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看出他的心思,到他身边轻而易举地将那具正忍受煎熬的遗体化了,说道,“这是瑾莱仙山的家务事,你也无需太操心。”
楚赤暝微皱眉,“到瑾莱不过区区几日而已,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竟隐约以为来了不止十年,你这一生分的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是区区几日而已。”
冷真怔了怔,“我知道了,你的心情也很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的心情又会好?
楚赤暝手一颤,随即转移到另一具遗体上方,吐出的仙赤火倒是比方才的浓烈了一些,只听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水陌阶拍着胸前燃烧的火焰跳起身,然而,他肉身凡胎,又怎灭得了仙火,眼见着火势不断增强,眸中的惊骇很快转为绝望。
冷真蓝袖一挥,将火灭了,水陌阶的胸膛已经****一片,上面沾了许多烟尘,边缘的衣服布料被火侵噬得褴褛不整,他抬手捂住红肿的胸膛,苦着脸道,“以为仙境是享福之地,不料竟有这么多麻烦。”
楚赤暝道,“只要有生灵的地方,就有麻烦,生命的存在,岂是仅仅为了享乐?”
冷真一边听他感叹一边化遗体,接道,“这便要看如何活了,当然,还与运气有关。”不由得替他惋惜,“本来你活着是完完全全的悠闲享乐,遇上我以后便倒霉了,是我对你不住。”
珞瑶仙子虽然神色沉黯,却也有心道,“你确实对不住楚赤暝仙君,不过仙君作客瑾莱仙山一千年,有的是时间补偿,是否亏欠断言为时过早,龙三太子为父偿债采取欺骗情非得已,但毕竟不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要上了当。”
冷真心中一个咯噔,母君竟又盘算起她的好主意了,便道,“是要补偿,在仙君恢复仙元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定然会好好保护他,直到他仙元凝聚起来的那一天。”再怎么说,楚赤暝仙元尽散,她也占了一部分原因,心中很是愧疚。
楚赤暝垂了垂眼皮,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竟落到让自己想要一辈子保护的人反过来保护的地步,他算是什么,一个废物么?他闲云野鹤惯了,自在悠闲,但一身仙法修为,也无几人能敌,信手拈来戏乾坤,几度云涌随风逝。
如今却仙元尽散,对许多危险无可奈何,他看似淡然若素,毕竟还是在意的,只不过潜意识深处一味回避而已,说到底,终究接受不了这般辱没尊严的打击。
然而,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再不济,又如何会在他人屋檐下避雨,为的,不过是那一个初衷和信念罢了,否则,他宁可干干脆脆的,寂灭在这六海千山。
冷真见着楚赤暝那垂眉怅然浅笑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怔,华焱圈中,那一袭红衣穿在她的身上,被大火焚毁殆尽,此刻是清晨,他着一件白色里衣,却掩不了眸中灼灼神光和与生俱来的妖冶气质,仿佛一朵开到极致的花,静静摇曳在昧旦时分,吸了天地之间所有的光泽,令一切新鲜的景致黯然失色。
她有些局促地将视线转移到一具渺仙遗体上,倾掌缓缓吐火,凌空点点化尽,心跳方才平甫了些,只听他道,“我能做的,便是让仙元尽快恢复,并尽量不成为瑾莱仙山的负担罢了。”
冷真想了想,斟酌着把话说得好听一点,“你是瑾莱仙山的一份子,便与我们一家子同呼吸,同命运,何来负担之说,你说我生分,你的话又何尝不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