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要的便是勾引南宫陵光,今日她终达成目的,他们间的交易也算是完成一半了,可他从不知原来看到这一幕会让他如此的心如针扎。
故而,最终他什么都不能问,也什么都没能咆哮而出,唯有苦苦的压抑着心中的几欲宣泄着情感激流,逃避着他一时尚未能明了的心痛。
但眼前这一幕,真的让他无法再去承受了,于是他便想转身大步的离开,可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脚步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沉重了,每抬脚跨出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孩子,别走,”东方兰馨唤住了他,“今日哀家就为你做主了。”
南宫寒澈没有回答她,只是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却令他高大的身影显了孤寂的萧瑟。
“光儿。”东方兰馨厉声喝道。
“母后。”南宫陵光这才发现东方兰馨已进得殿来,急忙松开了紧钳着云听音皓腕的手。
南宫陵光也不是笨人,一切蓦然在他脑中回放,终也明白了,这是一出被人设计好的戏码,顿时所有的怒意与惊异消散,一抹令人敬畏的沉稳内敛,染上他可比艳阳的暗红褐色眼眸。
东方兰馨走到他跟前,狠狠的将一纸张扔向他,俯身低声呵斥道,“你这是要作甚?是否是觉得你这宝位坐得过于安生了,便想搅起些事端来?”
后方才直起身来,厉声再道,“你一王者怎可这般无道,竟然夺臣子之妻,且还这般的肆无忌惮。她可也是你的弟妹呀,你怎能这般的有悖伦常与公理的夺之,你简直就是想气死我了。”
“母后儿臣……”南宫陵光被她责骂得莫名其妙,刚欲辩驳,却又被喝止。
“勿用再多做辩解了,物证在此,今哀家和澈儿又亲眼所见,你这逆子还想做何狡辩?”
“物证?”南宫陵光拾起那东方兰馨扔给他的纸张。
只见上刚劲如火的字体清晰写到,“欲要王妃,入宫来寻。”
南宫陵光一愣,“母后这是?”
“不要与哀家狡辩,这不是你所书,你之笔迹哀家可是清楚得很。”
云听音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这出闹剧的发展,更是将南宫陵光他们母子二人的一唱一和看在眼里,但在看清了那纸上所书后,也不禁在眉间泛起了淡淡涟漪。
但这些并非是她所关注的,她只关心那只狐狸的动向。
可这只狐狸却出乎她意料的安分,令她实在是不解。
“还有你,聆音公主,身为和亲之人,应时时刻刻以两个的和睦安定为行为准则,且今你还身为我雀屏之凰王妃,权比王后,却不思母仪天下……”
东方兰馨的滔滔难绝,并未入得云听音的耳朵,只见她微颦眉宇在思索些何。
此时轻风柔柔,巧合之下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香薰送来,让云听音一愣。
循着风吹来的方向,只见在那窗边的案几上,一早已不再有熏烟的香炉映入眸。
也顾不得此时有多不合时宜,披着一锦被走向那香炉,在众人惊愕与不解的神色中,玉指轻掂了些许灰烬细细捻了下,又放到鼻下轻闻,末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眼眸中闪过的危险光芒几许。
只见她拍拍双手,冷然道,“内被人参入了些许昏睡香。”
闻言,众人皆一震。
这昏睡香顾名思义,使人昏然而沉眠,这为其一,其尚有一可怕之处,便是使人在入眠之后,纵然天塌地陷也不能令其醒来,除非香熄灰烬。
云听音的一言终令适才尚显喧闹的宫殿内,突现一片诡异的静谧。
东方兰馨蓦然扫看了下四周,问道,“殿内侍候的人呢?”
众人也这才发现本应在内值更的太监和宫女都不见了。
云听音反而一拍手,道,“好了,真相大白了,听音和陛下并无不轨之举,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设计的。”轻托下颚,淡然道,“如若听音猜得不错的话,这人意在用听音来挑拨凤王陛下与王爷之间的恩怨,可谁想王爷气定而沉着,并未当场发难,终未成乱。”
东方兰馨点点头,“凰王妃说得没错,如若那人意在行刺的话,昨夜在你们二人失去知觉之时便可下手,但也可看出这宫中怕是早已潜伏有人了,这般轻易便出入得着王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境,大内侍卫统领罪责难逃。”
闻言,南宫寒澈似是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未转身看她,身影也依然显得孤寂而萧瑟。
“只是,”云听音垂下眼眸半眯,喃喃自语道,“我到底是何时中的昏睡香呢?又是怎的入得宫来的呢?我只记得昨夜……”
云听音陷入深深的回想中……
一身简易的白衣,发丝并未束成发髻,丝丝垂顺披散在她身后,与那白衣相映出鲜明的反差,但又比那白衣更多了一份柔亮。
平静淡淡染在她脸上,就如似那烛光,轻轻在上,那双秋水美目隐藏在那纤细眼睫的阴影中,似是在专注着手中的棋谱,可那棋谱却许久未曾翻页了,两玉指间黑色的棋子在其中无意识的翻转,可知她又失神了。
“你欲自若出入后宫的目的,一日便达成了,还有何事需让你这般深思,以至于失神的。”心中忽现的莫名不悦,让他不禁出声道。
可为何要不悦,就因为自己在她眼前,她却视而不见吗?
虽没弄清此时自己的心情,但终让她回过神来,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云听音不明他的不悦因何而来,依然挽起一抹笑意,可她却不知,她的笑愈来愈不及眼了,又或者说是她忘了去掩饰那眼眸中淡漠的清冷了。
“不愧是王爷,听音这点小把戏,还是瞒不过王爷的明察秋毫。”
不愿去看她此时伪装过的笑颜,起身背负起双手,走到窗边,仰望今夜无一丝光的墨蓝天际,“往后后宫便是你一掌乾坤了,出入更是如同自家后园,你打算如何让瑶瑶脱离南宫陵光的后宫?”
他的侧脸本应是棱角分明的冷峻,许是在此时柔柔烛光的映照下吧,显了柔和,几许不知为何而意乱情迷的迷茫,随同烛光的摇动,映在他退却了寒意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