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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自从那日慕容洵离去后,苏蒙尘便没再见到她,他不再在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她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写字,也几乎足不出户。眼看着天色又要变黑了,苏蒙尘微微一叹,抬眼望着窗外,夕阳自那斜照而下,染了满室红晕……

她闭上眼睛,一日未曾进食,身体有些发冷。她吃不下任何东西,自己没了记忆,犹如一个木偶,被困在了这里。她想走,她想逃。却又无处可去。除了绿绮,她不同任何人说话。也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慕容洵,那个吻让她害怕,心悸。她明白,这个男人,不值得自己托付。

绿绮一进屋,就看到搁在桌上的饭菜。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都没吃呢?”

苏蒙尘淡淡的点了点头,轻轻说道:“绿绮,我吃不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姐,你想走?”绿绮皱起眉头,有些急切,“你不想跟姑爷过日子了?”

苏蒙尘怔怔盯着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想不起和他有关的一切,这里虽然锦衣华服,高床软枕,每天衣食无忧。可是我开心不起来,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想走。”

“小姐,你别急。现在想走也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况且……姑爷肯定也不答应。你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啊。”绿绮决定先哄她吃饭,不吃饭,她的身子可受不了。

“好吧,我听你的。”苏蒙尘的鼻端嗅着诱人的饭香,饥肠辘辘的感觉突然涌上来,拿起筷子开始好好吃饭。

书房内,慕容澈看着静坐在书桌后的大哥,汇报着他这些日子查到的消息。

“如烟的尸体,也没见了?”慕容洵突然出声问道。那天尘儿遇刺,所有的人都没再注意过如烟。待众人回想起时,却发现她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是的,大哥。我怀疑是她的同伙怕她被挫骨扬灰,想给她留个全尸吧。”慕容澈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便真那么做了,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如烟死了,那根线也断了。你放心,对方肯定还会在府里布线,只要他们有人在府里,不怕没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慕容洵平静的脸上,有着一片寒气。

“大哥,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加强府里的守卫。不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了。”慕容澈也是神情严肃,对他大哥拱手说道。

“那件事不怪你,是我的错。我被骄傲和自尊蒙蔽了双眼,害了尘儿和我的孩子。”说到苏蒙尘时,慕容洵的心里一片愧疚。双眸也变得黯淡。她一直不接受他,他们的关系停滞不前了。

“大哥,大嫂会想起来的。一切会好的。”慕容澈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出言相劝。

“想起来?怕是只会更加恨我吧。”慕容洵的唇边,有了苦笑。往昔深蕴光华的眸敛去光泽,余留下沉沉的哀伤,一望无底。

“启禀主上,皇上来了。”杜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兄弟二人立刻起身恭迎圣驾。

李景一进门,就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他端坐在书桌的一侧,让他们二人坐下。开口说道:“洵,朕是来道别的。箬汐的伤都好了。我们打算这几天就回长安了。”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派人护送您和公主平安回京的。”慕容澈没等大哥开口,先行将护送一事揽下。现在大嫂还没恢复记忆,他不想大哥离开她身边。

“朕不是那个意思,有萧将军保护就足够了。我就是觉得要走了,想同我的好兄弟说说话,聊聊天。”慕容澈听出了李景话中的意思,看了大哥一眼。行礼离去。

晚风轻抚着树梢,书房半开的窗户上,树影婆娑,花影斑驳。李景忽然起身,踱步到慕容洵身前,半晌,开口道:“对不起,洵。”

慕容洵有些愕然,抬头对上李景的眸子,一脸的真诚。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君主,只是一个满腹懊恼的俗人。“别把我当成皇上,我是你的好兄弟啊。”

“景……”慕容洵低唤道。

“洵,我这次来,本想成就一桩美事,没想到却伤了你和箬汐。我终于想通了,不再勉强你们了。错过的终究错过了,只是希望你和蒙尘,以后能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慕容洵轻笑一声,那声音,嘲弄而讽刺。李景以为他在责怪自己,继续说道:“箬汐的事情当初就重重打击了你,现在蒙尘,也被我害惨了。”

“景,跟你没关系。当年你也是不得已,只是我年少气盛,负气离开。一直以来,我都那被可笑的骄傲和自尊,牵着鼻子走。当年是如此,现在依旧这样。蒙尘的事情,其实,罪魁祸首是我。”慕容洵阖目说道。语气里一片薄凉,亦是满满的悔恨和苦楚。

“洵,不管你怎么想,我永远都是你的好兄弟。”李景顿了顿,湛黑的眼眸中,有了几许温度,“其实,我今天来,除了道别,还有别的事情。”

“说吧,我们兄弟间,无需顾忌。”慕容洵开口说道,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兄弟温情。

“我听洛云提起,她本是什么神医的徒弟。她师父住在长安附近。我是这么想的,蒙尘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也许同洛云不够精进的医术有关。如果,她能随我一起回长安。我派人去请来神医,再加上宫里的御医一起诊治,应该会有起色。而且,她的姐姐也在宫里,想必也能帮她恢复记忆。”李景说着这番话时,一直注意着慕容洵的表情。

慕容闻言,忽然明了。他摇头微叹,“你啊,还和当年一样,总是掩藏自己的真正目的和用意是吗?”

李景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再隐瞒,薄唇里淡出一句话,“我是想让你回京协助我,再说,这也能够帮助蒙尘更好的治病。”

“是出了什么大事吗?”慕容洵这才明白,其实,李景这次微服出巡的真正意图,怕才刚刚显现。

“嗯,当年你爷爷和父亲灭掉的胡赫国,现在又有了一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再意图复国。”李景说出了他得知的消息。

“胡赫国?复国?打着什么旗号?不足为患吧。”慕容洵却不以为然。

“不,有传言,他们的王子当年没有死,还活着。况且,他们除了复国,还要找你们慕容家报仇,所以我担心,希望你能回京助我。”李景知道,此话一出。慕容洵必定不会再掉以轻心。

“我明白了。这件我同澈商量一下,不出意外,应该能和你们一同回京。”说完,慕容洵伸出了右臂,李景会意一笑,同样伸出他的右臂,二人双手交握,犹如当年一样,兄弟并肩,其利断金。

暗夜,窗外寂静无声。慕白色的月光下站着一名男子,玉树临风,翩如白玉,只是脸部的表情,被一张面具完全覆盖。只能看见,他的眸子里,一片柔情。

蛰伏了一个多月,冷冽终于明白。复仇虽然重要,心中的仇恨没有忘却。但他割舍不下小尘,只有让她在他身边,他才会安心。所以,他不顾大哥的反对,今夜又来到了慕容府。他已决定要带她走,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哪怕这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他也只有一个念头,带小尘离开这里。

此时,在屋里的苏蒙尘,也是翻来覆去,隐约感到有人走近,她心里一凛,翻身坐起。

“小尘,你醒了?”黑暗中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近得就靠在床沿。苏蒙尘只能肯定,这人不是慕容洵。

她不安地蜷在床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昏暗中的那张男性面庞,一双紫眸在暗夜里闪着妖艳的光芒,面庞也是妖娆魅惑,但眼神却是清澈见底,安全无害的。不知为何,苏蒙尘觉得来人不会伤害她,他让她觉得安心。

冷冽知道苏蒙尘已经失忆,所以并未急着出声,只是柔柔地睇着她,俊颜掠过一抹暖意,他撇开嘴,对她默默一笑。

苏蒙尘凝视着他,清莹的眼波对住他鬼魅的眼,努力想在其中寻找熟悉的温柔。“你……认识我吗?”她好像听见他刚才叫他小尘。

冷冽淡淡一笑,故作沉思,“你不怕我是坏人,来抓你的。”

苏蒙尘摇摇头,觉得眼前的人十分有趣,轻笑道:“坏人都是凶神恶煞的,你长的好看,应该不是坏人。”

听她这么说,冷冽自是欣喜若狂,虽然她不记得他了,但她没有排斥自己,也没有恐惧感。这已经让他感到无比安慰,“小尘,认识这个吗?”

苏蒙尘看着冷冽从怀中掏出白色的花朵,花大如盘,洁白如玉。因为他小心的存放,花朵并未受伤。依旧完好如初。“这是琼花,是吗?”

“是的,这是你最爱的琼花。”同你一样,有着淡雅的风姿和独特的风韵。冷冽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但并为说出口。现在小尘没了记忆,他只有耐心等候。

“你以前也送过我一朵是不?”苏蒙尘睇着那朵琼花,眼神有些迷离,脑子里闪出一些残缺不全的片段……

冷冽眯起眼,心里一喜,但没有表露,只是淡淡说道:“你……想起来了?”

苏蒙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记得琼花,但是你,我好像没有印象。你也是这府里的人吗?”

“我不是这府里的人,我是只在晚上出现的妖精。”冷冽故意压低声音,逗弄着苏蒙尘。

“妖精?”苏蒙尘迷蒙的双眼凝住冷冽,喃喃问道。

“是啊,不然从我进到屋里到现在,你为何都没大叫呢,那是因为我对你施了法术。”冷冽说着,还故意念念有词,冲着苏蒙尘眨了眨眼睛。

“法术?妖精?”苏蒙尘微微歪着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别这么看着我,你会爱上我的。”冷冽在她耳边低语道,不知为何,苏蒙尘一点也不怕他。只是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着逗她的。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没了戒心,苏蒙尘悄声问道。

“你想问什么呢?”冷冽轻笑,抵抑的语调,隐藏着内敛的深厚感情。

“你可以带我走吗?我不想留在这里。虽然我也不认识你,但我觉得你是好人,不会伤害我。而且你知道我喜欢琼花。我想,我失忆前,肯定认得你的。”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眼前的人没有慕容洵带来的压迫感,只让她觉得安宁。

“小尘,你想走?”冷冽讶异地问道,虽然他原本也是如此的打算,但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

“嗯,我没有了关于这里的记忆,这里的人都让我觉得压抑,我想走。你可以帮我吗?你能进来这府里,应该武功高强吧。”苏蒙尘做出请求的表情,她生怕眼前的人也不管她。

“好,我带你走。虽然你现在没了记忆,但我要告诉你,小尘,我冷冽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我会让你永远幸福的。”冷冽一脸正经,信誓旦旦地说出了他的诺言。

“你叫冷冽?”苏蒙尘对他柔柔一笑,“那我叫你冷大哥吧。”

“小尘,我是冷大哥。我来带你走了。”冷冽忘情地俯身轻轻捏住她可爱的鼻头,柔声说道。

“没我的允许,你们哪都不能去。”慕容洵推门而入,他的声音犹如寒冰,让苏蒙尘不禁颤抖。也能更加靠向了冷冽的怀中。

冷冽唇边淡出一抹浅笑,顺势在苏蒙尘揽入怀里,故意向慕容洵示威。

看她安静地待在冷冽的怀里,一片安然自得。方才二人亲密的动作,让慕容洵的脸色异常难看。阴鸷的面孔,透出一抹沉思。

她恢复记忆了?她记得冷冽,却还是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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