑笑。
单憬望着被雪覆盖的废墟,银装素裹。
他拿起慕珧丢在他车里的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有多少年没抽了呢?
有五六年了吧!
再次拿起来,依然是那么无能为力。
他记得慕珧抽烟的样子,眼睛里亮通通的,轻轻吸一口,吐泡泡似的喷出来。
样子傻傻的,纯属当做玩具来玩的。
捻灭烟蒂,启动车子,卷雪离开。
2、珧珧,我找到默默了!
斑驳陆离的酒会,窗外一栋栋辉煌高楼大厦辉映着。
灯火阑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Yao,恭喜你。”小柔与我碰杯,真诚的笑道。
三年了,时间一下子就三年了。
恭喜?
我慕珧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一名摄影师,而且被公司调动到美国去。
“谢谢!”我抿了一口红酒。
“不过不应该谢我,而是Dud。”小柔瞥一眼在远方寂寞喝着红酒的Dud,深深看我一眼。
Dud对我很严厉,什么都要我做到最好。
自从经历了沐溪那件事后,不管遇到怎样的打击,我都坚定不移的忍住闷气唯命是从。
我轻轻笑了一声,摇曳高酒杯里的红酒,踩着高跟鞋稳稳地走向她,“Dud,谢谢!”
她眯着眼瞧着我,像个猫似的笑着,看不懂。
突然间,让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勾着嘴角浅笑,吩咐道:“给我泡杯咖啡。”
我愣了愣,埋着头纠结,我对咖啡有恐惧,就是因为经历了咖啡迷药的事过后我对咖啡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怎么,不愿意?”她点燃一根烟,抽着。
烟雾缭绕她的迷离的眼,跟个猫似的懒散魅惑。
我咬牙,心一横抬头直直看着她,说:“可以换别的吗?”
她翘起艳红的嘴唇,冷眼道:“你不想就直接滚!”
“不是我不想,是因为……”我支支吾吾,因为说不下去,盯着她,捏紧拳头继续说下去,“被人在咖啡下药差点死掉。”实在说不出口”强奸“两个字,可是这样说,喉咙还是跟刀割了一样的疼。
“你不是没死,你自己都过不了你这关,还想跟我学习。”她轻哼一声,鄙夷。
我的心瞬间凝成了寒冰的雪,在这冬日里不愿融化。
“好,等下就过来。”我斜睨她一眼,冲了出去。
开始学习泡咖啡和磨咖啡,就这么反复学习和Dud的压迫,我克服了对咖啡的恐惧。
拉回思绪,她挑我一眼,“谢我什么?这一切是应该得的。”
“不管怎样,就是要谢谢你。”我向她碰了个酒,真挚的说。
她的严厉与压迫,教会我怎样面对一切现实的残酷。
让我只能改变自己,努力的适应这个社会,
她是我的老师,是世界顶级摄影师Dud!
“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吗?”她凝望着窗外繁华夜景问了个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我爸妈再厉害,也跟这样的女人扯不到边啊。
“你妈救过我,在我自杀快要死的时候。”她啜一口酒,眼里有晶莹的泪珠。
自杀?救?那肯定是一段血史。
什么!我愣瞪着她。
“是你妈一直做我的导师,开导我,教育我。甚至供我上大学,让我做一名出色的摄影师,她是我的姐姐。她是我崇拜的对象。”
这下,我的下巴都要掉了。
“她从来没求过我,为了你,她委曲求全。”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又接着说:“慕珧,你谢我,不如谢你妈。”
我上前抱住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个说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妈妈为了我,居然拜托把病人视为家人的人。
就是因为一句,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点。
她却给我今生最好的礼物。
三年里,我遇见很多人,有曾经的同学和老师,我都会礼貌的道声谢谢。
然而,从未对身边一直爱我的父母说过一句“我爱你。”
酒会结束后,依在站牌等着陆炎来到,站牌的白茫茫的灯光罩着前方,夜已拉下黑幕,天空飘打着细雨。
我安静的盯着大型超市楼上巨大的电子屏幕,“Cloris,你对未来有什么期待?”主持人问新人组合flowergirl的队长,粉丝在地下激扬的叫着。
镜头拉进她的脸,一张熟悉不能在再熟悉的美人脸上微微漾起一抹笑容,
“flowergirl走上世界舞台!”
“我希望我们的2Cy走上世界舞台!”
一模一样的回答,如今小蜜你的梦想里,我们已退出,你一直在追你的梦,而你的梦我们无法帮你实现,
老是会想起有一女孩脸红红的说:
我们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那时,我们真年轻,认为2Cy不会解散,我们会闯出自己的那片天。
可是,我们终究要分离。
“慕珧。”
陆炎撑着黑伞走了过来,他如今真是高富帅一个,三年的时间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外形。
三年,身边的人几乎都离开了我,只有,他,陆炎,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我记得他告诉我,他要在本城读大学时,我扬起包狠狠追打着他,“神经病,你的梦想不是香港大学吗?混小子!”
他任我打完后,挠挠头发,傻笑道:“老大,高考不是没发挥好嘛。”
我鄙视他一眼,一马架起他的脖子带他吃饭。
就这样,他一直跟随我,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在想小蜜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电子屏幕上,依旧那么干净。
“嗯!”
尢小蜜?
是Cloris,现在是flowergril的队长,是我的朋友尢小蜜。
Cloris是古希腊神话里花的女神,指盛开的花朵。
上北影时,小蜜有时还会打电话给我,抱怨训练的辛苦自己想我们之类的话。
后来,她仿佛越来越忙,我自己也忙于自己工作,开始,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她以组合的形式出道,一群大美女。
我很开心给她打电话表示祝贺。
可是,电话那边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当她回我电话时已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不过不是叙旧,不是问候,不是谈心,而是拜托。
“珧珧。”许久没听见她这么叫我了。
“怎么了?”我温柔起来。
“我可以把《过往的伤痛》作为我专辑的主打歌吗?”
声音有种悲悯的无奈,不忍拒接的拜托。
那首歌是我们2Cy的歌,是我写的词,默默谱的曲。
我沉默一会儿,说:“嗯嗯!没事。”
我知道新人不容易,再说她现在是队长,更应该让队友信服。
“谢谢!”她连忙道谢。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要说声谢谢了。
“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我像个大家长那样,总爱念叨这句话
“嗯嗯!你也是。”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近况,没有多走心。
空气中传来小蜜的那首《时间的伤痛》,淡淡的忧伤,就如这首歌一样,时间就是伤痛。
“胖子,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变?”我缓过神,看着陆炎,问。
“可是,我们不能忘了最初的自己。”陆炎并没回答我的问题,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不能忘了最初的自己。
我在心里默念着。
“下面报道一则新闻,”心心相印“公司老板欧今日被抓获,……”
我僵硬在那,直直瞪着老板欧那大脸映在电子屏幕上,后面的我听不到,耳边我那惨叫声彻鸣。
任眼泪流淌不停的摔落。
所有的记忆犹新在脑海,我无法控制,任它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老大,”陆炎轻轻叫我一声。
我迷茫的看着他,他指指我的口袋。
口袋里的手机颤动起来,是许久未联系的小蜜。
“喂?”我接起。
“珧珧,我找到默默了!”耳边一阵嘶鸣,找不到任何声源。
我瞪大双孔,轻轻的问:“你说什么?”
好怕她是骗我的。
“珧珧,我找到了默默!”她欢呼雀跃。
这句话唤醒了我所有的记忆,往事爬上心口,慌乱的眼泪四处乱溅。
“好,我明天就去你那儿。”我哽咽一声,擦下眼泪。
陆炎拍拍我的肩膀,从我手机拿走手机。
跟小蜜说了一会儿,就挂了。
我的目光狠狠溢在电子屏幕里的老板欧隐晦的瞳孔里,深深地嵌在里面。
“老大,你、没事吧?”陆炎抚抚我的肩,担忧。
我泪眼汪汪的望着他,说:“陆炎,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先走。”
陆炎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眼睛里的灰慢慢空洞。
他把伞塞在我的手里就钻进车里,离开了。
天空飘打的细雨,微微有些清冷。
我撑着伞在这个落寞的城走着走着,寻着我和单憬俩回忆的路上走着走着,在路上看见的甜蜜笑着的情侣总会感觉那是我们。
远处飘来浅吟的“十年”,白衣男子,最爱的歌。
那条街变宽变长,也有变化的我们,清晰记得你咬着烧烤的模样,有点傻又有点纯。
那个乐队,我走了很多的地方,再也没看见,凭空消失一般。
晚风习习吹散脸上滑落的泪珠。
单憬,你好吗?
四年了,你还好吗?
你想起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