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驾到!”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内廷传音,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宫殿之上的帝王,放下手中阅览的奏章,一张不语而威的面孔,从严肃变得笑逐颜开。
秀发三千,头束玉簪,一身青蓝搭配的水袖流裙,倾冰颜迈着小碎步,进入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倾冰颜躬身行礼。
“朕的皇儿来了,何时这么急忙?”皇帝一挥手,屏退左右,轻抚花白的胡须,笑声爽朗的问道。
众人已退,只剩父女两人,老皇帝暮然开口。
“皇儿,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倾冰颜颔首,表示默认。
“儿臣知道,儿臣早就到了花嫁之期,是父皇疼惜儿臣,才会推迟到现在!”
倾冰颜心中已经把眼前多年无微不至,疼爱自己的帝王,真的看做自己的慈父一般。
皇帝抚须,唏嘘感慨,“没想到吾儿如此懂事,若不是你芳龄十八,花嫁不可再拖,父皇真想再多照顾你十年。”
皇帝一脸无奈,十年前找到了流落宫外的女儿,自己尚未补偿的更多,现在就要面临父女分离,真是不舍。
“你不会责怪父皇吧?”
倾冰颜知道皇帝一语双关,连忙颔首微笑。
“十年前若不是父皇将儿臣带回宫,儿臣也不会有今天,何况儿臣的命本是父皇赐予,又何来怨恨之说;再者,儿臣本就到了出阁之龄,嫁夫生子,天地伦常,又怎么会怪罪父王。”
倾冰颜知道,这次是各国送来求亲聘书,如果不是这样,父皇不会主动对自己提及花嫁。
“唉——”倾智渊再次感伤,“没想到朕找回的皇儿如此知理,朕心安慰,朕复何求?”
“父皇怎么这么说?”
倾冰颜上前挽住倾智渊的手臂,露出了女子娇羞之态,“父皇,虽然儿臣很优秀,但是当面夸奖儿臣,儿臣也会不好意思的!”
“你呀——啊哈哈——”倾智渊汗颜轻笑,笑的那么开朗,脸上忧国忧民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父皇笑起来才会更睿智,而且常笑对父皇的身体也好。”
整个落水国敢对倾智渊开玩笑的也只有倾冰颜,甚至皇后、长公主、太子都不敢如此,这也是倾智渊宠爱她的原因:只有女儿倾冰颜这里,他感受带了父女伦常之情。
“好了好了——”倾智渊摆了摆手,停止了笑声,“你个古灵精,说正事吧!”
“父皇明鉴——”倾冰颜嘴角一划,勾勒出美丽的弧度。
“儿臣知道此次各国求亲,儿臣别无选择,但是儿臣想要自己择夫——”
话语还未结束,殿外急忙进入一道身影,“不可啊,陛下,公主远嫁干系重大,怎能任由公主随意择夫,荒唐至极。”
进来的一身蟒袍官服,头戴高冠,黑发黑须,面带激切,乃是与倾智渊同父异母的皇弟,也是落水国位高权重的王爷,倾智辅。
“哦?皇弟这是何意?”
倾智渊敛起笑容,一脸严肃,恢复了帝王之相。
“陛下,现在各国表面波澜无惊,其实都是表象;这选亲之事往小的说,是双国结秦晋之好,往大的说,那就是各国博弈,一但不看准形势,就可能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倾冰颜开口询问,“皇叔,照你的意思是——”
倾智辅一甩袖,高傲斜视倾冰颜,“当然是为了国家利益,和最强大的天云国结亲,至于其他的小国,又怎么能和天云国相比。”
现场气氛立刻变得紧张,倾智渊为了父女之情正要允许女儿的请求,可倾智辅却跟他谈以国家利益为主,这不诚心给自己找不快么!
“皇弟,你的话说完了?”
“陛下——”
“出去!”一声不容置疑的呵斥,倾智辅再不满也不敢违令,讪讪离去。
“皇儿,你皇叔老糊涂了,不要听他胡扯!幸福是自己的,你的请求朕答应了!”
“谢父皇!”倾冰颜犹豫了片刻,“可是父皇,皇儿这么做会不会给父皇添麻烦?”
十年的父女之情,父女两人已经没人了任何生疏,只有浓浓的亲情。
“麻烦?哈哈,朕可是天子,有什么能难得住朕的,你皇叔虽然啰嗦,但是心还是好的,毕竟他是为了落水国着想。”
“可是他忘了一点,落水国是朕的,朕又怎么会,为了自己手中的一件的东西,而委屈了朕的女儿——”
倾冰颜听后心里一酸,自己就是对这个慈父有愧,才会尽心尽心得扮演亲女尽孝,可是自己毕竟不是真的公主,只是个无意捡到玉佩的幸运儿。
倾智渊走向桌案,执笔拟旨,倾冰颜内心一阵感动。
……
在迎宾大厅,横竖列坐着,十几位前来求亲的皇子贵胄,天下四大强国中,天云国、金地国、寒运国,都派出了求亲杖队,其他小国也凑热闹,希望能被天掉馅饼砸中,毕竟落水国也是四大强国之一,虽然是末尾,但也是庞然大物。
一道内侍的宣召声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冰颜公主承蒙各位皇孙厚爱,朕倍感欣愉;然公主婚配乃国之大事,亦考虑求亲非在少数,故即日起摆下三门比试,由冰颜公主钦定考题,亲做裁决,胜出者理当迎娶公主无异,钦此。”
就在内侍宣读旨意之后,一声狗吠打破了大厅的肃穆,“汪哦——”
内侍尖声怒斥,“大胆,大厅之上谁敢造次!”
内侍顺着声音寻去,挡住视野的各国贵胄纷纷闪避身子,深怕被连累了。
顺眼望去,竟然是个穿着金丝玉缕的藏獒犬种。
“镇远将军,闭嘴——”一声淡淡的训斥,一个身着金色包边花纹衣袍,墨绿色绣纹宽腰带束腰,脚踩墨绿色马靴,眉毛宽窄有型的俊美男子缓缓起身。
“不好意思,我的镇远将军肚子饿了!”说罢邪魅一笑,慵懒的舒展一下身子,一甩红袍,转身离去。
“走,镇远将军——”齐腰大犬闻声跟随,各国仪仗队纷纷把目光看向那人。
内侍看到来人嚣张,看清楚面目,却不敢有意见,讪讪一笑回应,众人私下议论。
“好嚣张,落水国内侍竟然大字不敢说一个,他是谁啊?”
“这你都不认识,天云国二皇子,也是四大国四大祸害之一,外号‘痴儿’的——”
“嘘——你想死啊,他脑袋不好使,你脑子也不好使,这么大声——”
“镇远将军?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身旁一个摇曳羽扇,谈吐优雅的翩翩公子,一双孔雀眼更显妖艳,轻笑道,“镇远将军?不就是天云国三代老将,在天云国位高权重的那位喽!”
“……”
话语一出,众人惊骇,心说果然是痴儿一个,竟然把狗的名字叫做自家三朝元老的名字,还带到这里秀一番,果然脑子不正常。
优雅的孔雀眼男子,一合羽扇,嘴角划出一丝弧度,“痴儿!痴儿!有趣,有趣!”
他分明看到一个邪魅难猜的男子,又怎么会真的是世人理解的‘痴儿’,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感兴趣。
翌日,晨光熹微,红日已渐渐爬上了宫墙。
倾冰颜此时正在寝宫梳妆,一身瑰红色的烟衫,身绣金色花边百褶裙,身披红色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袭红色面纱遮掩去了倾冰颜的真容。
“红衣,你看我这般打扮怎么样?”
一个姿色不错,一身红衣的十六岁少女掩唇轻笑,“嘻嘻,公主好美!”
“哦?我怎么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夸我?”倾冰颜回首眉睫一动。
“嘻嘻,没有啊,红衣没说错,公主确实很美,不过——是臭美。”说罢便带着笑声向门外跑去,口里说着好端端的美人胚子带什么面纱,这还不臭美么!
倾冰颜起身追赶,姐妹般嬉闹,“好你个疯丫头,看我小施惩戒。”
“啊,公主饶命啊。”嬉闹声中根本毫无顾忌。
“啊,我不敢了,公主,饶了——我——吧——”
红衣被倾冰颜上下其手的在身前乱摸,就像是在调戏她一般,红衣被挠的面色绯红,连忙求饶。
“不敢了?真的么?”
“真的,真的——”红衣连连点头,倾冰颜才放弃对她的‘摧残’。
看了倾冰颜胸前一眼,红衣幽幽地撇着嘴,“你自己也有,却总是摸我的——”说罢脸色一红,不再言语。
倾冰颜向前傲然一挺,探首在红衣面前,香兰气息打在红衣脸上,“怎么?你不服气?”
“我服气,我服气——”看着倾冰颜伸手欲要继续,红衣连忙屈服。
“咯吱——”
寝宫门被推开,一身紫衣的少女一脸严肃,与红衣的嬉皮完全不同风格。
“公主,时辰到了。”
“嗯!”虽然紫衣和红衣都跟随了自己十年,可是一直不苟言笑,看重礼节,倾冰颜也熟悉了她的性格。
“红衣、紫衣,随我一道,观一观各国的英杰才俊是否名亦属实。”
“是——”两人齐声回应。
“起轿——”内侍一声令下,倾冰颜坐着娇子,前去观看第一门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