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胤仙君满足地感慨一声,“每次观看碧侨从高空坠落,都是一种提心紧神的刺激。”
珞瑶点点头,“我倒是觉得,这个高度有些欠缺了,等碧侨能升到十五丈,二十丈,三十丈甚至更高,掉下来恐怕更加惊心动魄。”
冷真从目瞪口呆的楚赤暝身后绕到前面,好奇地道,“不知这次接住碧侨的予芸还是安婕,她们也总是在一旁观赏,待碧侨即将落到地上时才将她接住。”
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以前是落到一丈处时被接住,这次落到距地二丈处时,便有一个白衣人影从院旁的刺桐树掠出,稳稳抱住碧侨,又闪回刺桐下。
央胤意犹未尽地道,“这次又是予芸,安婕要懒得多,欣赏够了却不愿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人影从院子东西两侧匆匆跑出,一人白衫,一人黄衫,环顾四周,不断走动,口中呼喊着碧侨的名字。
糟了!云朵上的四人脸色大变,迅疾掠下云朵。
予芸一脸焦急地道,“奇了怪了,方才我们正要过来将碧侨接住,却看到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先一步抱住她,不知去了何处。”
安婕在那个茂密的刺桐树下东张西望,“明明钻进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
央胤神色凝重,“楚赤暝仙君,你是客,又散了仙元,劳烦到瑾莱仙山上方观察来人动向,发现他逃到瑾莱仙山之外便及时告与我们,其他人在仙山各处搜索。”
仿佛赤虹贯起,红衣衣祙瞬息扫过,楚赤暝迅速掠到瑾莱仙山上空,旋转身体,微垂着头,视线落在山麓附近,幸好瑾莱山外是平坦地带,不似其他仙山之间,或隔了万亩仙林,或嵌着错落的悬崖沟壑,或是点缀有环河碧湖,六海千山并不是最美的仙域,但也同样令人流连不已。
仙山外并没有任何影子,那人应该还在仙山中,楚赤暝稍稍放下了心,况且来人速度无论如何快,瑾莱仙山那么大,他也不可能在他们下到院中到他掠到空中这段时间内逃出整个目及的范围内。
珞瑶边祈求镜倾仙子开瀑镜,双掌边引开微观之镜,然而,令她疑惑的是,镜中呈现的,正是姬翎殿院中刺桐树下的景象,那里空无一人,这却又是如何?这仿佛是在告诉她无论如何寻也是一场空,她的心瞬间没了着落。
所有的渺仙和仙鬟都行动了起来,冷真从碧侨的玲珑阁,经过澜雪阁,寻到姬翎大殿,一无所获,又加入地摊式搜寻的行列中,从树枝间到矮灌木,从山洞的入口到尽头,仍没有看到碧侨的踪迹。
天逐渐黑尽了,冷真下意识地抬头,视线穿过树叶缝隙间,见那一袭红衣仍停留在仙山上空,由于她处于山腰,看上去便成了一个模糊的红点,不由得有些愧疚,楚赤暝仙元尽散,却在上面守了那么久。
她忽然一个激灵,楚赤暝既然没有任何举动,便说明没有看到那人出仙山之外,然而,瑾莱仙山七十名渺仙,二十来名仙鬟悉数出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为何还不见那人的身影?
三个时辰过去了,瑾莱仙山被一片朦胧月华笼罩其中,所有仙人都沮丧地回了自己的殿阁,冷真将楚赤暝引向距澜雪阁五丈之远的云佚殿,无精打采地道,“只要碧侨不缠着我,云佚殿还是清净的。”
“噢。”楚赤暝侧脸看她,“那她多久来缠一次呢?”
冷真懒懒地回,“几乎是每日每刻,有时我有些烦她,但现在希望她出现在我的身边。”
楚赤暝叹息一声,“冷真仙子,先回去休息罢,明日起来再寻,也只有这样了。”
冷真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澜雪阁,木木地在床边坐了一阵,才恍然想到,她该好好洗一个澡了。
澜雪阁后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呈现一潭幽幽碧池来,水面闪耀着细碎的月华,微微涟漪泛起,被轻风推送来去,仙池外围栽种刺桐,凤凰木,紫荆等以遮羞,树干的宽大缝隙间,便植美人蕉以遮挡。
仙界与人世毕竟不同,这些树一年四季皆绿叶满枝,姹紫嫣红的花灼灼灿开,散发出一阵阵清幽的香,花瓣落入池中,便成了洗澡的池料与香薰,且池水夏季清凉,冬季暖如温泉,舒适无比,天庭为众仙造仙山的时候,考虑得很是周到。
正处于冬春交替时节,虽然不比人世酷寒刺骨,但天气仍然清凉沁肤,冷真解了腰带,将胸前衣衫拔开一些,俯下身去,手掌沾了水,在锁骨下方拍了拍,方才脱掉所有衣衫,摊在宽大的美人蕉叶上,她全身不着一物,背对着整潭池水,直直倒了下去。
水花飞溅,织成两片窄雨帘,打在原来的位置上,冷真沉下一段距离又很快浮起,她的嘴角噙起一抹凄茫的笑,不过是短短瞬间,便似乎将她的所有往事一笔带过。
楚赤暝听到澜雪阁后院传来响声,心下一沉,急急向那里赶去。他的视线穿过两棵刺桐枝叶交叠的缝隙投向仙池,身体不由得一下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