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足足有十二个年头了,常四自十六岁成为将军的新兵,今年常四二十有八,正好十二个年头。”常四跪在常大将军的身前,不过脑子里转的却是另外一个念头,在浮云镇,哪怕是犯了再大的罪,似乎也不需要跪下,跪,在浮云镇是最大的耻辱。
可是在这里,见了上官要跪,见了京里来的人要跪,每天都要跪,跪得骨头都软了。
“本将军待你如何?”常大将军喝问道。
“如同再生父母,若无将军,常四早已横死街头。”常四喃喃的说道。
“为何?”常大将军狠狠的一拍桌子吼问。
“这……”
“说!”
“梦想……”常四喃喃的说道。
“梦想?”常大将军也是一愣,虽然常四放走了重要人物,本以为是收了钱或是其它的原因,可是最后竟然是梦想。
“是的,将军,梦想,为了梦想,将军,常四为您四处拼杀,常家兄弟如今十不存一,常四一条残命本不值什么钱,如同行尸走肉,本以为这一生随将军杀到自己被杀的那一天,可是……将军,浮云所倡的自由、平等、尊严让小的有了做人的感觉。”
“常四,浮云镇就那么吸引你?别忘了,你的兄弟常一,常三、常五可都是死在他们手里!”常大将军一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将军,两军交战,对于战士来说,本无谁对谁错,死了,是命,不死,是运气,常四并不恨他们,若是他们侵入吴国,常四也必将杀之而后快。”常四喃喃的说道。
“可是在浮云镇,哪怕是小的蹲牢房那几天,都有了做人的感觉,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靠着将军您的虎皮扯威风,将军,或许对于您这种大人物来说,所谓自由、平等、尊严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可是对于小的这种草芥,有吸引力,很有吸引力,谁不想活出个人样来?”常四喃喃的说道,一脸都是憧憬的模样,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已经不再看中了。
“好……好……”常战一连叫了十几个好字,霍地站了起来,滋的一声将衣襟扯下一块来,“我一直当你们如同手足,如同父子,今日你叛我,我不杀你,毕竟你为我拼杀十二年,这份情我总是要看的,今日,便割袍断义,你且去吧,随你去哪!”常战摆了摆手。
“将军!”常四重重的磕了一头,额头甚至都迸出血水来。
“来人,将他叉将出去……”常大将军重重的喝吼一声,数名壮硕的士兵手持军棍奔了进来,颇不忍心的看着常四一眼,却也不得不服从军令,军棍一叉,硬是将常四叉了起来,扔出帐外。
“将军,常四不义了……”常四再一次重重的磕了一头,脱下身上的军装,只穿着一条短裤,甚至连马都没骑,就这么大步的走出了军营,还是相好的几名士兵送了几枚银币,才使得他能买上几套衣服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