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活着几乎不可能,然而,他仍是要确定一番,她为他中了铜铸熟若蟹的毒,又或许是因他而进的裂缝,他万万不会置之不顾。
从水中向山麓方向飞去,眼前是一处天然纵向破开的岩缝,缝壁上飘摇着许多海草和青苔,仅容一人通过,他的身体斜斜掠过,一路剑光闪耀不停,拦路的巨石化作碎砾沉入海底,岩缝尽头,无数石头堆叠在一起,挤占了仙山基部的空间,一些小石垮落向岩缝水域,短暂的游移之后,直直坠下,巨石皆已岿然不动。
刚要挥剑将所有石头击得粉碎,忽然意识到这样一来便会扰了稳定,倘若她活着的话,或许会被乱石挤碎也说不定。
他面对众多石头沉思了一番,将沧问剑剑尖旋转成一个光圈,斜斜向岩壁刺入,岩壁表层脱落,碎砾四散,弥漫开去,沧问剑不停分毫,向深处刺掘,他的身体亦随之没入,玄发飘扬,被剑绞碎的石砾擦着罩住他的结界飞快向后移去,在某一处沧问剑一折,斜向仙山底部掘进,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刻,终于看见厚压的泥土,紧紧覆在滚落的巨石之上。
犹豫了一下,用全身半数仙力结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沧问剑迅速向前削去,山基尘土与巨石之间,不断有空间洞开,泥土纷纷落下,他的目光带着寻觅的焦急,却又异常沉稳冷静,沧问剑由上而下破开空间内的石头,谨慎地将碎石撩拨向确定没有她的位置,在泥土覆盖之前,他得完成这一方的搜寻。
光影在石缝间流窜,冷真似乎听见乱石纷飞的声音,她却只能注视着青灰色的石顶,无力去看个究竟,方才仙山压下时,相叠的石头挤压着向下下陷了近乎三丈,幸好困住她的两块石头稳固性好,只是随着整体下沉,并没有移动分毫,否则她恐怕已经被仙山压了个粉碎。
然而,现下这样的情况,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甚至思忖着反正也是要死的,还不如让山压来得干脆一些,胸肺的痛楚丝毫不减,混合着方才侵入的那种奇异的痛,浑身不时痉挛两下,幸好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便艰难地问,“是谁?”
巨石前端空出位置的水中,光影似乎顿了一下,碎石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飞快向她这边推移,她终于确认是剑击在石头上,那么,是他来救她了么?方才仙山回压,她还担心他也被埋在下面,倘若他尚没事,那她便是死也无憾了。
“龙三太子,龙三太子……”她拼着一口微弱的气息,不知唤了多少遍,“嘭乒”的声音终于近在身旁,震得她的耳朵不断轰鸣,大脑隐隐作痛,只听见一句低沉的话,“捂上耳朵。”
果然是他,她想要一下子坐起来,却有心无力,只是呼唤声比原来大了不少,“龙三太子。”
困住她的两块巨石轰然裂碎,一方空间霍然清明,继而无数的泥块纷纷塌下,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罩入结界之中,泥土和碎石不断打在光缘上,另一只手执沧问剑,迅速劈开前方的石头,又不断朝两边撩拨开去,身形飞快掠进,泥石在身后迅疾落下,填满刚刚破开的空间,纷杂而喧嚣。
一缕水花被挑起,劈开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响声,南泽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释然之色,果然,再进三丈,便入了那岩壁之间的狭窄水域,然而,仅容一人的岩壁止住了他的去势,将两人卡得一动不动。
一丈之远的后方,大石飞快从两边滚向破开的空间,恢复了紧密相叠的原样,被撩飞的碎石在水中缓缓降落,危险已经尘埃落定。
此刻,他们斜向前方冲刺的身体紧紧相挨,他的手还圈在她的腰际上,沧问剑被腿挤在岩壁上,即便松开手,也不可能会掉下去。
冷真怔怔地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星目,胸肺的痛楚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比从手掌扩散至心肺的痛还要奇特的感觉扩散全身,她的眉正正贴上了他的眉,鼻梁则抵在了他的脸颊深处,仿佛是在亲吻,幸好唇有些错开,仅是触到嘴角,然而,其余的唇部却是重重地印在彼此的脸颊上,好似交颈鸳鸯,缱绻情深。
身体,却是隔着衣服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前胸被他厚实的胸膛挤向两边,下身相挨,腹部相依,她全身僵住,仿佛被冰雪严冻。
南泽也是一愣,有些苦恼,“怎么会这样?”幸好岩壁光滑平整,不然,非得将他们的后背刮下一大块肉不可。
贴得太近太紧,几乎只看得到对方的瞳孔,他皱眉牵扯到她的眉头,他说话正好将水波吹送到她耳畔,让她全身一阵阵酥麻。
正在思考如何脱困,却感到与自己紧挨的那具身体一点点热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膨胀,南泽心一紧,低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冷真委屈地扁扁嘴,“我什么也没做,你骂我做什么?”
“你……”南泽眉头皱得更深,“封闭你的五识,什么也不要感知。”
冷真辩解,“我什么也没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