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的床帐之内,缩在薄被里的身影不住的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人儿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姣好的面容因为适才在薄被里压抑的笑意犹如春灿三月的桃花,迭迭诱人。
不是她闷骚,而是――真的好爽。
明明是那个神毛太子故意创造机会让她和大皇子见面,而她不止三言两语结束对话,还主动坦白,让他没有找茬的借口。
男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本能,让她赤果果的说成是情不自禁。不愿再碰她第二次的厌恶,也被她当作是情到浓时的舍不得。
至于点破那个太子所有诡计的梅花簪子她只字不提,反而说起那个不知道怎么落在他手里,暂时还弄不清到底是不是她亲手绣制的“定情”香囊。
宫宴上根本就是不屑嘲讽的语气偏就让她明白的说成是情深意重!
她这般的颠倒黑白,直叫那个太子最后只能赞叹她的“明惠”!!
哈哈!
就算是一开始她百分百相信他和那个唐浅碧之间有着什么像是他说的那种情深意重,可刚才和那个大皇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也知道那全都是他骗她的!
明明恨不得这个唐浅碧消失在眼前,竟然还敢假惺惺的说着那些甜言蜜语!
假惺惺谁不会?
甜言蜜语谁不会?
这不,在她那般“诚挚”的说了那样一番“深思熟虑”的话来之后,不管她撒娇娇柔的说了几次“今夜共寝”之类的话,他都不愿踏进来半步!
切――这个骗子!
她唐浅浅不发威,还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呢?
太子寝宫。
灯火通明。
除却门外守着的侍卫宫随,偌大的寝宫之内,阴凉清寒,点点暖风拂过,竟是在门口打了转,就缩了回去。
宫内四处,只有守在太子寝宫书房一侧的桐梓一人伺候。
书桌之侧,一身白衣内袍的南耀羽稳坐,俊美的面容犹如雕灼完美,看书的姿势也如画翩然。
……只不过,这一动不动,静默而坐的样子,已经差不多半炷香的时候。
连手边上热气腾腾的香茶都已经冰凉。
桐梓到底忍不住,小心的走过去,把前一会儿影卫传递过来的消息附耳低语,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入寝!”
“啪――”
话音未落,南耀羽手上的书册已经扔到了桌上,桐梓也打了个哆嗦。
“她倒是睡得着!”
南耀羽的美目当中隐怒勃勃,直奔着房门的方向而去。
身后带起一阵冷风。
桐梓连忙的跟上几步,“殿下,太子妃是真的失忆了!”
南耀羽几乎要奔到房门口的脚下一顿。眼底暗光流转。
……那枚梅花簪子确是大皇子亲自打造送与她的。今日给她戴上,她不止没有丝毫异样,更还以为两者辉映,眼底的赞叹明显卓然。
……他带她熟悉宫中各处,她更像是初识。
……宫宴之上,相视大皇子,眼底的陌生深究更像是不识眼前人。
……据闻以往最不喜欢吃的饭菜,她竟也能下咽。
……迎风亭中,她说的清冷,以为她终于泄出行藏,没想到她竟说出那样一番“明惠”的说辞。
若是之前种种他都可以说是她佯装的惟妙惟肖,那今儿似乎已然确实……
失忆?!
呵,还真是世上难得一见!
甩袖,南耀羽转身回去一侧帘帐屏风之后。
他堂堂一朝太子,何必在一个失忆的无趣女子身上分神丝毫?
后面紧跟着的桐梓见到自家主子往寝宫的大床方向过去,脸上立刻就浮上来之不易的轻松,正待抬脚过去伺候,前面的主子已经扔下一句话来。
“……明日,降到良媛品制!”
“……”
翌日。
日头高照。
太子妃寝宫。
菜香遥绕,唐浅浅看着眼前比起前几日来明显要显得清淡的饭菜怔怔发愣,四周的宫婢也不敢妄自多言。
过了一会儿,桃香开口。“太子殿下说昨儿宫宴太过甜腻,太子妃大病初愈,还是要多加调养!”
唐浅浅恍然,“还是太子殿下想的周到!”
说完,很是愉快的用食起来。
而见唐浅浅如此欣然,桃红桃香还有伺候在侧的一众宫婢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昨儿太子妃的伤心难过,她们已然看的清楚。本以为今儿能好一些,没想到太子殿下又下出这样一道旨意来――降到良媛品制。
其他的她们倒是可以鱼目混珠,毕竟现在太子府除了太子妃,也就只有几名不上品级的通房。可膳食又是怎么办?太子妃之下就是良媛,可良媛和太子妃的膳食品级已经是天差之别。若是几天还可以用这种借口,时候长了,倒是要怎么和太子妃解释?
宫婢个人都低眉绞思,却不知道看似愉快的唐浅浅袖下的手也已然有些发紧。
¥#@!
那个混蛋太子!
不就是昨儿晚上被她“不经意”的摆了一道?他就恼羞成怒――现在显然就是本性毕露!
既然两两相厌,以后再不相见不就好了?
至少她也就能得个勉强的米虫幸福生涯!
可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凭毛把她的膳食给减免了?
难道不知道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平凡菜色怎么吃也觉得少点儿什么的吗?
南耀羽,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定了!
“阿嚏――”
议政殿内,桐梓忙给南耀羽奉上一杯香盏。
南耀羽接过来,连着喝了几口。
坐下的数名官员谨然无声,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约落在了司徒空的身上。
司徒空摸了摸鼻头,“太子殿下,可要请太医?”
正喝着香茶的南耀羽扫了眼在场的一众官员,
“继续!”
“……”
官员们忙继续先前的政务,各述己言。
半个时辰之后,各个官员退去。
司徒空独独留了下来。
南耀羽也不理他,转身去了议政殿后面的殿房里,隔着一道屏风换下身上的太子明服。
“太子殿下,臣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司徒空转到屏风之后,道。
屏风之侧,衣衫 声顿,
“你留下来不就是想要说的?”南耀羽轻嗤。一旁桐梓忍不住的喷笑声也冒了出来。
司徒空扯了扯嘴角,
“还是太子殿下明白臣下!”稍时,又道,“臣这几日查彻边疆军需银两略有出入!”
话音落地,屏风另一侧的衣衫声顿止。
随后脚步声响,南耀羽已经站到司徒空面前。俊美的脸上冷凝如冰,“多少?”
司徒空略微沉吟,“大约有百万两之多!”
南耀羽拧眉,嘴角也紧抿成一道直线。
看着太子脸上的神情,司徒空默然不语。
边疆大捷,照道理说就是有些军需银两的出入也在所难免,毕竟人家都是在拿命去拼。可这个数目的确是大了些。再者若是无关大皇子,他也早就彻查了。所谓皇家子嗣,都传嫡长,而太子殿下却非嫡非长。若是大皇子不过吟诗作画,无意政事倒也好说,可大皇子领兵作战数年,兵权已然大握。
更何况若是没错的话,现在的太子妃还是大皇子心仪之人。
说的简单些,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之间早已经隐含汹涌,若是这件事情再弄出什么不妥来,对整个耀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查!”
一声冷言,让司徒空一愣。“太子殿下,您是说……”
“怎么?你不是这样想的?”南耀羽睇过他,“要是你有心想要平复此事,就不应该告诉本宫!”
说着,直行而前。
侍奉在前的桐梓忙着过去拉开议政殿大门。
随着明亮的阳光映入殿内,南耀羽的声音在在殿内上空盘旋不去。
“既然本宫知道了,就绝不会姑息!”
“不管是谁……”
日头明亮。
唐浅浅立在太子妃寝宫的某处阁楼之上,看着下面的某个方向,嘴角不着痕迹的勾出一抹清浅难见的弧度。
那个方向,是那个太子进到太子府的必经之地,而且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说起来也不怪她为什么还要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出现,原本她是想要彻底的摆脱他,可因为省亲那日唐相父亲很是明摆着的支撑,让她觉得好吃懒做也是一辈子,可这个男人偏好死不死的碍着了她想要吃好喝好的小小愿望。
不得已,为了她心头的那点儿爱好,她也只能再度和那个太子宣战一回。
“桃红,我好紧张!”唐浅浅咬着唇,声音小似蚊蚋。
桃红忙把刚准备好的糕点端上来,“……这是奴婢先前新做的糕点,太子妃尝尝看!”
唐浅浅侧目看了眼,只见淡淡茶香萦绕,浅绿色的糕点很是惹人食欲。
自从说不上是早膳的早膳之后她打定了主意决定这么做,桃香等一众宫婢都不敢打扰她这个突然被冷遇的太子妃。而为了让这个满目哀切去看书维持淑德,实际上却是一目十行的翻着着那些书册的她心情好一些,桃红还想方设法的给她做了一些尚且可口的小点心吃。
所以直到现在,她已然吃饱喝足,又美美的睡了个午觉之后,还是能吃到这样热气腾腾的糕点。
看似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唐浅浅脸上带起一抹笑意,拿起一块儿放在嘴里,一点一点的咀嚼。
……入口即化,还真是上好的美味。