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我的院子又恢复平静,不同的是邵夫人待我的态度,已经是大大的转变了。这几天我还收到了她叫人送过来的两套新衣裙和一些首饰,那些首饰听来人说都是邵夫人亲自挑的,想来心里对我真的是十分喜欢,也有些想要补偿我的意思。
趁着今天脚好得差不多了,我自己能下地走一走,我便对碧云说,我想去拜见邵老夫人,顺便跟她辞行。碧云想了想,说:“也好,只是姑娘不等二爷回来?”
“不等了,过后我再感谢他。”我笑着说。
邵晋潇已经三日未曾露面,我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但我想着他那有时无所事事的神情,不知他有什么事情可忙,也许是成心在躲我。有些话一旦说开了,便是两人都还是朋友,但必定也不如从前。
邵老夫人的住处花木甚多,有些品种我连叫也叫不出名字来。庭院外有不少的奇珍异兽,我甚至还看见了一只孔雀在水边顾影自怜,回廊下也挂着不少各色的鸟笼,见了我,嘴巴里竟然会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倒让我像个乡下人进城觉得看都看不过来。
迎我们进来的小丫头说:“老夫人喜欢这些小动物,那只孔雀还是从宫里挪出来的,圣上赏赐了不少,两个爷有时出去打猎,也专门给老夫人带回一些。老夫人天天喂它们吃***神好得很。”
说话间便到了邵老夫人住的厢房,玉兰台阶下一个十七八岁样貌温柔、身形苗条高挑的人在笑着等着我们,见了我,先给我行了一礼,说:“这就是乔姑娘了吧,脚伤可大好了,老祖宗听见你来瞧她,忙忙地给这些喂了吃食,就叫人去做几个姑娘家爱吃的糕点,说姑娘脚伤还未大好,走这么多路过来可见一片诚心,现在里头等着姑娘呢!”她说话滴水不露的,既不让觉着过于冷淡也不让人觉得过于热情。
我想着这一幕跟红楼梦里的情景何其相似,穿越一躺能瞧瞧这异世的公侯之家,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心里感触良多,嘴里也在一边和她说些客套话一边往里进去。
刚一进去,我就看见不仅邵老夫人,邵夫人还有李夫人、李嫣全都围在邵老夫人身边说话。看见了我,邵夫人笑着说:“这不是来了吗?快过来。”
我紧走几步上前,给邵老夫人行了一个这里的礼,邵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一头头发还很浓密,只是增添了几根白发在两鬂,精神却还爽朗,面目果然如我所想是慈眉善目的,一双眼睛看着你就让你觉出一个老人对一切的宽容和爱切。她赶紧让人虚扶了我一下,嘴里笑着问:“脚伤可好了?我这儿图个清静,住得偏远些,你的脚可受不受得住?赶紧坐下来歇一歇。”
我连忙说已经大好了,劳她记挂着,并且感谢她们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顺便说了辞别的事。邵老夫人让我多住几天,把脚伤养好了再走,我感谢地又推辞了一番。说完这些客套话,我看着李夫人,从她进来,她就对我采取‘两不理’政策,不理会、不看我,将我当成一个透明人。
我心里不由觉得好气又好笑,心想这李夫人三十几岁,可脾气跟孩子也没区别,这么拿娇,性子该是让身边的人头疼了。
算了,总是我无竟间犯了她忌讳,虽然不知她忌讳的是什么,但把人气成这样,总是我的不对。于是我向她走了两步,行了一礼,“那日是我不知轻重,失口说错了话,还望夫人您见谅,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夫人冷看我一眼,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个不可理喻的妇人,你跟我这个不可理喻的妇人道歉,岂不是显得有些傻了?”
我一愣,随即笑了出来,说:“夫人还记得呢,我那日不过是气头上的胡话,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这些没有轻重的话若是伤了夫人的自尊心,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您就不要再怪我了,我这两天都心下不安,夫人若是觉得我不够诚心,要不,我学古人,给您负荆请罪?”我半开玩笑,气氛顿时便由尴尬变成一阵低笑声,李嫣还在旁边悄悄给我刮脸皮的,对我这么没有下限的给她娘赔罪表示她的鄙视。
李夫人瞪我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倒会说话,这么油腔滑调的,也不知是谁教你的。”
邵老夫人伸手将我拉到她身边,笑说:“行了,你别理她,她向来就这么拿娇,年轻时就这个脾气,如今当娘都这么多年了,脾气不说没半点更改,反倒越演越烈了,连嫣儿都比她懂事,你也不用跟她赔罪,她那天必定也跟你说了难听的话,你也不欠她的。”说罢,又问我是哪里人家,家中父母姐妹之类的家长里短的话,我也一一的照那天给李夫人的说辞编了一套混过去。
那边我听邵夫人和李夫人在说话,李夫人板着脸问李嫣,“你呆会儿又要到哪儿去胡闹,先告诉我一声,别到时又是满府的人在找你。”
李嫣神情懒懒的,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回她娘的话,“哥也整天出去呀,你怎么不问他去哪儿?反正我又不做坏事。”
“你哥是男子,你是女子,这是能相提并论的吗?”李夫人突然来了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这些不相干的人,你多管什么闲事!”
李嫣撅着嘴,不吭声。
邵夫人连忙劝说:“好了,她还是个小姑娘嘛,这府里有什么好玩的,你这么拘着她,她岂不是要闷出病来?何况这孩子,我看心里精明着呢,吃不了亏,也绝不会做什么坏事。”说着,走到一边,摸着李嫣的头,温柔地跟邵老夫人说:“嫣儿可是个好姑娘,那日在太安王妃府里,太安王妃可是赞不绝口的,直说可恨她没个年龄跟她相当的孙子,否则呀,定要将她讨了来当孙媳妇。她最大的孙子也才九岁呢。”说得一堂人都笑了起来,李嫣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红,就连李夫人也难得的露出了丝笑容。
又说了一会子话,李嫣跟邵老夫人说想要跟我去街上逛逛,邵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对我印象又不错,见李嫣愿意跟我亲近,自然是十分愿意。邵夫人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跟邵老夫人笑着说:“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这孩子,一见就喜欢,感觉特别亲切,这真要走了,我这心里还特别舍不得呢。”
“可不是,我瞧了也特别投眼缘,以后多过府来瞧瞧我这老婆子,可别嫌弃我人老话多,就不过来瞧我了。”邵老夫人也拉着我的手说。
我受宠若惊,其实何止是她们,我自己心里也是这种感觉,就好像特别的熟悉,跟家人一样。李嫣那边直嚷着说,若是我还不走,她就走了,惹得邵老夫人笑声融融,不得已才放了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