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休息吧！”
“太子妃……”
“放心，我没事！”
“……”
桃红到底还是退了下去。
唐浅浅看了眼桃红退下去的背影，暗暗点头。
不管怎么说，目前最开心的是能每天吃到桃红做的小点心，只是不知道这么下去，桃红会不会黔驴技穷？
所以，就是看在这些糕点的份子上，她也要未雨绸缪，早点儿想到全身而退的法子！
没办法，她可是很惜命的！
尤其是为了美食，所以头顶上悬着把刀的日子，少过一天是一天！
月上梢头。
太子妃寝宫。
烛光明亮。
唐浅浅一头的青丝垂额，清秀犹如出水芙蓉的唐浅浅趁着烛光，一边看着书册，一边吃着桌边的糕点，手旁的香茶也带起点点暖意。
桌边上，十多本书册参差的摆在一侧。
杂乱无章。
寅时。
太子府外。
正打算踏上车马去上朝的南耀羽突的顿住动作，侧目看向身侧的桐梓。
一个字也不用说，桐梓立马反应过来，
“回太子殿下，一个时辰之前太子妃才入睡……”
南耀羽抬眸看了眼天上明璨的几颗星辰，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方抬脚踏上车马。
随着车帘关合，桐梓暗暗的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湿。
只是一口小气还没有喘匀，就又听着车内传出来一个声音，
“做什么？”
桐梓忙屏息回答，“……太子妃看了十三本书……”
“……”
车内，悄然寂静，稍许，车马缓缓，驶离太子府门。
看着车驾远去，桐梓这才松了口气。
这亏了是伺候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的他，要是换个人，哪怕换做是司徒大人，恐怕都应付不了太子殿下突然间毫无头绪的问询来。
桐梓抬手，一人走到了桐梓身侧。
“小心照看太子妃！”桐梓吩咐。
虽说先前隐藏在太子妃身边的人已经时时把太子妃的举动禀告过来，不过恐怕……还不够啊！
车马外宫灯点点，
缓缓行进的车马当中。
透过微动的车帘，南耀羽的面容半隐在夜色当中，俊美的面容更若雕塑……
没有她料想到的汤羹安慰，有的只是冷漠严惩。照着桐梓的说法，那个女人除了一开始的呆愣僵窒，倒是又看起书来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只是在此刻，她竟还能看下去什么东西！
……十三本？
他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会在那些书里看到些什么了！
这边，包括桃香在内的一众侍婢都不敢叫醒那位因为伤心过度，直到凌晨才入睡的太子妃，于是唐浅浅直到差不多午时才算是从床上起来。
简单的梳洗，又吃了稍显清淡的饭菜，唐浅浅面带颓然的站到太子妃寝宫的院子里，散步。
眼前四周仍是精致雕栏的美轮美奂，宫婢也还是那些宫婢，只是太子妃寝宫门外和她每天都要去的小阁楼多了数名侍卫，显然是不容她踏足半步！
唐浅浅唇角不着痕迹的一勾。
随后，转身回去了屋子里，
“桃香，我想听你弹的曲子！”柔软的声音几若哀切。
很快，一曲《宫飞月》在太子妃寝宫的上空回转，久久不散。
暮色微笼。
议政殿门外一片寂静。
“吱呀――”
随着殿门开启，议论纷纷，随之南耀羽，司徒空还有数名官员从殿内走出来。
“太子殿下――”
突的，清朗声乍响。
众人一滞，再看，唐相一身紫红的官袍在风中飒飒而立。精湛明亮的眼睛直盯着那位被簇拥在当中的太子殿下。
这显然不是有账要算，就是有事情要说！
南耀羽身侧的官员，包括司徒空也拱手告退。当走到唐相跟前也都是拱手一辑。唐相也一一还礼。
很快，除了守在议政殿外的侍卫，殿外边只有唐相和南耀羽两人。
“殿下，可移步一叙！”唐相先沉声道。
“好！”
南耀羽扬唇，笑的轻魅。
耀国京城最大的燕舞酒楼。
门前，“燕舞酒楼”四个金字黑底的大字铁笔神勾。
四层的楼阁金碧辉煌，每层以玄，朱，青，白为记。
玄字最为奢华，白字最为平常。
而此刻就在玄字层正中的一间雅间之内，隔着层层珠帘，其内的紫金桌两侧，南耀羽正和唐相相对而坐。
任凭窗外人潮挤挤，屋内，只淡雅寂静。
此刻，两人身上都穿着便装。一个彰显中年儒雅，一个更若翩翩俊美。
桌上茶香缭绕，淡淡清香扑鼻，已然是耀国最好的云峰香茶。
茶过双巡。
低头喝茶的南耀羽终于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在朝堂上长袖挥舞，甚是大多时候都是针锋相对的一朝之相。
“今日，唐相是请本宫喝茶？”
轻佻的笑带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嘲讽。
不管是当朝一品丞相的府邸，还是尊贵如太子府邸，哪儿不是最上乘的茶叶？哪里不如此地的清幽怡然！
唐相的面色一紧，抬眼看向南耀羽的眼底也多了一抹清冷。
“殿下，还请放过碧儿！”
南耀羽一笑。
这位唐相还真是了解他。说话倒是直接。
只不过明明应该是恳求，可字眼里的威胁却是丝毫不减，就像是在朝堂上一贯让他厌恶的语气。
“前日宫宴之上，本宫和太子妃缱绻情深，唐相看的还不够清楚？又何来的放不放过？”南耀羽戏谑调侃。
唐相面色微沉，“殿下，碧儿失忆了！”
“那又如何？”
唐相深吸了口气，看向南耀羽，“南方水利的案子，我可以全然交给殿下处理……”
南耀羽眉眼一挑，
对于前几日唐相在朝堂上的让步，南耀羽倒是并未往唐浅碧的身上想，可现在听来，还真是那个唐浅碧的缘故。
而就如同此刻唐相显然知道太子府中的事情一样，唐相府中的这两位小姐如何，他也早就略知一二。
还以为这个太子妃不过就是个鸡肋，没想到却好像并非如此。
轻嗤了声，南耀羽好笑的看向唐相，“若不是唐相正坐在本宫面前，本宫几乎都要以为本宫耳鸣！”
对于南耀羽的嘲讽，唐相的脸上也一闪窘迫。
在朝数十年，何曾为了谁做过违背立场原则的事情！更何况从这位太子殿下亲政以来，他似乎一直就和这个年轻气盛的骄傲殿下不对盘。虽朝中不曾有什么传言，可早已经是人人自知。
眸光闪了闪，唐相一手拍到了桌上，“仅这一次！本相不望太子独宠，只求给碧儿一个安宁！”
“安宁？”
南耀羽轻嗤一笑，“现下的太子妃，也就是日后的皇后，一朝之母。唐相在朝多年，不会不知道唐浅碧踏进太子府的一刻，就已经不再安宁了！”
“……”
唐相的嘴角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
他知道太子殿下说的实话，只是若当初碧儿不曾失忆，凭着碧儿的聪颖，也并不会太过牵强，可现在――所以，他才会想要试一试！
淡淡的扫了眼对面的唐相，南耀羽话锋一转，“不过，看在唐相如此诚意的份子上，本宫也不妨告诉唐相一个捷径……”
唐相倏的抬头。
南耀羽笑的犹如春风拂面，漂亮的唇角里吐出来的字眼却是深寒人心，
“唐相应该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
唐相面色一寒，眼底暗光一闪，“太子殿下想要二女共侍一夫？”
“如何？”
“不可能！”唐相断然拒绝。
南耀羽无奈的摇头，状似惋惜，“……那就没办法了！”
随后，南耀羽优雅的喝下了最后一口茶，“本宫知道事关重大，唐相要好好思量，这样，三日后本宫静候佳音！”
起身离开。
而也就是南耀羽的手刚碰到那层珠帘，剔透珠儿碰撞的清脆声方起，身后，唐相沉声喝问，“殿下是真心对嫣然？”
南耀羽身形微顿，侧目看向身后桌上缭绕的茶香缓缓，笑的倾国倾城。
“这会儿本宫倒是不知道唐相最喜欢的是哪个女儿了！……”
“……”
随着房门关合，南耀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唐相的面上一掠颓然。
耳际一闪那日碧儿跪倒在他面前恳请嫁给太子的凿凿恳求。
――“父亲，嫣然心性纯善，不懂蓄谋计量，如今的太子妃就是日后的皇后，深宫谋略非常，嫣然决计应付不来！”
――“父亲，女儿虽不才，可也曾和父亲谈论国事，在棋盘当中一论高下，比起嫣然，女儿更适合太子妃之位。”
当日，碧儿恳请嫁给太子之时，他怎么就没再斟酌如此，对碧儿到底是好还是坏……
夜深。
太子府寝宫门外侍卫林立，宫灯明亮犹如白昼。
忙了一整日的太子殿下总算是回到了府邸。
隔着数道屏风，里面的侍婢正给太子殿下更衣，屏风之外，桐梓事无巨细的把府中事情一一回禀，尤其关于某位更是详尽。
“……太子妃午时起身，三刻用膳，未时一刻听奏《宫飞月》，直到申时。酉时太子妃在阁楼外站立了大约一炷香，到现在也没有踏出寝宫宫门半步！”
随着话音落地，南耀羽走出屏风。
一袭的白色绸缎慵懒的包裹在身上，矫健的身姿因为半掩的衣衫半遮半露，柔顺的发丝披在脑后，俊美的面容堪比女子的美丽。
他虽紧抿唇角，不置一语，可看着眉目微挑，俊目非凡，伺候在侧的桐梓也知道这会儿太子殿下的心情好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