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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虽然老人家的精力不足,但是觉实际却少,所以贾母晚上睡的并不早。就在刚有些困意准备睡觉时,外边却有小丫头来回报,“林姑娘的丫鬟春阡前来请老太太到潇湘馆去一趟。”

贾母听了大为诧异,自己的这个外孙女是很有大家闺秀风范,又是极为孝顺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在晚上打扰长辈的事情的。可是在大观园能有什么事情让她作出这样的反应呢?贾母赶紧让鸳鸯给自己整理准备立刻出门,毕竟黛玉不仅是贾母的外孙女,更是林家的大小姐,又独自一人在京城,她就代表了林家。

贾母带着疑惑,坐上鸳鸯让人准备好的小轿火速赶往潇湘馆。

到了潇湘馆门口,贾母惊讶的看见竟然有十几个婆子在那里,脸上很慌张,而黛玉和湘云则是站在潇湘馆门口,一脸的肃然,看来是气的不轻,等她的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既不上屋里去等,又不让下人拿把椅子坐下。于是厉声说:“这里是怎么回事?”说着目光在那些婆子们身上扫过去。

看到贾母这么快赶过来,又厉声问他们,那些婆子们使劲低着头,恨不得把头藏起来,谁也不敢吱声。贾母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周瑞家的身上,“你说吧!这大半夜的你们不去休息怎么会在潇湘馆门口?”

周瑞家的唯唯诺诺的好半天才说:“那个、那个太太丢了要紧的东西,所以让我们在大观园里好好找找,所以、所以、潇湘馆……”

贾母一听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没有晕过去,这个没见过市面、没有长进的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真当她有了当贵妃的女儿,就有功了,就没有人敢惹了。真是愚昧,这史家、林家哪一个不是当朝的权贵,哪一个是他一个贵妃之母就能惹的?不知道那个东西打什么算盘呢!做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来!这可不是小事,史家、林家怎能容忍如此被人侮辱!就是至亲也不能!王夫人这个贱人岂知道贵族的骄傲与尊严。

“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你们太太丢了东西就可以上我孙女这儿来查么?她把这些侯门千金当做什么了?来人去将你们老爷太太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贾政和王夫人就赶过来了。贾政有些迷糊自从过继以来,贾政待贾母更是比以往更加恭敬孝顺,贾母待自己也是不错的,除了在宝玉的教育问题上有分歧之外,还算是母慈子孝的。这次这是为什么半夜三更的把自己叫过来呀?而且还是到潇湘馆去。真是奇怪。

王夫人倒是心中有数的,她做的事情她还不知道么?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贾母的人一到,她心慌了一下子,贾政的疑问她也只推做不知,但是平了一下心她又恢复了镇静,能有什么大事呀!她可是舅母管管外甥女的事情也不是管不着。

见到潇湘馆外面的阵势,贾政更是吃惊了,这是怎么了?忙走上去给贾母请安,“母亲,这么晚叫孩儿来,不知所为何事?”偷偷抬眼看看贾母的脸色,就是遇到五皇子横空出世贾家左右为难时,也没有见贾母脸色如此难看呀!

“哼!你的好媳妇!做出的烂事!”媳妇?贾政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的脸色自若,她作出了什么事情?又细看潇湘馆门口的人,除了贾母的人、黛玉湘云的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些婆子们在那里抽抽霜霜的。他们做了什么好事?“母亲不知贱内做了什么?让母亲如此生气?”

“做了什么?哼!问问你的好媳妇吧!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丢,在大观园里兴师动众的东抄西捡的,抄到潇湘馆来了。”说话间,大观园其他各处得到了消息,三春、李纨带着人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了。

什么?贾政听了大吃一惊,一直以为王夫人是个贤内助,就是上次修大观园的事情也由她安排让贾政省心不少,对她更加信任。没有想到王夫人竟然捅出这么大的一个漏子来!贾政虽然能力有限,也不善于钻营,比较迂腐,但是毕竟是在官场上混的人,又岂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早就让人给废了,还会安安分分的在五品官职上呆着?荣国府现在什么处境,贾政是除了贾母之外最为清醒的人。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要知道当代皇帝陛下是非常精明的,后宫是没有机会干政的,不然就不会元春既升贵妃又产女,可是贾府仍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好处。虽然一开始省亲的时候有很多的人靠过来,但是时间一长,贾府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根本就没有掌握重要的权力,所以上层人士是没有几人真正买账的。反而是林家掌握江南盐政和吏治,史家虽然没有像四王那样风光,但是也手握兵权,才是真正的赤手可热当朝的权贵。王夫人竟然以查赃物为名想抄检潇湘馆,如此侮辱,别说这些权贵之家了,就是身份低过贾府的人家也会愤而绝交的!得罪了这些亲戚,贾府就真的一无所有的,只有有实力才是别人对贾府再三忍让的原因,到那时还有几人会买贾府的帐?就是有贵妃又如何?既不能吃,又不能喝,除了好听,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某些程度这些亲戚比元妃还重要。再看王夫人竟然脸色正常,一点异色都没有!这是贤内助吗?这真是惹祸精一个!愚妇一枚。自己竟然将家就交给这样的人!贾政气的眼都红了,快步走向王夫人,上去就给了王夫人一个耳光,“你这个愚妇,竟然办出这种事情,公然侮辱公侯小姐的名誉。真是该死!”

这一耳光把王夫人给打蒙了,自从嫁给贾政,两人虽然感情并不十分亲密但是一直相敬如宾,贾政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什么重话,这次这是怎么了?就是想查查潇湘馆呗!就这么点儿屁事。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王夫人惊恐之下只觉着万念俱灰,一直隐藏的粗鄙也显露出来,哭道;“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竟然如此待我!在贾家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我不活了!”

众人看惯了王夫人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模样,见到她突然像个泼妇一样闹将起来,一时都看傻了眼。贾母见到王夫人这样更是觉着丢了贾府的体面,于是恨声对着贾政说:“看看吧!你就将咱们贾府交给了这样一个无知的愚妇去管理。贾府怎么能兴盛的起来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好好想想吧!”

看着王夫人撒泼的模样,贾政也是极其烦心,挥手叫人,“把太太扶回去,送到祠堂去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几个婆子忙上前去,周瑞家的见事情不妙早就缩到人群中去了,贾政又说:“今天这事情是谁办的?”那十几个婆子为了逃脱干系忙将周瑞家的推倒前面去,“回老爷的话,是周管家让干的。”

“来人将这个愚妇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周瑞家夫人哭天喊地的被带走了。

宝钗实际上早就来了,因为实在是不光彩所以不敢上前去,但是一看姨母遭殃,如果不出面对薛家也没有什么好处,于是上前去说:“姨丈,我想姨母的本意可能不是这样的,肯定是那些下人在执行时出的错……”

“薛——宝——钗,这是我贾府的事情,跟你们薛家恐怕是没有什么关系吧!请回吧!”贾政正在气头上,对王夫人弄下的这个烂摊子头疼不已,如果林家史家真和贾府绝交怎么办?没有想到这时候王夫人的外甥女还来添乱,自然不会有好气了。

宝钗听了贾政的话觉着非常的没脸,灰溜溜的带着莺儿走了。

其他的能说上话的人都对王夫人没有好感自然不会给王夫人说好话,而宝玉那个凤凰蛋儿虽然这边动静大,他早就听说了。但是一见贾政露面,他都没有走到跟前就又回了怡红院。

贾政这才对黛玉说:“玉儿、云儿,是舅父对不起你们,让这个无知的愚妇做出这种事情,舅父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你们千万别忘心里去呀!”

黛玉听了说:“舅父的心意,黛玉还是知道的。但是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我等闺阁儿女,被人怀疑成偷东西的贼。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住下去呢?我已经让下人们收拾东西了。等收拾好了我和云儿就会离开。还请离开的时候,舅父派管家的交接一下,偷东西的罪名,黛玉承担不起。”

贾政听了一脸的黯然,林家、史家算是得罪了,该怎样修复与两家的交情呢?这件事情可是可大可小的。

贾母听了一把眼泪就掉下来,她将贾政叫来处理此事一方面固然教训了王夫人,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主要还是作出姿态留住黛玉湘云,“玉儿、云儿,你们就这样走了,就不管老祖宗了吗?”

黛玉湘云见了也是不忍,“外祖母!”“老祖宗!”两人走上前去扶助贾母。

“外祖母!黛玉对您的感情您还不知道吗?黛玉这几年本就是为了陪祖母才来上京城呀!”黛玉动情的说,“可是黛玉不仅仅是您的外孙女,更是林家长女,负有家族的责任,如果任由别人侮辱林家女儿又不做什么传出去的话,黛玉可就声名扫地,败坏门风了。这样怎么对得起爹和林家的各位先祖呢?这个潇湘馆黛玉肯定是住不下去的,您一定要派人监督好人交接,还黛玉的清白。”

这点儿危害性作为人精贾母自然造就知道,所以才会大动干戈,不然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不单单黛玉湘云的名誉受损,更重要的是贾府的名誉受损,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继续和贾府结交了,失去了有力的靠山,又如此没有水平,谁会自降身份结交呢?听了黛玉的话,贾母说:“咱们说好,你们一定要多看看外祖母呀!我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传扬出去的。”

三春也上来和黛玉湘云道别。惜春和黛玉说了几句话后,来到了贾母和贾政面前,“老祖宗,惜春也觉着想家了,虽然父亲在外面修炼不能见到父亲,到底是想念兄嫂的。惜春也和老祖宗叔父道别,明天我就回宁国府去了。”

迎春也做到跟前说:“百善孝为先,迎春觉着父母在,却借住在叔父家里也是十分的不妥当,所以我明天也想回父亲那里。”

贾母听了两人的话自是心中雪亮,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先到黛玉这儿,就已经出事了,恐怕肯定会查到迎春、惜春那里去的。只不过是没有想到,除了想来是有话就说的惜春提出要离开之外,竟然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迎春也提出离开。“你们都不想陪奶奶吗?”

迎春、惜春道:“奶奶是最疼我们的,我们怎么会不想陪奶奶呢?只是搬回家住而已,每天还是要过来给奶奶请安,陪奶奶的。”

贾政在旁边叹气道:“是叔父做的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这次也不好留你们。你们只有记着多过来陪陪老太太就好了。”

贾母也知道她们去意已决只好含泪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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