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
风信楼
“观枫轩”苑
晨曦稀薄的光线透过枫叶的缝隙直射出绚丽的光芒,阳光透过枫林斜斜洒落,一阵清风拂过,枫林由静转动,满是层层叠叠的枫浪,那清风抚叶,叶叶相撞,清脆幽韵如天籁之间,自身发出的灵气与风声叶色相融,红艳的枫叶漫天飞舞,飘荡着淡淡飘香。
温和的光亮渐渐溢满整间屋阁,风顺着红木窗折透进屋,光影映照在屋里,带着似有似无的秋意。
宽大梨木软塌上,罗帐虚掩下,床塌上隐见一对拥的男女,男子深拥着怀里的妻子,紧密到无一缝隙,仿佛他一松开便飞走一般,男子清俊的睡容眉宇深拧,睡得似乎几不安稳,面容与妻子相贴,如视珍宝。
而一天一夜中因药安稳沉睡的女子被男子紧拥在怀,紧拥的力道让她不适的扭动着身子,本恬静安睡的女子在男子极尽“呵护”的力道下渐渐拧眉,清秀安逸的睡容钻眸微微颤动,缓缓睁开清澄灵气的双眸,惺松朦胧的视线带给她迷糊的冲击,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带给她安心和温暖,看了一眼两人紧拥到密不透风的地步,樱唇甜甜一笑,身心下意识的往他的怀里使劲一钻,这样的依赖和呵护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妻子的动作虽然细微,却足以让本就浅眠的男子察觉,清眸缓缓张开,薄唇一笑,心满意足的看着窝在怀里的妻子,倾身在她的莹白如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缓缓凑下脸颊到她微张的樱唇,嘟喃道:“莉儿,醒来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圈紧怀中的娇人,爱溺的道。鼻间淡淡的馨香让他沉溺,怀里的温软的触感和暖暖的温度更让他迷恋,他喜欢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安睡或苏醒的样子,给他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温绍莉轻嗯一声,闭眼弯唇一笑,道:“你也多睡一下,我们是新婚,爹不会说什么的,呵呵。”
这一句话,让拥着柔香软玉的玥青辰浑身一僵,“爹”,这才陡然想起师父被抓之事。
感觉到玥青辰的僵硬,温绍莉睁开双眸,对上他圆瞠的目光,原本浓重的睡意顿时消失,整个人弹坐起身,脑里的面片扑闪而过。
莉园的血渍,大堂的碎瓦,被人掐住脖住的温老头,还有从他口中喷出的妖红血液,看了一眼周园陌生的环境,温绍莉顿时觉得恐慌,挣扎着起身道:“师兄,我想起来了,爹被人抓走了。”
玥青辰神色一慌,立即拥住慌乱穿衣的温绍莉,安慰道:“莉儿,听我说,听我说,师父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拿师父怎么样的,你放心,你先别急。”
温绍莉知道他骗她,气愤的挣脱开他的钳制,吼道:“我能不急吗?什么叫没事,你胡说,我在那密室的孔口里亲眼看到他被那个疯子掐住脖子,爹就快断气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完,莉儿,相信我,爹会没事的,抓他的人要的东西没有找到,所以,爹不会死,所以,相信我好吗?”玥青辰强做镇定,用力按着她的肩膀,对上她担忧的眸光,“安慰”道。
“什么东西?”温绍莉眸光置疑,疑惑问道。
玥青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但却不想违背对她的承诺,师妹说过,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对她撒慌,所以,他犹豫了。
”温绍莉见他神色不对,冷哼一声,怒瞪着他,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哼,我就知道你骗我。”
“不是的,是血玉,他要的是血玉。”玥青辰急道。
“血玉?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清楚,这块血玉的来历我不清楚,在剑魂山庄沐云天的手上,所以,我们要去剑魂山庄跟沐庄主会合,和他商量此事。”玥青辰深怕自己的慌言被拆穿,只能强做镇定解释。
温绍莉狐疑的问道:“真的没骗我?”
“真的,如果骗你,我不得好死。”玥青辰重重颔首道。
见他发出如此重誓,温绍莉心痛一窒,怔怔的望着他,经他如此一说,心中也放心不少,但,一想起老头那晚上的痛苦的表情,仍是心有余悸,道:“那,那我们启程去剑魂山庄吧,我担心爹会出事。”
晌午
剑魂山庄
红,艳丽的红灯笼在“剑魂山庄”的庄门高挂,明日便是沐云天的女儿沐晴的订亲之日,庄里一片喜气洋溢,红绸罗布相接攀连,从大堂到内堂相连形成一个别致的大红网花。
然而那红艳夺止的绸布,此时在沐冰的眼里却是极为碍眼,经过昨晚,对于小妹,他的心更是坚定不移,尽管清早她的态度仍是与自己清淡疏离,但,他却认定她是在乎自己的,昨晚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一到晌午,他便来到沐云天的书房,准备与他议商退亲之事,虽有些自作主张,但如今他顾不得那么多,拖一日是一日。
走到书房楼栏,小厮一见是少庄主,便没进去禀报。
来到屋门,沐冰轻举起曲指,准备扣门,然,里面的声音却让他动作一滞。
“毁了“血魄”?若能毁之,我早就毁了,没有灵阴血,根本就不能毁剑。”沐云天眸光深凝,手轻敲书案,神色凝重的看着向绝熙。
“沐庄主,其实向某想跟你说的是,这拥有灵阴血的人她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不知而已。”向绝熙料到他的反应,淡淡一笑,一身素衣绝尘飘逸,眉宇间是惯有的自信和傲慢。
“什么?谁?”沐云天利眸一膛,急问道,墨色的袭纱彰显着威仪大气。
“沐晴。”向绝熙深索一下,道。
“晴儿?呵呵,向楼主可以有所误会了,她怎么可能会是拥有“灵阴血”的人,晴儿是我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是拥有“灵阴血”之人,那我怎么不是,她身上流的可是我的血液。”沐云天先是震惊,而后,便是否定向绝熙的言辞。
“庄主,灵阴血不是父母血性的结合,而是一种天地阴性的融体,我想晴子应该是在阴天阴色阴历阴月阴时出身的吧!而出胎时体温极其阴冷,就像是从冰窑里出来的一样,对吗?”向绝熙笃定的问道,他绝对不会猜错,那晚他看着的血凝和血香绝对不是巧合。
冰云天先是一愣,随后,渐渐深思拧眉,眸光若有所思,记得当时幽岚生晴儿时,稳婆还曾误以为晴儿没有心跳,吓得不敢去抱,说是死婴,而幽岚则是因生产昏了过去。隐稀记得那天的天色极为阴沉,怪异至极,如此回想,倒还真是属于阴天阴色阴月阴历阴月阴时所生,的确是怪异之事,后来一个相士出现,说她是属于“阴婴”,乃天命归阴之人,一生有三劫。
思索回聚,沐云天抬眸看着向绝熙期待的眸光,颔首道:“是,只不过,你是如何知晓的。”
“沐庄主,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沐晴便是唯一可以毁“血魄”剑之人。”向绝熙自信一笑,笃定道。
“可若不是呢?我还是有些不确定,我寻了整整了十八年都没有寻到此人,你现在居然跟我说是我的女儿,这未免太惊人骇闻了。”沐云天起身,站在窗前,看了一眼湛蓝的天色,转过身,缓缓沉声道。
“是不是,让晴子一试便知。”向绝熙淡淡扬笑,眸光直视,道。
“可若不是的话,她会被血魄操控,会自焚,我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沐云天眉宇紧蹙,不赞同道。
十八年来,“血魄”在“剑魂”的压制下才勉强将它的邪气震住,若因一个试探,而不甚让女儿入魔,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向绝熙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沉声道:“沐庄主,若是,便是武林万幸,若不是,向某也不会让晴子有危险的,而且向某有十足的把握,还请~~”
“砰~~~~~~”一声剧烈的声响让两人的对话蓦然中断。
梨木门被人横行踢开,来人一身月华袭衣,出尘脱俗,俊逸男子眸光怒红,恨恨地望着眼前的绝世男子,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吼道:“向绝熙,你居然要小妹冒险试剑,你简直不是人,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不配做她的未婚夫,我绝不允许你胡来,你休想拿她试剑。”声音如雷,沉声郑重的怒骂而出。
向绝熙眸光不屑的与他怒煞的眸光相视,鄙夷道:“哼,少庄主,你的礼数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连窃听偷闻都用上了,向某真真佩服。”
“你~~~“沐冰怒斥,一时语塞。
“冰儿,放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沐云天墨眉深揪,向绝熙的淡定让他欣赏,而反观,儿子的行为让他摇头不悦。
“爹,他要拿小妹试剑,我绝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简直不是人。”沐冰揪紧他衣襟的力道略加用力,俊容因怒愤而扭曲挣拧,眸光的杀气已在整个书房漫廷开来,若不是爹在,他早就拔剑了。
“我让你放手。”沐云天怒声道,不大的声调,却有不容人置疑抗拒的力量。
沐冰侧头看了一脸阴沉怒煞的父亲,再看了一眼一脸从容淡定的向绝熙,心顿时恨闷一窒,冷哼一声,愤然松手,眸光却仍是对他直眸怒视。
向绝熙一脸从容淡定,动作优雅的整了整衣襟,丝毫没有动怒之势,对着沐云天道:“沐庄主,向某的话已带到,若你要救温庄主的话,此举甚行,我想少庄主有话要与你说,那向某便告辞了。”冷冷的扫了一眼愤愤不平望着自己的沐冰,耸肩轻哼,不以为然,步代沉稳,淡定的与他擦身而过。
向绝熙走后,沐冰急问道:“爹,你不会答应吧,那只是可能,如果不是的话,小妹可是会死的。”
看着如此惊慌的儿子,沐云天眸光闪过一丝动容,然,向绝熙的话却告诉了他的利害关系,今早自己一进书房,便看到书案有一封信,而且是极为普通的一张白纸,但,却足以让他了然一切。
那是孤岛的一种隐纸,是用独特的药粉和木屑做成的渲纸,可以将字迹引藏在纸屑中。
当他将茶水泼在那雪白的隐纸时,一行行血红的字迹蓦然隐现触目惊心,“要救温霸,交出血魄,明晚戌时,人剑相换。”
所以,听到向绝熙的话他确实有些犹豫,温霸对他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
“爹,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不赞同,你若要拿小妹试剑,就先杀了我再说。”沐冰看出父亲的神色不对,便疾言利辞的协言道。
“放肆,你真是越发不像话了,什么事都有一个孰轻孰重之分,做事要有分寸。”沐云天训斥道。
“我只知道,若是你真的拿小妹试剑,那便是让我心寒,相信娘也不会同意的!”沐冰愤然言道。
沐云天抚额坐在紫檀宽椅上,疲声道:“冰儿,你没有听清向绝熙的话吗?若是,晴儿是不会有事的。”
“若不是呢?谁能保证,仅凭向绝熙一人之言,这未免太草率了吧,爹,这不像你的作风。”沐冰逼声问道。
沐云天眸光一暗,无奈的扬手一摆,沉声道:“冰儿,你先下去吧,让爹好好想想好吗?”
闻言,然,沐冰却心寒了,全身颤抖着,爹还是因为一个外人的话动容了,眸光怨愤的看着他,全身散发着怨冥的杀气,掌握成拳,直视着他紧阖的面容,努力平复胸腔的那漫火气焰,愤然转身,疾步走出书房。
听到渐远的脚步声,沐云天睁眸叹息,冰儿已经没有以前的镇定理智,现在的他太过感情用事,这样的他,真的可以接管整个剑魂山庄吗?他真的可以将整个剑魂山庄的命脉交到他的手中吗?
这一刻,他怀疑了,儿子的能力让他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