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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慕容府的别院在邺城西郊的山顶,众人用完午餐待苏蒙尘醒后,已是日落稀薄,暮色沉沉。苏蒙尘对大家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慕容洵则是宠溺地将她抱起,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你休息比较重要。不行我们就在山上多待一天好了。”

轻轻抱进马车坐定后,一行人才开始重新上路,往山顶进发。“那座别院你们每年都来吗?”苏蒙尘对于即将到达的地方,还是颇为好奇。

慕容洵闻言微微点头,神色轻松,“嗯,我和二弟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避暑,有时在郊外狩猎,也会来此住个几天。”

苏蒙尘听了描述轻轻嗯了一声,眼睛还是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生怕错过什么美景。

“尘儿……”他轻柔地在身后唤她,“等生下孩子后,我们回扬州去看看可好?”

“真的吗?你说要陪我回扬州。”苏蒙尘的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马车的窗帘并未完全放下,夕阳在她脸上映上浅浅的橙色,眼眸闪光,仿佛繁星耀目。

“你终于肯回头看我啦?”慕容洵假佯剑眉轻挑,墨绿色的眸子里也有了丝幽寒,“窗外的景色难道比我还重要?”

苏蒙尘不禁掩唇轻笑,他闹起脾气的模样现在看来也是这般可爱,自己的重心稍不在他身上就会吃醋。还真是个唯我独尊的大男人啊。他英挺的眉宇间,有着一抹落寞。让她不由得有些心疼。

“洵,生气了吗?我有看你啊。只是方才窗外有着农户归家,一家三口,挽手徒步,心中有些羡慕和动容。”苏蒙尘轻叹一声,那声叹息很轻很浅,是从心底发出的。不知道,我和洵还有孩子,会有那样幸福的场景吗?

“那有什么可看的,等我们的孩子会走路了。我也带你们去野外踏青。尘儿,答应我,千万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慕容洵揽过苏蒙尘,在她耳边低诉,话语里似乎有着乞求的味道。

对上他的眸子,却是依旧云淡风轻,眉目带笑。仿佛刚才的清冷寂寥,心酸倾诉,是她的错觉。苏蒙尘知道,他心里也有着属于他的故事,却还不想说出。

没过多久,便到了山顶的别院,刚刚下车,先前上山打扫别院,随行伺候的丫鬟和小厮门立即上前行礼恭迎。别院的名字叫“闲情雅筑”,看字体柔美婉约,下笔轻灵。应该是位女子题写的。慕容洵淡淡在她耳边说道;“那是我母亲的作品。”苏蒙尘回眸一笑,算是感谢他的心有灵犀。

刚踏入房间,苏蒙尘坐下后,柔声问道:“想必娘亲,呃,就是你母亲,也是位才女吧。”娘亲这个称呼对她而言,有所生疏。自己的娘早逝。嫁进府里,他的父母也已西归。希望自己能伴着孩子长大,缠绕身边唤她声娘亲。最近这是怎么了,常常自怜自艾,怨声叹气,难道真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我母亲祖籍也是江南,自幼饱读诗书,才貌双全,同你我一样,是先皇赐婚的。”慕容洵稍稍停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本以为他还会说点父母的往事,但末了并未再说下去。

苏蒙尘以为触及了他内心的伤心事。便不再提及。信步上前,弯眉浅笑,语气轻柔,“嗯,你们三兄妹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爹娘在天上看到亦会开心的。

慕容洵扬起唇角,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嗯,有尘儿相伴我就心满意足了。”苏蒙尘回以一笑,但心里思忖,这话是真是假?他近来对她柔情万千,情意浓浓。总是无法确定他的心意,是因为孩子?还是真对她动情了?可自己的心却在万般的不确定里,越陷越深。

杜威忽然在门外禀报,“二少爷有事同主上商量,请您前去雅厅一见。”

慕容洵起身让苏蒙尘先好好休息,自己去去就来。便同杜威一起步出了房门。

此时的苏蒙尘由于中午休息的时间稍久,不觉得困乏。刚才从正门到房间的路上,发觉这座别院的设计清静,优雅,有些自然的野趣。心想自己随便转转看看,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吧。

别院的主人很重视山水的结合,处处可见山水相容,天人合一。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装饰古朴大方。回廊起伏,水波倒影,自有一番情趣。顺着回廊缓步走去,廊桥下的池水清澈见底,池面点点金光,却依然明净光洁。池内遍植荷花,只是未到盛开的季节,不然轻摇小舟,向入荷花深处,与荷作伴。别有趣味。

走到廊桥尽头,才发现那里是一座池心岛。岛上有四座拱桥,分别连接别院的四个角落。朱红色桥栏倒映水中,水波粼粼,宛若飞虹。岛上林荫匝地,水岸藤萝漫铺,误入花林深处,才发现别有洞天。林内有座江南风格的民居式楼房,重檐卷棚,粉墙黛瓦,色彩淡雅。苏蒙尘循梯而上。登楼远眺,可将别院的美景尽收眼底。

院落的外围,是一圈错落有致的民居。应该就是这两天他们居住的地方,青砖灰瓦,在暮色的映衬下,也有了些仙境的飘渺和悠远。院落的内围便是这座池心岛所在的水池。不,应该称为湖。只是这里位于山顶,何处引来如此充沛的水源,直叫人惊叹设计者的巧思和聪慧。

“喜欢这里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内,虽有些沉闷,却是温柔至极,苏蒙尘莞尔一笑,面颊上浮上一抹嫣红,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嗯,在下刚才在门口极目远眺,发现岛内的楼上有一白衣佳人,便寻着芳踪而来。”慕容洵用玩笑的口气说道,但依旧是深情款款。

苏蒙尘闻言一笑,随即星眸微嗔,”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不过这里真的好美,我都不忍离开了。”

“你要是真喜欢,我叫人仿照全景在府内建座一模一样的可好?这样你便可天天在楼内抚琴,畅意人生。”慕容洵走到身后,单手轻轻抚腰,望着远处说道。

“不用了,何必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想念的时候来这里住上几天就好。没准天天在眼前,反而觉得烦腻。”苏蒙尘急忙出声阻止了他的提议。

“我们下去吧,天色渐暗了。晚上山上风大,你着凉可不好”慕容洵柔声提醒道。

两人牵手缓步下楼,此情此景,苏蒙尘内心暖暖,如果有了孩子,就更加完美。远处,下人们已经点起灯火,给静谧的院落,增添了几许生气。点点灯火,装扮夜色,身边的良人,满目柔情。有风拂过,眼前的景象变得不真实起来。

“洵,我觉得命运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将两个陌生的人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没有陪姐姐进宫,如果没有皇上让我落选,如果不是姐姐求来的赐婚,怕你我现在还只是天涯陌路人。可是现在,我们却携手同行,幸福安详。”不知怎的,苏蒙尘忽然说起了进府前的事情,眉目里有些感伤,却很快用笑颜覆上。

“你同他很熟吗?”慕容洵没由来地一问,让苏蒙尘内心一怔,“他?他是谁?”

“我是说赐婚的人。”慕容洵眸色有些黯淡,还是不愿提起他的名字。

“你是说皇上吗?不熟。就是在姐姐宫内见过一次。还是得知赐婚后见到的。他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好像对你有些愧疚,告诉我你们之间有心结。希望我能帮他让你们关系和好如初。可是你们到底因何事才避而不见的?他却不肯告知,只道我嫁过来便会知晓一切。”苏蒙尘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她对那件事情的疑问。

闻言,慕容洵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女子。在茫茫夜色中,他墨绿色的眼眸透出幽暗的光芒,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手心的力道,可以感觉他有些异样,站立许久后,他用很淡很淡地口吻说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回去吧,他们在等我们吃晚饭了。”

苏蒙尘见他没有回答,便也不再追问。或许是他心口的一道伤,或许是他心底的秘密。他不想说,她亦不会问。等到能娓娓道来之时,她仍会洗耳恭听,但,只是做一个好的听众,不会过问其他。

饭后,苏蒙尘看着慕容洵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眉头紧锁的样子,便道是自己之前的问话,让他心烦不已。心里自是懊恼,想着帮他排忧解烦。得知绿绮在随行的行李中带了自己的古琴,眼前为之一亮,环抱着古琴慢慢走到慕容洵面前,眉间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含情脉脉道:“洵,你好久没听我弹琴了,我为了弹奏一曲吧。”

眼前的她柳眉端庄,绛唇轻点,眼睛更是一汪秋水,顾影四盼,慕容洵稍稍放松心情,示意她坐下弹琴。十指覆上琴弦,优美的曲调如泉水,自琴弦间汩汩而出。如鸣佩环,不绝如缕,琴声渐渐流转舒缓,让人心绪也慢慢平静。夜色朦胧,清风拂月,满室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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