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琰在盛花宴上最后一日,亲口在四国百姓面前许下后位,羡煞天下女子。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你攻打尉雷,致尉雷国亡,你可知现在天下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四季淡笑不答,有些事,她心里清楚就行。慕禾早对尉雷起了野心,无论有没有她,这仗都会打的。当着天下百姓许下后位,不过是为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铺路。
见四季不回答,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瑞姝更加看不顺眼,明明女帝是她,可是为什么眼前人更种有把一切事情都运筹帷幄的感觉。
心里浮起一丝自己都不知晓的嫉妒,瑞姝接着说“天下人都骂你是亡国的【妖女】,可不是从异世来的【天女】,就算慕琰许下后位又如何,烨国满朝臣,无一人支持你做皇后。
你与夏小王爷的关系暧昧,大将军焰雲亲自为你煮茶,听说夏侯恒还亲自把你从尉雷战火中护送到汐国,医圣大弟子缥戈更是无偿奉上万千珍贵药物,随便你乱撒。对了!那个好男风的尉迟珉,也花了不少手段特地抓你。四国百姓都说你没有生一副狐媚模样,手段却不少。”
瑞姝挑眉看着四季,四目相对,她厌恶一笑“你这种千夫所指的女人,不会真的以为能登上后位,又或者红叶会真正喜欢上你吧!”。
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四季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去来的。以往累积的好感在这句话中消失殆尽,不禁扶额叹气,瑞姝这种性格能安然无恙的坐在龙椅上至今,只能说她有一群忠心的手下,以及绝好的运气。
列举了一大堆男的,和她有关系的不过只是一半。其中夏侯恒一心想护穆筠,她不过是好运气的搭了顺风车,在后来慢慢相处下,渐渐成了朋友而已。
至于缥戈给她的药,关于这点咱们要低调,毕竟忽悠人家心血,还不付半毛钱什么的,实在有点不要脸。好在这种不要脸的事,不是她一个在做。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不要脸这点上,红叶和四季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难怪能成一对。
药?光明正大的拿
钱?半毛钱也不给
面上功夫还做足,说是为了保护他女朋友,忠心可昭明月,事实上那些贪来的药到底用在什么地方,咱们果然还是低调,说不得,说不得。
最后居然是尉迟珉,四季心里那个乐呵啊!,一扫之前的所有郁闷,脑子里满满都是在浴池中他和另一个男人办事的画面。
只可惜那时候把夏侯嘉懿给牵扯了进去,否则她也不会只记得生气,忘记偷看。
如果不是曾经站在敌对场面,尉迟珉又对她家夏侯弟弟心怀鬼胎,她还是很想和尉迟珉做朋友的,毕竟像他那样光明正大断袖的人不多,能让四季YY的人,也不多。
虽说那时苦,几经泪流,现在回忆起来,却都是甜的。苦尽甘来,现在想想,人生短短数十载,能经历这么多悲欢离合,能遇上这么多性格各异的人,实属不易。
如此一想,瑞姝暗藏嘲讽的话,也不这么刺耳了。四季思考片刻,瞧着凹进一块的桌子,盈盈一笑,风轻云淡的道“我的故乡有这么一句话,一百个书生心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人的思想是自由的,他们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实在不是我等寻常女子,能掌控之事”。
四季拿起一把由彩色画纸包成的雏菊,画纸上,由浓墨洒上渲染而成,意由天成,看似随意,隐隐中透出一种出尘清雅,画家傲骨铮铮之感。虽说包装没有现代的华丽,却也另有一番古典风味。
她将花递到瑞姝面前,一股清香袭来,暗香盈袖。花上的笑颜真诚,灿若骄阳,清胜百合。轻勾嘴角,依旧是三分慵懒,七分自在悠然的笑,她说“再者言,外人说些什么,对我的看法又是什么,我实在不怎么感兴趣,嘴巴长在他脸上,嚼什么舌根,我也管不着不是!”。
画面一转,瑞姝仿佛看见那个一袭红衣胜血似火之人。余晖斜下,暖阳映身,同样慵懒的笑,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妩媚勾魂,一个清若白莲,说出的话,却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我穿什么样,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与天下人何干!再说,他们要笑,便笑去吧!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两人的性格从骨子里透出来近乎一模一样,一样的高傲,一样的自大,可他们偏偏没有相斥,还深深的纠缠了起来,大有至死方休之意。
瑞姝低头看花,不知怎么的,百黄交映的景色却碍眼得很。她讨厌清雅,讨厌所有美好的词语。自生于皇族,长于皇宫,什么黑暗、肮脏的事没有见过。她无法做到红叶和四季的淡然洒脱,她无法做到弃天下悠悠之口于脑后。
她肩上是昃国数百万百姓,沉重又不得便背负的担子。她是女帝,昃国的女帝,只要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瑞姝伸手接过雏菊,垂目轻语,严肃的语气中掺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红叶送给我的?”
“我想说是,可事实并非他一人所送,画是他画的,墨是他泼的,花却是我选择的。红叶因偶感风寒无法赴陛下的宴,特以此赔礼”。
话落,瑞姝眼中的一丝温柔不复存在。暗自催发内力,刹那间,一声巨响,花束应声碎成千千万万,花瓣夹杂纸屑从天纷纷飞舞落下,洒落于地,满屋暗香袭人。
花雨中,瑞姝展露了进屋以来的第一个笑,衬着她并不出众的五官,竟无端渗人,令人后背生寒“你的东西,我都会抢过来,包括红叶”。
满地残花破屑,生得暗香,四季直视着瑞姝眼中强烈的占有欲,慵懒一笑“你若能抢得走,便试试看,但前提是……你能抢走”
她特地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音,眼角一挑,眉头轻扬,眼中暗藏嘲讽,却也是对红叶深深的信赖。
她看中的男人要是这么容易被别的女人勾走,那就真的要好好检讨检讨自己了。
四季和瑞姝,都是表里不一的人。一个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啥也不在乎,却有一肚子的坏水,你要是惹到她,背后下药,不弄死你才怪。
另一个外表看似成熟稳重,内心却高傲无比,有着皇族的通病,疑心重、占有欲强,还有一点自恋。
所以说啊!
这两人交锋,那都是暗地里来的,这话谁也不挑破,你猜我猜大家猜,都在心里动脑子,一个想办法整死她,一个想办法杀死她。
两两相望下,默契的保持了一个意见,敌不动我不动,此乃兵家真理也。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也都在猜对方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不过片刻,瑞姝突然脸色一白,身子一僵,就直直地朝地上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小,全是不可置信。“我……我……怎么可能,你的药,我不是全部都搜了吗?”
四季斜眼一挑,她很庆幸刚才瑞姝把宫女都撤了下去,虽说就算不撤也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从椅子上站起,蹲在瑞姝身边,看着她青白交加的脸色,四季好心情的笑笑,‘啧啧’了两声,“不愧是有内力底子的,吸了这么多迷药进去,还醒着了”。
“你的药,不都被收了吗?”
“谁说药只能装在药瓶里”
瑞姝倒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几乎快吞噬她所有的意志,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涣散。她咬咬唇,直到都咬出血了,疼痛才唤起一丝清明,不甘的问“你的全身都搜了,根本没有药”。
瑞姝是个倔性子的人,输了不要紧,但一定要知道自己输在那。明明知道是自讨屈辱,却还是要个明白答案。
四季看不惯这种死倔性子,叹了口气,想想道“我的确没有带在身上,迷药藏在花里呢!”
“说谎!花里根本没有迷药,我的人都查过了”
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说你人都快晕了,还纠结这么多干啥,非得人家明说,不会自己醒来自个去猜。
“花里没有,花径里有啊!”不然她特地带一束花干嘛,真以为是红叶送她的。
正所谓兵不厌诈,四季早知道瑞姝对她赴宴的目的怀有疑心,干脆就利用这疑心。在上不去马车时,特地用药扳倒沈容,暴露她懂药理一事,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见瑞姝被搜身时,又特地在身上几个地方藏些小药瓶,让她们以为看穿了自己的诡计,放松警惕。实则瞒天过海,真正的迷药都被她藏在挖空了的花径里。
花径外壁能隐藏气味,迷药又无毒,就算用银针扎过也查不出来,算是顺利过关。
最后在说些刺激瑞姝的话,让她一气之下毁了雏菊花。虽说浪费了一束这么好看的花,很是可惜。
不过迷药和花瓣参杂在一起,花香又分散了瑞姝的心神,就算她多长几颗心眼,也察觉不到半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