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果然下起了雨,细细的丝丝的,雨帘似的从树上滴落到地上,从屋檐下滴落到台阶,那些雨水冲刷得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越发青翠可人,烟雨蒙胧中我听着雨声迷糊地睡着了。
我这个人经常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可能跟我的犹豫不决、悲天悯人、心思过重的性格有关,我总是放不下一些事情,反反复复地总是想着它。可能因为手链的原因,我梦里似乎回到了现代的家里,爸爸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考古的节目,头发都斑白了,他不过才五十多一点,却已经面容苍老,我看着心都颤了一颤,想着喊他一声‘爸’,但他似乎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不管我在他面前怎样走动,他的眼神从来没移开过电视。
我发觉自己是在做梦,梦里一种无力感让我突然醒了过来,外面还是下着雨,但那些雨声此时听在耳里,却给我增添了无数的愁绪与烦恼。我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下来,我拿手就去擦,抬眼看屋里,碧云和其他的小丫头都不在,我躺在蹋上发起呆来,什么心思也没有。
不一会儿,碧云走了进来,看见我醒了,笑着跟我说:“姑娘,二爷院里的青绚姑娘给你送东西来了。”她说着,走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坐好。
我见她后边跟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等级较高的丫环,脸型尖尖的,两眼如一汪潭水似的,小巧的鼻和樱桃般的嘴,皮肤光滑细腻,真难想象一个丫环竟然比个千金小姐还要长得好看。
我对她善意地笑了笑,她走过来跟我说,“二爷让我给姑娘送个串珠过来。”她话不多,嘴里带着一丝淡笑,眼神里也并没有其他人要探究我的意思,我对她第一眼的印象不错。
那是一串手珠,十二颗琥珀色的珠子连在一起,雕刻着小朵的玉兰花,款式挺精致难得的,我刚褪下了一条手链,他却给我送来一串手珠,真是巧了。我眼里带着喜欢,笑着跟她说:“替我谢谢二爷。外面还下着雨,难为你走这一躺了。”
青绚眉眼极沉静,淡淡地笑着,说:“姑娘若没什么事,奴婢就要先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我似乎已习惯了来我这里的人都要打量我半天的行动。“哦,那……二爷他在干什么?”我无聊地将手珠拎在面前摇了摇,顺口问道。
青绚垂了一下眉眼,又抬头笑看着我,“临安的姑太太带着表少爷表小姐回京探亲,现在都在老夫人房里说话,这串手珠就是从临安带来的手信,二爷讨了来送给姑娘。”
临安?杭州?我听得愣了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心里在想,邵府又没别的女孩儿,这串手珠原本是送给谁的?讨了来送给我?
青绚早已退了出去。我慢吞吞地把手珠撸到左手,转着看了一圈,因为材质和我的手链不一样,刚带上去总是觉得不习惯,可是习惯这东西本来就是日久天长的。
邵府来了客人?我心里乱七八糟地在想。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我看着外头的天,有些昏昏沉沉的,估计这几天不会有好天气。这可真是有些闷了,哪儿也去不了,连太阳也没得晒,现在也差不多要吃晚饭的时候了,我睡了有一个时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