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男人回绝的很彻底,像是一丝余地都没有。
“你放了她吧,我想自己处理。”
“你和我有分别吗?”
他怔住,神色有些黯然。
“她伤的是我,还有我的孩子。”
厉北聿抿唇,身子斜站着,那孩子何尝不是他的,他又如何不恨。
“北聿,我想亲手解决,否则我过不去这坎儿。”
“放了她不行,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这是他最后可以忍让的限度了,她不知道如果让温雅出来,沈络可不可以招架的住,并且,他又怎么会轻易饶过呢个女人。
沈络了解厉北聿,也只能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她说,淡淡的看向岿然不动的那高大英俊的男人。
“下午吧,下午我正好有时间。”
“那好,那我下午来找你。”她起身,拿起包,走向门口,只觉得一阵脚步声逼近,手腕就被抓住,随机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他身子上还是好闻的男士香水味道。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脑袋顶上,声音低沉有力,“阿络,你走的这些天,我真得好想你。”
沈络身子不自主的颤了颤,闭了闭眼睛。
“北聿,你还是不懂。”她挣脱开,眼神漠然。
厉北聿心里像刀割一样疼,他看着她,拿着包决然的离去,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担心他会反悔而不敢离开了。
他站在窗前,有瞬间的晃神,他何尝不懂沈络的心思,她是怨他瞒着天大的事情不告诉他。她是怨他因为他的原因所以丢了孩子,这些他都明白,可是他怎么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他在等,等她伤口慢慢的愈合,他怕,那些曾经就一直耽搁在他心里的真相会直接把她压垮。
裴岩看到沈络出去后,才敢进来,厉北聿揉了揉眉心,说道:“把东西都搬出去吧。”
裴岩叹了一口气,是谁说的智商高的情商也高,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抱紧不松手么。
估计摆这一大堆的东西,就是想让夫人看的赏心悦目些,裴岩也没想到,沈络没进来十五分钟,就离开了,他家总裁竟然还没追出去。
看来,安一整栋楼的低气压又得沉浸几天了
下午,如约的,沈络在他公司的楼下等着,没一会,就见一抹颀长俊美如斯的身影便大步的走了出来,远远的,灯光打在他的身子上,周身渡了一层亮色的光晕。
沈络动了动站的僵直的身子,对着他招了招手。
“去把车开过来。”
“好的,厉总。”裴岩点了点头,便快速的走开了。
而他,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沈络的面前,随之温和一笑,说道:“等一会就好,裴岩去取车了。”
“嗯。”她点了点头,对着沉静的气氛突然有些无措,还好,没几十秒,裴岩就开着车过来了。
两人依次的上了车,坐在后面的位置上。
气氛有些沉闷。
沈络嗓子有些发干,转头对上他凉薄的眼,缓慢的说道:“温雅在哪?”
“等会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缓慢的闭上眼睛,倚在后面,双手环胸,沈络对话无果,便撇过头,眼神望着窗外,似乎,他和她已经好久了,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知道妥协。
大门由繁琐的雕花组成,最上边硕大的木牌子上赫然写着,安乐园三个黑色的大字。
沈络蹙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车子慢慢的行驶到大门口,里面跑出来两个人,躬着腰一人一边的打开两扇门。
青石色的地面光滑色浅,里面萧索的几乎不见人,只是偶尔出来几个医生样子的女人和男人。
“这里是医院?”沈络心里疑惑,只是问向旁边已经睁开眼睛,眼眸凝视一边的男人。
“倒是差不多,只不过这是一个扩大化的精神科而已。”他下了车,声音淡淡的飘远。
沈络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这是精神病院。
“或者也可以说是疯人院。”他回头,笑的灿然,沈络平白感觉的到一阵子冷意,冰凉刺骨。
“你把她关在这里了?”
沈络淡然,倒也觉得厉北聿的方法也是不错。
往里面走,似乎可以听到哭声叫喊声,还有一声声的笑声,在衬上这气氛,沈络只觉得身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裴岩和一个院里的负责人走在前面,很快,便到了二层走廊的尽头,那是一间黑色的门,据负责人说这间屋子本来是废弃的储藏室,此地很冷,也不如别的地方有大窗户。
那负责人拿着钥匙开了门上的那一扇小窗,推开之后,只看得见,那狭小的屋内,高度远远的高于正常的室内,但是那高处只有一扇栅栏小窗,可以微微的透进一点点的光线,但是这个时间,却什么也透不进来了,阴暗潮湿的室内,一个穿着白蓝色病号服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角落里,身子倚在墙上,双腿伸的笔直,双臂随意的搭在两旁。
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总之,没有看向门口的方向。
“温雅,我来看你了。”沈络脸上无悲无喜,语气不带一丝怜悯与悲哀,只是平静。
似是很快的辨别出她的声音,也似是被她的话所惊醒,只一瞬间,女子便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眼中带着呆滞。
随即猛地爬起来,冲到小窗前,厉北聿下意识的护着沈络的身子,向后退了一些。
只见她的双手扒着小窗的檐,脸上带着急切,“络络,你救我,你快救我,厉北聿他要杀了我。”
那苍白的脸映在沈络的瞳孔里,只是狼狈,她笑,眼神清澈,“温雅,这是你应得的。”
温雅心里咯噔一下,使劲的晃动着小窗口,似是要把门拽坏,她摇着头,疯了一般,“我之前说的都是疯话,都是疯话,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我真是不小心的。”
她只是重复着不小心的字眼,沈络看见,厉北聿的眼神迸发出戾气,她抓住他的胳膊,让他的视线向着自己这边转过来,她说:“我想和她单独呆会,你们先出去吧。”
厉北聿抿唇,看了发疯的温雅一眼,终究是点了点头,沈络放开手,他们三人便向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几人没入拐角处,消失不见。
温雅还在那里疯言疯语着,沈络只是冷笑,她伸手抓上温雅不知道是划得还是怎么弄得,有些出血的手指,稍微的施力。
“我知道你在装疯,你要知道,即使就算你疯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杀子之仇,失子之痛,就算面前着曾经的朋友再可怜,她只是觉得刺眼。
温雅听到后,便不在疯喊了,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大笑声,眼中带着嘲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她眼神转了过来,带着些笑出来的眼泪,“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可是你知道吗?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羡慕你,羡慕的就要疯了。”
“呵。”
她带着讥讽的笑意,羡慕?有何可羡慕的!
“温雅,如果你还活着,永生都不要想着可以走出这个地方。”她手指紧紧的攥着,如果不是一墙之隔,她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些什么事情出来。
沈络转身,准备离开。
“沈络,你站住。”
温雅大喊,她置若罔闻,开始往离开的方向走,并且越走越快,甚至到跑得地步。
“沈络,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若是留在厉北聿身边,你就会痛苦一辈子,孩子没了,痛苦的只是你自己,因为!”
她走入拐角的方向,刚下到第一层的楼梯口,便神色痛苦的蹲在地上,肚子一阵绞痛,孩子没了,但是留下的痛症却还在。
片刻间眼前出现了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笔挺的西装裤子,她抬头,看到厉北聿怅然的神情。
“我带你去医院。”他伸出手,沈络拍开,自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外走。
“阿络,你别那么犟好不好。”他拉住她的手,唇角边隐隐发白。
“你放手,我不想见到你。”
刚才还好好的女人片刻间变了一个模样,厉北聿神色变得狠绝,里面的女人大概不能留了。
但是负责人却慌张的跑了过来,手指颤抖着,指着二楼的方向。
“怎么了,说。”他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444号,自杀了。”他是刚刚看到沈络出来,所以去锁小窗的,然后就见到了温雅半倚着一面墙壁,上面是一大摊的血迹,她撞墙了。
沈络一惊,她刚刚清楚的看到,温雅的门牌号是444号,那朱红的数字,一跳一跳的蹦进她的脑海中,身子有些虚,慌忙间,便一步一步的向着二楼的方向跑去。
小窗户没顾得上锁,她在外边,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状况,她睁着眼睛,额头上是潺潺而流的红色的血液,衬着她苍白的脸色,甚是狰狞和恐怖。
她捂住嘴,蹲在地上,震惊的神色,眼中满是泪水。
“阿络,我们以后要一起上大学,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那时候温雅和她都还青葱,她还和陆子悦在一起,那时候的温雅绑着一个俏皮的马尾,白皙的脸上挂着笑容,十分的明媚好看。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羡慕你,羡慕的就要疯了。”
“沈络,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若是留在厉北聿身边,你就会痛苦一辈子。”
她紧咬牙齿,厉北聿掰开她紧闭的嘴唇,怕她咬住舌头,“你张嘴,你这样会受伤的。”
醒悟间,厉北聿放进她牙齿中间的手指头便已经被咬出了血。
一帮人赶来,温雅已经被人抬了出来,人已经没了气息。
像是如鲠在喉,她眼神看着温雅的方向,“我还没亲手为孩子报仇,我还没有亲手把她送进牢里。”
“我知道。”身子被人抱住,她入眼一片漆黑。
多年的朋友,害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就这么死了,那种有难过有恨又无力的心情,让沈络心里狠狠地揪着,喘不上气来。
她狠狠地推开厉北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裴岩,这里交给你处理,顺便给温言打个电话,叫他来处理这女人的后事。”厉北聿快速的交代完,便大步的跟了出去。
刚出门,便看见,裴岩来时开的车旁,沈络正站在那里,伸手开门,厉北聿一摸兜里,果然没了车钥匙。
“沈络,你给我站住。”
他追在后面,眼看着车子快速的行驶了出去,这条宽阔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一辆出租车。
陆子悦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只有大白一个喵,心情貌似不怎么好的趴在那里,像是饿了的样子。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便看到了三袋未开封的猫粮,他唇角展露一丝笑意,她竟然还会去买这玩意来喂大白。
“大白,过来。”他对着平时看见他就跑过来的大白招了招手,可是,那懒猫就趴在那里,死活不带动弹。
陆子悦拿出大白熟悉的猫食盆,放里面倒了点猫粮,在远处站着晃着金灿灿的盆子,大白这才不情愿的动了动,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了过去,陆子悦笑着摸了摸开始吃饭的大白的毛脑袋。
“你家主人呢?”他问道。
只是大白连眼皮都未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业,陆子悦又摸了两把,笑着摇了摇头。
始终一分一秒的向前走着,温暖的室内,外加上日光,这慵懒的气氛实在是催人困乏,陆子悦倚在沙发上,眼皮沉沉的。
许久,便感觉到怀里一暖,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左右的转着,他轻抬眼皮,原来是大白,它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姿势来睡觉,终于,它四爪窝在一起,脑袋和尾巴蜷成一个圈,眯着眼睛蹭了蹭,然后就不动了,没一会,清脆又小声的猫呼声一阵一阵的传来。
陆子悦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不知道她去哪了,她也没回来,掏出兜里的手机,拨通她的号码,一声一声的响了许久都没人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夕阳代替了炙热的暖阳,撒到天空一片嫣红,陆子悦听到引擎熄灭的声音,没一会,门锁转动,沈络就冲了进来,门啪的关上,她蹲在门口,不肯抬头。
大白也被着关门声猛地惊醒,一个小脑袋挺得直直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又有神。
“你去哪了?”陆子悦放下怀中的大白,走了过去,他蹲在沈络的面前,就见她脑袋搁置在双臂交叠和身子空出来的缝隙间,肩膀一下一下的颤抖着。
“想哭就哭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伸手拍着她的后背。
看着她的情绪从汹涌到慢慢的平静。
良久,她抬头,眼睛看向陆子悦,短短的一句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子悦,害死我孩子的凶手死了,我该开心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的难过。”
与她相处这些时日,陆子悦对于事情已然了解个大概,温雅死了,她不去难过是不可能的,那些年真挚的友谊并不虚假,只是温雅变了,最终落得个这个结果也是咎由自取,也许,这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属。
“也许,那样对她也是种解脱。”他不知道温雅到底是为什么死,或者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现在的沈络很难过。
男人的嘴角出了血,与之面前愤怒的男人相比,他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厉北聿,你还我妹妹的命。”温言眼眶猩红,脸上是哭过的痕迹。
温言拽住厉北聿的领口,他俊美的脸上也已经挂了彩,之前接到厉北聿助理的电话,心里是又焦又急,得知妹妹自杀的消息,他并不相信,可是赶回来之后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停尸间冰冷的尸体,还有厉北聿冰凉的眼。
厉北聿眼神薄凉,任由他拽住领口。
良久,他才卷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意,“我那孩子还没足月就没了,温先生,我孩子的命,你赔的来么?”
“那你的意思是一命抵一命?”他紧咬着牙,看着貌似云淡风清的男人。
“我从未想过一命换一命。”
温言被拉走的时候,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恨意,“厉北聿,我告诉你,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后悔的。”
年艺的出院时间定了,其实她还未好的完全,但是她不想在医院呆了,所以请求的温言定的出院时间,后来,温言就请假了,大概一个星期,她都没有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