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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林府

黛玉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意翻看着林忠送来的账本,就见雪雁笑嘻嘻的走过来。

黛玉看了雪雁一眼,“今天又什么好消息?看你高兴的。”

雪雁笑着说:“今天一早就有喜鹊在窗前叫唤,我还琢磨着,咱们会有什么喜事。结果喜事真的来了。今天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昨日里贾府有了大动静,那个泼妇被送到了铁槛寺对外说是贾府当家主母诚心礼佛,主动请缨到家庙为小公主祈福去了,归期未定。还有她的心腹周瑞家的等人也被解除了管事的职务随着她一起去伺候了。你说是不是个喜事呢?”

黛玉听了笑道:“你这个小丫头,这件事情也称之为喜事么?”

雪雁嘟着嘴说:“那当然了,这段时间心里一直不舒服,虽然也有些乐子,但是罪魁祸首受不到惩罚,倒是是让人不高兴呀!你看贾府有多假呀!什么在祠堂里思过?谁知道她在那里思过呢?还是避风头呢?纯粹是在应付而已,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如果有给人一耳光再说一声对不起,就会得到原谅的好事的话,我雪雁早就去做了,早把她揍得满头是包了,还轮得到他们去做吗?”

“你呀!”对于雪雁的心直口快黛玉一直很欣赏,所以尽管她没有春阡那样缜密的性格,黛玉也是一直喜欢她,很多时候甚至排在春阡之前。

虽然,这样的惩罚在黛玉看来还是有些隔靴搔痒,但是对于爱面子的贾府来说,这恐怕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雪雁也明白这一点才会如此高兴。因为毕竟王夫人还是朝廷钦封的诰命夫人,并且还是朝中贵妃的母亲。除非元妃失宠,否则就是为了元妃的体面,也不好对王夫人太过分。因为元妃说起来是嫡长女的身份,如果王夫人被贬了,那么元妃算是什么出身呢?不过对于王夫人来说可能打击已经是很大的了。毕竟她一向自命不凡,结果却由于自己不喜欢的人,而导致自己最在意的大权旁落,虽然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她引起的,不过以她的个性,这时候恐怕又是暂时性遗忘,光记住别人对不起她了的。这样也好,夺了她最在意的东西让她看的见,却是拿不到也许是最好的处理。不过,自己的那位舅父又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来示好呢?

没过几天,贾政就呆不住了,又一次来到了林府大门前。本来他想处理了贾府的事情以后过几天再来。一来是为了让消息传到林府的耳朵里去,来表达自己的诚意;二来他也不敢奢望能瞒过所有的人,只是为了让其他消息灵通的人家知道,这是我们贾府的内务事,与林府是没有关系的,不是我们迫于林府的压力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如果让人又那样的联想,贾府多没有面子呢?于是他想着为了自然一点儿,他晚几天再来,可是情势不等人,容不得他安步当车的摆出从容的架势。贾赫一见他已经对王夫人做了处置,立刻就开始急着催促他早点上林家解释清楚。本来对王夫人的处理,连贾母都不肯明确的表态,更何况是他呀!虽然他们家的那个贵妃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灵验,但是毕竟是家中的擎天柱呀!得罪不得。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还磨磨唧唧的做什么,有事速战速决吗?真是的。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弟弟思前想后的性格真的和自己不一样,如果不是是兄弟的话,贾赫可不和他相交去。所以在贾赫催了几天后,贾政只好打断了自己的计划,提前来到了林府。

贾政来到林府门前一看,心中不禁有些打鼓,怎么还是没有门房呀!难道黛玉还是没有回来?也就是还是不想见到他?想起前几次见到的那个和他缠脚不清的那个小鬼他就头痛,不会这么不凑巧还要和那个小鬼打交道吧!所以当贾政敲开门,里面有一个正常的打扮的家仆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这次他学乖了,直奔主题,“你们小姐在家吗?我是她的舅父。”

那个家仆倒是客气,“原来是贾老爷,我们小姐昨天刚回来。您要见他吗?里面请。”说着头前带路,待贾政去会客厅走去。

贾政见林府的家仆这么客气,并且这么轻易地就让自己进来了还有些不大相信,本来还以为这次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呢!看来上次那个小鬼也许真的是林府人手不够留下的,你看人家正是的这些个仆人,礼数多周到呢!

来到会客厅,黛玉当然没有到,谁也不是整天没有事情就在这里等他的。贾政在等待的时候,环顾四周,看会客厅里的布置。这还是贾政第一次来到林府。以前他摆谱从来不看望外甥女,而以前贾敏和林海居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又没有入主贾府,地位太低进不来,等有资格进来了,林海贾敏早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江南去了。应该说,贾政虽然才不高,骨子里也有些世故,但是还是很倾慕书香的,不然就不会摆谱又是门客又是品评的闹腾。今天来到的林府世代书香世家当然要趁机看看世代书香的风采。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比较之下,才知道自己把所有自以为有名的诗书罗列在一起的行为是多么的东施效颦,贻笑大方。说起品味来,他比起贾母一手调教的女儿元春。探春要相差甚远呀!

贾政正看着的时候,黛玉就进来了,“不知道舅父今日前来,让舅父久等了。”黛玉盈盈施礼。

贾政见了忙说:“黛玉,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突然来访,怎么怪的了你呢?”贾政脸色一黯,“是舅父不好让黛玉受委屈了。”贾政能轻易的进来就已经有些奇怪了,这次黛玉又真的很有礼的来接待贾政,又让贾政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贾政这一阵子算是看出来了,林家的影响力要比史家还要大,所以和元春商议好对策后,他也做好了吃几次闭门羹的准备,没想到黛玉竟然这样客气。看来还是人家林家会调养人呀,看人家的礼节多好。

黛玉脸色淡淡的说:“哪里的话,想来是黛玉人微言轻才让人这样对待吧!”

贾政一听,坏了,黛玉看来还是对王夫人余怒未消,挤出一点儿笑容:“都是舅父家教不严,宝玉他娘也是小户人家出身家教不好,很多事理她都是不明白的,所以才酿成大错。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我都是很生气的,所以我们都是要严惩这件事情的。不过你也是知道的你大姐姐在宫中呢!为了给她个脸面所以……”贾政小心翼翼的措辞解释着这件事情,想取得黛玉的原谅。不知不觉中

他的态度竟然比起和上官汇报工作还来得小心,只是他当时却不自知。

“黛玉也知道舅父的为难。”贾政听了这句话,送了一口气,理解就好呀!“不过,”这句话出贾政的心又揪起来了,干嘛大喘气呀!“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让黛玉颜面扫地。黛玉都有些不敢出门,连冯将军府的冯小姐和卫府的卫小姐相邀,黛玉都不敢去,唯恐惹人笑话,黛玉承受不起。”贾政一边听着一边揪心,这可怎么办?你听听连相交的手帕交都是一品大员家的小姐,我早点儿干什么去了?如果早知道的话,对黛玉重视起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我看未必,你不知道,你媳妇倒是知道的,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说了还用的着看那些交往的人吗?光林海那个人摆到那里分量就已经足够了。

黛玉边说着边看着贾政的脸色,本来他虽然是迂腐了些,但是为官还算是方正,黛玉本来还对他稍微比起别人印象好上一些。也算是矬子里面拔将军,不过一经历这件事情,对贾政的印象可以说是直线下降。怎么说呢?还是知子莫若父,还是贾政的亲生父亲了解他,一出生就知道他假正经。

黛玉看着把他也吓够了,毕竟有母亲在那里呢,所以也不好和贾府闹得太僵,于是话锋一转说:“虽然黛玉很伤心,但是百善孝为先,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心黛玉还是会等心情平复一些后,去看望外祖母的。”

贾政一听有戏,喜出望外,忙说:“我回去以后一定跟母亲说。我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些补品还给你补补身子你一定要收下。”

离开林府,贾政回头望望林府的大门,心算是放下了,不管怎么说黛玉送了口了。一阵风吹过,贾政觉着后背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冷汗出的已经把衣服浸湿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就一个小女孩吗?

第二天,贾赫、贾珍高高兴兴的就回来了,针对贾府的那些势力一下子都没有了,就好像过去的那些日子是他们的错觉一样。而贾政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外甥女真的是不简单,毕竟林海远在江南,遥控京城事务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但是这件事情反映这么快,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有主事的人在京城,而且很可能就是黛玉。不过这些话贾政就是烂到肚子里都不肯和别人说,一来,他本就是不好说话的性子,如果有一天他见人就说反而会把人给吓坏了,另一方面,说他被一个小女孩唬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不过,已经出现的伤痕是不可能修复的了完好如初的,譬如黛玉和贾府某些人的关系,譬如朝中人和贾府的关系,心中已有芥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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