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的白光从珞瑶仙子周身腾耀而起,手中早就蓄好势的剑却是刺向麟晟,紧接着,随来的几名知交也向龙族儿女迎去,随着时限流尽,见冷真仙子尚未出现,辰沐海龙宫也提前暗做了戒备,瑾莱仙山甫一动手,他们也迅速反应起来,场面再度陷入混乱之中。
央胤在距离辰沐海两百里处看到了冷真,她正和一名紫衣棕发的女仙缠斗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正是妙郁。
央胤咳嗽了一声,两人看到她,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妙郁的神色略显慌乱,冷真则化了钰歌剑,释然地挪到他身旁,唤了一声,“父君。”
央胤奇怪地看着妙郁仙子,“仙子上瑾莱告知冷真被南泽带走,而瑾莱仙山到辰沐海要人时,冷真却被仙子拦截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妙郁支支吾吾,“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真愤怒地看着妙郁,果真是她,冷冷一笑道,“妙郁,光天化日之下,南泽当着众仙,在辰沐海上边拥着你边替你疗伤,而他却偷偷摸摸将我带入引痕殿,如此给足了你面子,你还嫌不够么?竟想杀了我以消心头之恨。”
妙郁不顾央胤在场,咬了咬唇,“我倒是想知道,你留在引痕殿中十日,南泽睡在哪里?”
冷真作了一个讶然的表情,也不顾央胤在场,“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醒来时,正躺在他的床上,而他坐在床边……”她想到琨妙殿中的情景,心猛地一酸。
央胤的脸色越来越尴尬。
妙郁唇颤了颤,“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根本不爱你。”
“呵”,冷真意味深长地微笑,“可他是男人啊。”
央胤的身体一个哆嗦,实在受不了两个女人在他面前争风吃醋,并且对象不是他,他只能干巴巴地站着,插不了话,再次咳嗽了一声,对冷真道,“南泽在你母君面前承诺三个小时内你会赶到辰沐海,现在时限已过,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冷真心一沉,妙郁仙子还是得逞了,六海千山许多仙人都知道辰沐海与瑾莱仙山之间的那一段渊源,妙郁要让矛盾欲演欲烈,扼杀她与南泽之间的一丝一毫机会,轻蔑地道,“恭喜你,不过,以后很多事情是预料不到的。”
央胤神色一顿,恍然,严肃地看着紫衣棕发的仙子,“妙郁仙子,你人也忒阴险了些,不过,倘若等一下我在辰沐海边看到你的话,断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几句话了事。”
妙郁却死死地盯着冷真,虽然神色黯然,眸中却有幸灾乐祸的神采在闪烁。
央胤和冷真顾全大局地对视一眼,撇下妙郁,向辰沐海急急赶去。
巨浪滔天,剑光破空,缠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然而,却不见了麟晟、南泽与珞瑶仙子的身影,仿佛受到什么牵引,整片海域不断震动,一层层波浪扫荡向岸边,倒卷起几丈高。
央胤一下子便明白了,珞瑶的仙力比南泽要逊色一些,如何能够抵得过两人联手,便急急跃进海中,珞瑶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仇报了的,便轻而易举地制服卯丹君,从他的棋桌下带走了几十颗避水珠,每人发了一颗。
冷真从怀间摸出那一颗避水珠,紧紧地攥着,也跟了去。
深处的海水晃荡得更加厉害,被搅起一股股暗流,汹涌澎湃,相互撞击,推挤来去,剑光穿过海水,甚至闪耀出海面,时而宛若匹练,将海水划成两半,破开的海水如厚卷云般向外翻动,很快又弥合在一起。
麟晟殿在引痕殿以东,相隔半里之远,千道仙光腾然而起,将三个人影密不透风地围住,黑衣,黄袍,白衫鬼魅般移形换影,位置瞬息改变,分不清何处是珞瑶,麟晟,南泽,然而,可看出其间一股力量十分凌厉,而另外两股比较中庸,周身围绕着浑厚的无法攻破的气泽,似乎只是在做防御。
央胤松了一口气,冷真心情复杂,唤了一声,“母君。”
南泽和麟晟见冷真已经赶到,各自向两边闪避,珞瑶正要收手,然而,凌厉的一剑已经落下,正正斫向西侧,“唰”,半沉闷半清晰的声音过后,那一片区域的海水猛地晃荡开来,引痕殿则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南泽竟低呼了一声,眼睛微赤,震惊,担忧,沉痛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匆匆向引痕殿掠去,经过冷真身边却是看也不看,散着一头凌乱的长发,身形微微有些踉跄。
冷真正疑惑,她的母君已将她抱住,张开双手迎上去的央胤却是扑了个空,挂着温润的微笑站到她们身边,珞瑶仙子声音哽咽,“这半个月你跑到哪儿去了?”
冷真实话实说,“受了重伤,走不动了,龙三太子花了十天的时间将我治好的。等出去后,再将其他事情告与母君。”
珞瑶仙子神色有些复杂,麟晟在一旁道,“珞瑶仙子,瑾莱仙山杀了辰沐海近三百条生命,我却早下暗语只作防御,你看这诚意够否?”
珞瑶有些尴尬,硬着口气,“比之深渊中的雪狼一族,终究是少了许多,麟晟,以后该如何便如何,我既已经答应不因报仇一事伤辰沐海龙宫的成员,便一定会做到,你此举是想免了两万年以后的惩罚么?”
麟晟道,“两万年后,自会领罚,我不过是在表达忏悔的诚意而已,希望能够洗了罪孽,干干净净地寂灭,但是,珞瑶仙子,我的每一次争取绝不会重复第二次。”
冷真不太有兴趣听这些,方才南泽的眼神仿佛一个烙印,印在她心底,她迫不及待地绕过母君的身边,攥紧避水珠,很快便踏入了引痕殿殿门。
引痕殿十分寂静,她甚至怀疑南泽是否在里面,想了想,悄无声息地溜进寝房,环顾四周,也不见南泽的影子,她猜测是在书房,正要向外挪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低沉地响起。
“冰漩,你没事就好……知道方才我有多担心么?几万年来,从未如此焦虑过。”
冰漩!冷真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原来,这寝房中还藏着另一个女子,难怪,她总感到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而南泽抚箫时,似乎一直在追忆什么,他持箫床边,目光却仿佛看到了别处。
她身体木木地,循着声音来源处走去,又听到南泽柔声道,“冰漩,我总算守住了对你的承诺。”
承诺,他已有过承诺,南泽这样的人,原来已经爱过。
冷真的心刹那间荒芜。
她绕到床帐后面,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